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局外人》中的荒诞感

2018-06-05 10:18王凌霄
卷宗 2018年8期
关键词:默尔上海译文出版社局外人

王凌霄

摘 要:《局外人》被萨特誉为是“停战以来最好的书”,是加缪存在主义的代表作之一。本文主要通过论述“世界是荒诞的”这一理论在文本中的体现,以及分析默尔索这一荒诞人的形象,来揭示小说之中所显现的荒诞感。

关键字:荒诞感;默尔索;局外人

《局外人》是加缪早期的作品,出版于1942年。加缪年轻的时候由于追踪旁听过很多审判,对重罪法庭审理的案件非常熟悉,并有特别的感受。因此,他着手创作这类题材的作品。他在《局外人》之前还写过一部相同题材和类似情节的小说《幸福之死》作为预备。《局外人》是“荒诞三部曲”之一,加缪从荒诞开始,推演出“我的反抗”,“我的自由”和“我的激情”三重意义。“荒诞”是一种殊异感,人与世界、人与人、人与自我的殊异,造成存在的荒诞感。而这种荒诞感在《局外人》这部小说中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一、世界是荒诞的

加缪认为:一个哪怕是能用邪理解释的世界也不失为一个亲切的世界。但相反,在被突然剥夺了幻想和光明的世界中,人感到自己是局外人。这种放逐是无可挽回的,因为对故土的怀念和对天国乐土的希望被剥夺了,这种人与其生活的离异,演员与其背景的离异,正是荒诞感、。在《局外人》中,就是通过主人公默尔索与现实世界疏离的“局外人”身份来表现荒诞感的。

默尔索因意外杀人而入狱,这本来是一起并不复杂的刑事案件,然而在进入法律程序之后却变得面目全非。检察官所盘问的证人不是在默尔索杀人当天同他一起度假的马松夫妇,也不是参与斗殴的几个阿拉伯人。而是出席母亲葬礼,目击默尔索冷漠的院长、贝雷兹先生,他将主人公平常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细节挖掘出来,进行了无限地放大。检察官指出,默尔索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在守灵的时候喝咖啡、抽烟、睡觉,甚至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年龄,在母亲去世第二天就与玛丽发生关系、看搞笑电影,这一系列罪行都显示出默尔索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而后,又指出默尔索与雷蒙这种名义上是仓库保管员实际上“为妓女拉皮条”的“道德有问题”的人交好,断定主人公策划了整个杀人事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事件。随后,他又反复重申了默尔索对母亲的冷漠,将他定义为一个“怀着杀人犯的心埋葬了母亲”的“精神上的杀母者”。于是默尔索成为了一个罪不可赦的犯人,被判处死刑。当我们以读者的身份看完这部小说,了解事件的整个真相时,便能感觉到法官的结论与凶杀实际状况之间的差距。萨特认为,小说之中表现出司法永远不能理解甚至不能达到它企图惩罚的事实,使读者产生一种司法是荒诞的这一感觉。

回看整个庭审过程,不难发现整个案件的重心都转移了,对默尔索母亲的讨论远远多于对案件的讨论,如同律师所说:究竟是在控告他埋了他母亲,还是控告他杀了人。默尔索从自己的杀人案件中缺席,成为一个局外人。而在预审到庭审到宣判的过程中,默尔索也被排除到法律程序之外。预审进行了十一个月,他的律师告诉他一直在进行,却不向他更新具体的进程,庭审开始之后,也不同他讨论策略。“人们好像是在把我完全撇开的情况下处理这桩案子,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没有我参与的情况下进行的,我的命运由他们决定,而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见。”在庭审结束环节,进行总结的时候,默尔索的律师在谈到主人公的时,都是代入第一人称“我”,默尔索认为“仍然是把我这个人排斥出审判过程,把我化成一个零。”主人公从头至尾都处在一个被排除、被取代的局外人地位,其中表现出的荒诞感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荒诞感在默尔索的日常生活中也无处不在:周一到周五相同的工作模式,吃饭睡觉流水账般重复的生活方式;附近穿戴整齐的一家人每天都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散步;沙拉玛诺老头与他的狗之间的纠纠葛葛,仿佛每天的保留戏目;男男女女走在街上穿衣打扮都是模仿电影明星。作者采取一种有距离感的叙述方式,使主人公成为一个旁观者,机械化重复的生活令他产生与现实生活的疏离感。引用萨特的话便是:他们被移植到一个陌生的文明之中,感受这个文明的各种事实却未能把握其意义,这一错位追求的效果正是在读者心理引起的荒诞感。

