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燕
“高考改革是基础教育末端,上面衔接高等教育,要两头一起努力,还有家长、整个社会观念的改变,是一个系统的工程。”
又到一年高考季,上海、浙江的“新高考”将迎来第二届学生。
2014年,国务院颁布《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后,上海、浙江两地启动高考综合改革试点,2017年两地试点完成一个周期。
在过去几年中,上海、浙江两地的高考改革动态受到各方密切关注。2017年,北京、天津、山东、海南加入了试点行列。2018年,全国又有19个省份启动高考改革,这些省份今年入学的新生将在2021年参加“新高考”。
“新高考”时代已经到来。“新高考”到底给学生带来什么?给学校带来什么变化?在新的“指挥棒”下,学生减负、综合素质培养能否实现?中小学能否从应试教育迈向素质教育?
减负还是增负?
按照这一轮改革的总体方案设计,新高考采取“3+3”模式。不分文理科,考生总成绩由语文、数学、外语3个科目成绩和高中学业水平考试3个科目成绩组成。
学业水平考试的3个科目,由考生根據自身兴趣和特长,在思想政治、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等科目中自主选择。考试成绩以等级呈现,并折算成相应分数,计入高考总分。另外,外语提供两次考试机会,取最好成绩计入高考总分。
在“新高考”下,学生的选择权多了,考试次数也多了。学生高二便会完成选学三门课程的考试,到了高三就只剩下语、数、外三门课程。这样,高考的考试科目之前集中在两天,现在分散到两年间。
对于这一改变,也有些人不满,认为以前的高考是高三一年冲刺,现在变成了高中三年反复冲刺。在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看来,新高考改革造成学生课业负担明显加重。“其后果是学生的学科学习变得碎片化,用于思考的时间少了,这势必影响学生的学习能力。”
上海高考新政实施后,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普通教育研究所对2014年秋季入学的高中生实施了全样本跟踪调研。
“政策设计的初衷,是想分散压力,将高考最后几天很强的压力分散。” 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普通教育研究所书记、教师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杨玉东说,“根据上海的数据,纵向对比的话,新进来的学生一届比一届压力感觉轻。”
比如,对于学生睡眠质量,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做了两个指数:睡眠过程和睡眠效果。数据显示,睡眠时间不足8小时的学生占比逐年下降,2014级高一为51.37%,2015级高一为52.37%,2016级高一为48.2%。
但杨玉东也指出:“压力有缓解,但不能说没有压力,或者负担一下子轻了,这个不客观。因为高考是有竞争性的,不论哪个省份怎么改革,压力还是存在。”
在他看来,只要用高考方案,学生想要排位更靠前,就会有学业负担,而且这种负担更多不是学校产生的。
在一项问卷调查中,对于“课外辅导是谁让去上的”这一问题,上海学生回答最多的是自己要去的。“为了在竞争中胜出,学生自己参加课外补习的量很大。上海这些年出台了很多政策减负,很多学校减下的负担,家长、学生又给加上去了。这个问题有时候是不可控的,要多方努力,不是一下子即可解决。”杨玉东说。
综合素质评价应中小学全覆盖
“新高考”方案的考试科目变化吸引了很多眼球,但事实上,综合素质评价导向也是这次高考新政中重要的一环。
“希望学生课外更多参加实践性活动,有过程性、体验式的学习,而不是全部用来刷题,一味看考试成绩,这也是政策设计的初衷。”杨玉东强调。
他告诉《民生周刊》记者,高考新政实施以后,综合素质评价不仅在高中要做,还会往下端蔓延,初中甚至小学,整个义务教育段都要进行综合素质评价,这是一个大趋势。
上海现在已经建了1800多个学生实践基地,学生可以到这些地方实践,这里有一些过程的记录。但上海每一届高中学生大概有5万多人,而且要求学生要有90天的社会实践服务,这些基地是不够的。“课外培训机构要转型,不能再辅导文化课,学生的社会实践经历、综合素质评价里需要的大量内容,正是辅导机构可以开辟一片天地的地方。”杨玉东建议。
杨玉东认为,对学生的综合素质评价,如果高校在招生时能有效地用起来,学生负担就能降低一些。一旦高校开始看重综合素质评价,看重学生的实践经历,会引导学生课外去参加课外实践活动。
事实上,课外实践活动也是要花时间的,但是效果不一样。比如,每周课外做了8小时的题目,与课外参加了8小时的社会活动,学生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参加社会活动会有很多愉悦感、价值感、成就感。
然而,现阶段高校招生时候到底有没有看综合素质评价,看的程度怎么样,杨玉东表示:“没有掌握数据,打一个问号。”
他有些忧虑,高考改革的导向很明确,但在高校招生端,有没有合格的面试官?我们高校招生办一般就几个人,主要是事务性的,管理性组织性比较强,但在学术、观察判定方面与国外的招生官相比还有点距离。
杨玉东说:“高考改革是基础教育末端,上面衔接高等教育,要两头一起努力,还有家长、社会观念的改变,是一个系统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