奉美英
早上,阳光从窗子外射进来,我顺着它的痕迹想寻找一些温暖。
着一件中衣,下了楼,阳光照在地上,却好像照不到身上。一阵风吹过,枯黄的叶从眼前滑过,落在脚边,成堆的,似乎在提醒我,已是深秋时节。是啊,秋天都来了好久了,我的思绪动了起来。
秋天来了,爷爷园子里的枣儿怕是熟了又掉了,梨子该不会长得发黄发黑了吧,不知道杨梅树的叶子有没有掉光,还有树屋,我最喜欢的树屋,还好么……
它就坐落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背靠着一棵桃树。久而久之,便给了它“树屋”这样一个名字。听奶奶说,我一出生时,爷爷便造出了它,所以,它的年纪与我一般大。我还不懂事时,就喜欢到树屋里玩耍,只因里面不仅摆满了成堆的书,还有各种小玩意儿,都是爷爷亲手做的。这些,便是我幼时最大的乐趣。但彼时因年幼而腿短,那石头上的台阶,对我来说,真正是人生第一大障碍。每如此时,我必会大叫三声:“爷爷!爷爷!爷爷!”一分钟后,爷爷就会打开门,望着艰难趴在台阶上的我,满脸宠溺地将我抱起,举得高高的。后来啊,我长大了一些,能靠自己的本事爬上去了,并且,吸引我的也不再是那些小玩意儿了,而是屋里成堆的故事书、连环画、四大名著等。爷爷在学校教书,我在学校念书。每次放学,一老一少,总是不约而同地爬上树屋。爷爷看书时,我也看书,爷爷有时不看书,改画画写字了,我就盯着他画画写字。看得久了,爷爷就放下笔,也教我画,教我写。有时得空了,还会教我做木工,木头做出来的玩意儿和板凳,既漂亮又结实。边忙碌着,边给我讲故事,那故事里的许多道理,我至今仍记得,仍受用……我总是记得他慈爱的脸庞,和那时认真的模样。
日子就这樣一天一天流逝,春去秋来,花开花谢,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回家路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树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看书是一个人,画画是一个人,写字也是一个人。爷爷不再坐在树屋里,背靠着的桃树叶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冬天的雪下了一遍又一遍,爷爷再也没有回来。我就一直等,等到的是我长大了,终于知道,如果一个人离开了,就永远都见不到了,无论你多么想念,都再也见不到了。
我伸出手,想接住一片落叶,它却轻轻地从指缝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