二、荒诞人默尔索

默尔索是《局外人》中塑造得极为成功的一个人物形象,加缪本人认为他的主人公不好不坏,既不道德也不伤风败俗。从表面上看,他是一个冷漠、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口头语就是:我怎么都行。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哭泣,也没有悲痛;当女友玛丽问他爱不爱她时,他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当要求同他结婚时,他觉得无所谓,结婚不结婚都行;老板问他要不要到巴黎去工作,他说“对我来说,可有可无”;雷蒙要求同他做朋友,他认为“做还是不做他的朋友,对我来说,怎样都行”;杀人入狱之后,他觉得这辈子还没有见识过打官司,有兴趣见识见识;在被宣判死刑时,法官问他有没有什么要说,他考虑了下,说“没有”就被带离法庭。由此看来,主人公是一个莫名其妙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引发不起他的兴趣来,他的情绪仿佛就是一潭死水,永远都激荡不起来。直到最后,在主人公在判处死刑后见神甫的时候,面对他的说教,主人公的情绪终于爆发了。这时,我们才看出主人公是一个极度清醒的人,他清楚地意识到“每个人都是被判了死刑的”,也明白宗教的真谛和神甫的伎俩,他对生活和现实都观察得极为仔细。他那冷漠、局外人的表现是因为他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是荒诞的,而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母亲去世哭不哭没有意义,爱与不爱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人永远都改变不了自己的生活,所以去哪里工作也没有意义。

萨特在詮释对《局外人》的诠释中认为,默尔索属于一种特殊类型的人,名之曰“荒诞”。加缪认为一个能感受到世界是荒诞的人就是荒诞人。默尔索是一个荒诞人。“荒诞”和“反抗”一直是加缪作品中的关键词,但在这部早期的《局外人》之中,“荒诞”所占的比重更大一些。荒诞既是一种事实状态,也是某些人对这一状态的清醒意识。默尔索是一个清醒地认识到世界是荒诞的人,他的精神层面觉醒了,但却没有身体力行地去“自由选择”,这也就使他没有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反抗者”。他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是荒诞的,便永远地与荒诞绑在一起了。他意识到自己摆脱不了荒诞,只能采取一种漠然、无所谓的态度对待外界生活,这是他在精神层面进行的无声的反抗。他最终还是被这个荒诞的世界所扼杀,所吞噬,他的痛苦在于他清醒地认识到了其中的悖谬:被指控杀了人,只因为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而被处决,这又有什么重要呢?最终,在夜晚的星光下,“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融洽,我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1在这里,默尔索仿似融入了这个世界,产生了自己不再是局外人的错觉,产生了荒诞感消失的错觉。尽管他知道,荒诞不可能消失。

注释

1.[法]加缪著,沈志明译《加缪全集·散文卷一》,上海译文出版社,第七十九页。

2.[法]萨特著,施康强译,《萨特文集·文论卷》,人民文学出版社,第六十六页。

3.[法]加缪著,丁世中译,《加缪全集·小说卷》,上海译文出版社,第五十八页。

4.[法]加缪著,丁世中译,《加缪全集·小说卷》,上海译文出版社,第六十一页。

5.[法]萨特著,施康强译,《萨特文集·文论卷》,人民文学出版社,第七十一页。

6.[法]萨特著,施康强译,《萨特文集·文论卷》,人民文学出版社,第五十七页。

7.[法]加缪著,丁世中译,《加缪全集·小说卷》,上海译文出版社,第七十三页。

参考文献

[1][法]萨特著,施康强译,《萨特文集·文论卷》,人民文学出版社。

[2][法]加缪著,丁世中译,《加缪全集·小说卷》,上海译文出版社。

[3] [法]加缪著,丁世中译,《加缪全集·散文卷一》,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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