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鹿鸣

阿芭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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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開学第一天，鹿鸣就成了班上的焦点。从一开始的“那个男生好帅”没多久就变成了“那个男生好怪”。

鹿鸣默默做自己的事，他不但能听到这些议论，还能听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对话。这些对话不是来自人类，而是来自动物。就在女生们说他讨厌的同时，他听到窗外一只小鸟在问同伴，哪里有虫子吃。

鹿鸣从小就被这种“特异功能”烦得不想出门，7岁时，父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记得父母当时难过的表情，从此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渐渐地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鹿鸣初一时喜欢班上一个女生，有一次他鼓起勇气想跟女生说话，女生怀里抱着的流浪猫正好说了一句“猫罐头真好吃”。他情不自禁地回道：“你明明爱吃老鼠，说谎可不好。”女生恐惧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有病”就跑远了。鹿鸣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后来他没再暗恋过其他任何人。

//   02

“你好啊，我叫楚月汐。”鹿鸣闻声抬眼，看到的是开学第三天才抱着课本来上学的同桌。鹿鸣微微点头，便又把脸转了回去。

楚月汐没计较鹿鸣的态度，说：“都怪我哥啦，老在研究黑科技，最近又开始研究黑菜谱，前几天弄了个混合果蔬汁，害我腹泻好几天。”

鹿鸣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却听她笑笑：“对了，这几天的笔记你能借我抄一下吗？”鹿鸣犹豫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

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点人读句子，正巧点到鹿鸣。楚月汐还不知道同桌叫什么名字，可发现大家都转头看着他，便很快反应过来。可怜鹿鸣还在走神，周围传出笑声。楚月汐看不过眼说：“老师，我同桌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我来读吧。”楚月汐坐下朝鹿鸣眨眨眼：“刚才老师是点你来读的哦。”在鹿鸣讶异的眼神中，她又自顾自补了一句，“不用谢！”

//   03

生物课是大家每周最期待的课程。因为学校附近有一座森林公园，生物老师很乐意带他们去公园里上课。这天，老师先是介绍了一种鹦鹉的外形和声音特征，然后让他们两两一组找到这种鹦鹉，拍下照片以待后续观察。

楚月汐看到鹿鸣正一个人默默走离人群，便跑过去：“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啊？我生物学得不是很好。”鹿鸣皱皱眉头，没有拒绝。

在别人看来很安静的森林公园，鹿鸣却如同走进了热闹的夜市，四面八方都有动物的说话声传来。鹿鸣已经大概分辨出了鹦鹉的方位，这会儿只想赶紧过去，让楚月汐拍好照片别再烦他。他们是在小溪边的一棵芭蕉树上拍到鹦鹉的。楚月汐惊喜不已，将手机递给他看：“你看这鹦鹉，很漂亮对不对？”鹿鸣点点头。

楚月汐顺势又说：“哎，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吧，以后我在家写作业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

鹿鸣停下脚步，他发觉楚月汐真的跟别人不太一样，就算他从来没有回应过她一个字，她还是这么热情。

“我……没有手机。”鹿鸣小声说道，“因为……没朋友。”楚月汐有点激动，鹿鸣居然说话了！

她连忙摇头：“没关系的，我带到学校问你也一样，以后你都会跟我说话了吗？”鹿鸣没吭声，楚月汐忙又换种说法：“你可以把我当作朋友的。”

鹿鸣苦笑，她一旦发觉他与众不同，会觉得他有病了吧？鬼使神差地，鹿鸣决定赌一把：“你信我可以……听懂动物说话吗？”

//   04

鹿鸣觉得，楚月汐可能跟他一样“有病”，因为她瞪圆了双眼：“真的吗？好酷哦！”

“你信我？”鹿鸣觉得难以置信。“信啊！”楚月汐大声道，“难怪你可以这么快找到鹦鹉，是鹦鹉自己给你报路的吧？”鹿鸣呆呆的，不知怎么回答。他是可以听懂动物说话，但他不知道怎么跟动物沟通。不过这都不重要，为什么会有人相信这种无比荒唐的事……

“那只蟾蜍在说什么？”楚月汐指着路边。

“下午……要下雨。”

“哦哦哦，那只野猫呢？”

“没说话……”

她朝四周看看，神秘地告诉鹿鸣：“你知道吗？我哥特别喜欢科学研究，他最近在做一个项目，就是通过声波、频率、编码转换之类的东西让人可以跟动物沟通。”

这回轮到鹿鸣觉得神奇了，真有这种科技吗？楚月汐忽然停下脚步，表情很认真：“如果我哥以后真的研究出这样的装置，你就不会被人误解了。”

鹿鸣微微低下头：“我习惯了。”

“这种事情不应该习惯的，这又不是你的错。”楚月汐晃晃鹿鸣的胳膊，“至少在我看来这很酷。你天生就会很多科学家也许要用尽一生精力去研究的东西，你应该感到骄傲。”鹿鸣没有回话，迈开脚步往前走，他不想让楚月汐看到他因为感动而湿润的眼眶。

//   05

这天放学，楚月汐拽着鹿鸣去喂流浪猫。鹿鸣回想起以前说他“有病”的那个女生，有点不想去。“你就跟我去嘛，我想知道小猫们在说什么，有没有夸我漂亮又善良之类的。”楚月汐双手合十拜托着，鹿鸣只好答应。

两人来到学校后面的一条小巷，楚月汐放下猫食，很快就有两只脏兮兮的小猫过来了。它们的目光透着惊恐，迟迟不敢靠近。楚月汐疑惑地说：“原来有五六只的，为什么就剩它俩了？”鹿鸣看了看两只小猫，听它们“喵喵喵”地叫了几声，忽然脸色一变。

“你怎么了？”楚月汐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四楼有人虐猫！”鹿鸣没再犹豫，拔腿就往楼里跑。

楚月汐愣了愣，赶忙跟上去，却被鹿鸣破天荒地大声喝止：“可能危险，你别来！”楚月汐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鹿鸣继续往楼上跑，楚月汐咬咬牙，跑回了学校……

//   06

当楚月汐带着学校门卫赶到时，看到的是跟两个混混扭打在一起的鹿鸣。

“你们住手！”楚月汐尖叫。混混一看形势不妙，猛地跑了。楚月汐把趴在地上的鹿鸣扶起来：“你怎么样啊？疼不疼？”

鹿鸣摇摇头：“叫人，救猫。”

楚月汐这才发现，铁笼子关着失踪的流浪猫。

病床上，鹿鸣安安静静地躺着。“鹿鸣，你快点儿好吧……”楚月汐眼圈红红的。

鹿鸣点头：“我没事的。”鹿爸鹿妈很诧异，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鹿鸣这样与同学交谈了。

“等你好了，你能带我去动物园吗？”楚月汐抹着眼泪笑着说。

“那儿很吵的……”

“去嘛，就一次。”楚月汐又双手合十拜托着，“至少你得告诉我，小鹿们在说什么，有没有夸我漂亮。”鹿鸣忍不住笑了笑，回想起这个女生的执着和善意，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楚月汐，你比其他任何女生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