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勺
清晨刚起床,就被社里派到尤编辑家去调解离婚之纷。究其原因,都为经济问题。
男者嫌女者极劲往农村娘家贴补,恶意为:一个姑娘俩贼,两个姑娘仨贼;女者闹男者彻夜狂赌,哭诉着:人家都说玩活物费钱,他玩死物也几倾家产。
头痛!这个问题实在难以解决,我又不是造币厂厂长。
可是,就我年纪大,能压住阵脚,这两口子又是我介绍成的,怎么也不能甩手不管啊。想到前几日读过一文,里面有个案例是可以借鉴一下的,不妨试一试吧。
于是,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让他们共同往窗外瞧,问他们都看见了什么?他们极不情愿地说,看见了屋顶,树梢,蓝天。
我又让他们分别站在穿衣镜前,问他们看见了什么?他们都说看见了自己。
问他们,为什么是这种结果,他们却又面面相觑。
其实,不是他们不懂,只是气头上谁也不愿多说而已。那我就得自圆其说了:其实,窗户和镜子都是玻璃作成的,区别只在于一层银子。但是,只是这一点点银子就使他们只看到自己,而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这个世界没有比银子更具有魔力的东西了。买房子需要银子,买车子需要银子,孩子读书需要银子,看病需要银子,生活琐碎必须有银子,一个家庭没有银子是不行的,它需要银子来维系生活。可银子也能招来你们的争吵,买不来幸福和安定。你俩说是吧!
二人火气下去后,我给他们讲了几件小事:
年前,我和民政局的人一起去贫困户家送大米豆油,有一女的家里乌烟瘴气的,麻将正酣,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丈夫也膀大腰圆。屋里乱七八糟的,进屋得用脚趟着走,人倒是伶牙俐齿,就是个懒,也不过来接一下东西。我冲他们大吼:你们有打麻将这功夫,卖点瓜子也能赚点钱吧!
又来到一个极其贫困的家庭。那是个很旧的平房,厕所离的很远,那个女人干净利索,人很老实。她的丈夫死去好多年了,她又下岗,还欠了很多债务。两个孩子有个脑瘫的,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但是,她的門口的门帘是用旧挂历纸卷串起来的,窗户擦的很干净,孩子被子的被头雪白雪白的,屋里一点异味都没有。“地毯”是用各种毛线、晴纶线和杂线织就的,从那美丽的图案上看到了她的心灵手巧。她告诉我,她靠编织能赚点零用钱,上学的孩子很懂事,考上了十一高,放学后还帮她做家务,照顾弟弟。临走时,我掏出仅带的100元钱,悄悄的放在了脑瘫孩子的枕下。
也曾看过一则报道,说有位企业家到西南某省的一户贫苦人家问苦,这户人家全家老小吃饭的用具只是几只破的不能再破的旧陶罐,让他落泪的是全家连一双筷子都没有,吃饭时用手直接抓着吃。
企业家无比同情,便许诺给这户人家以资助。
可是,当他走出这户人家时,却改变的主意。
因为他看到了这户人家的房前屋后,都长着极适应做筷子的竹子。
沉默良久。
我起身对他俩说,好好琢磨琢磨吧,日子该怎么过,走到这一步自己都有什么责任。
另外,你喜欢的尼采他老人家不是说过吗:“一个人最大的幸运,是生活保持轻度的贫困。”
你们俩呐,为此也共同努力过了,共同财产不是往麻将馆送,就是折腾到乡下去了,基本上也达到了适度的清贫。既然目标一致,干吗要离婚呢,你们现在都幸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