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夫·古尔森
早期人类先祖居住的世界为大型哺乳动物所支配。约六千五百万年前恐龙灭绝,原因普遍被认为是小行星撞击尤卡坦半岛,造成毁灭性的后果,此后只有少数幸存的小型哺乳动物继续繁衍。许多新物种的出现,取代了一度被恐龙占据的空间,其中有些物种变得巨大。在美洲,这种“大型动物群”包含了巨型树懒、骆驼与骆马,以及多种野牛、麋鹿、牛、巨河狸、猛犸象与乳齿象。在这些草食动物出现前,过去的六千五百万年间,地球上曾存在着某些极可怕的捕食者,包括重达两吨的巨型短面熊、一种狮子、几种剑齿虎和巨大的恐狼。而在欧洲则曾出现毛茸茸的猛犸象,以及象、原牛、狮子、洞熊、洞鬣狗、巨型麋廘、几种犀牛(包括十吨重的巨犀,至今所发现最大型的陆地哺乳动物)等数不清的物种,至于其他大陆,也出现了壮观的多毛巨兽。
想象一下你是九万年前离开非洲的首批智人之一。你们正在探索一个确有怪兽存在的世界。你所越过的每条河流、所深入的每座山谷,都可预期地会碰见许多长有又长又尘的牙、犄角和利爪的新形态巨兽。周游期间,你也可能遇上其他的人类先祖,例如浓眉高大、强而有力的尼安德特人,以及有如哈比人的弗罗勒斯人。古代传说中总是描绘不完的龙、怪兽、精灵、妖精和巨人并非虚构,我们的确曾生活在充满这些惊奇事物的世界中。
那么,这些奇异生物的下场如何?为何它们在相对短的时间内全都灭绝了?答案几乎是肯定的——它们被人类杀掉吃下肚。
人类为期八万年的旅程可谓一趟漫长的美食历险。我们的先祖是猎人,在团队合作下,用矛和箭就能轻易杀死最大型的哺乳动物,一次的猎杀就足以让一个小型部落吃上好几个星期。猎人们散布在西伯利亚等地球上最遥远荒凉的角落,可能是为了跟踪大群的猛犸象或野牛。人类族群在扩散期间,所遇到的动物是天真的——这些动物以往未曾遭遇过人类,根本不知道应该逃命。许多动物无法有效防御投射武器的攻击,沦为容易被捕获的猎物。超大型生物的繁殖尤其缓慢,得花上许多年才达能到性成熟阶段(就像现今的象),所以数量迅速减少,使我们的先祖得继续移动以找寻新的猎场。
有些科学家觉得这样的解释不够体面,认为是全球气温下降或疾病大规模流行才消灭了大型动物群,然而此说法与事实不符,而且难免有点一厢情愿的味道。在全世界的不同地区,大型动物灭绝的时间点紧跟在人类到达之后,这让人类定居后有几千年的时间可以顺利扩展人口的数量。人类约于六万年前抵达澳大利亚,并在当地发现许多难以置信的生物。连同现今发现的物种,澳洲曾出现过如犀牛般大小、重达两吨的袋熊;至少十七种短面袋鼠,其中一种站立起来竟有三米高。还有一种绵羊大小的巨针鼹,这是目前存在过最大型的产卵哺乳动物。此外还有可怕的捕食者,包括尺寸与豹相当的袋狮;具备锋利钩喙的巨型捕食性鸟类,如半吨重的食肉鸟“雷鸟”,以及体型略小但仍有二点五米高的牛鸟,被澳洲古生物学家起了“末日恶魔鸭”的绰号。
目前科莫多龙是现存最大型的蜥蜴种类,长三米、重约七十公斤,堪称令人畏惧的猛兽,然而相较于澳大利亚早期探险者所必须对付的七米长、半吨重的蜥蜴怪兽,科莫多龙只能算是小虾一只。另外,古代还有七米长的陆生鳄鱼,据称能快速奔跑追逐猎物,想必也食用早期人类当点心,而初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遭遇时人类时,肯定非常吓人。
尽管有些野兽凶猛无比,但在人类到达后的数千年内,它们已经全数灭绝。即便是七米长的鳄鱼,比起一群配备锋利武器、会爬树避开攻击的聪明猎人,也不足为道。人类广泛用火将动物从灌木丛驱赶出来面对他们的矛尖和武器,也让大量树林毁于一旦,彻底改变了澳大利亚的地上景观。由于先民未能从澳大利亚南部渡越汹涌冰寒的巴斯海峡,塔斯马尼亚岛上的大型动物暂时得以幸免于难。但约四万三千年前海平面下降形成一座陆桥,让人类因此能跨越海峡,结果在两千年之内,塔斯马尼亚所有大型动物全数消失,只剩下狗一般大小、行踪飘忽的袋狼(也称塔斯马尼亚狼),成为岛上最大型的哺乳动物。
大型动物群的灭绝稍晚也发生在北美洲,在首批人类从西伯利亚跨海而来后不久。短短几百年间,几乎所有大型哺乳动物都已绝迹,剩下野牛作为最大型的幸存者。人类是否刻意猎杀例如剑齿虎等大型捕食者不得而知,但我们或可猜想,正如非洲马塞族的文化,猎杀可怕生物也许是年轻猎人迈向成年的一种“通过仪式”。无论如何,由于猎物被人类杀光,剑齿虎也注定走上灭亡之路。几百年后当人类向南迁移,南美洲的大型动物群同样遭到灭绝。人类定居新西兰是相当晚的事,约发生在一千年前。当时那里除了蝙蝠没有其他哺乳动物,因此演化出巨型鸟类,包括至少十一种恐鸟,最大的一种站立高度达三点六米,是有史以来最高大的鸟类。恐鸟必定極度容易追踪和猎杀,因为从毛利人贝冢的放射碳定年结果显示,在人类到达仅一百年内,这十一种恐鸟全数灭绝。这些研究也说明一种情况:一开始毛利人在杀死这些无助的巨鸟后,只费心取走上选部位的肉,然后就地弃置它们的尸体。有意思的是,非洲是地球上还幸存不少大型动物的地方,例如象、长颈鹿、狮子等,但当地也正是最早出现人类的地方。我们永远无法知道确切原因,不过有个可能的解释:人类并非突然抵达非洲。人类在非洲慢慢地演化,历经数百万年后,从体型较小的树栖人猿逐渐变成更聪明、更擅长制作武器的人种,也更有组织地进行狩猎,因此非洲野生生物才有时间学习害怕人类,它们一看见或闻到古怪的直立猿接近,就知道得逃之夭夭。相反的,南美洲的地懒和澳洲的巨袋熊在人类抵达时全然天真,还来不及适应就被人类给彻底消灭了。
当智人从非洲往外扩散时,不仅动物消失,跟着遭殃的还有同为人属的其他种类——也就是我们的表亲。虽然缺乏明确的证据证明是我们杀光他们,不过这似乎是我们常做的事。在有纪录可考的历史上,我们对待比较原始民族的方式是多么的骇人(想想美洲印第安人和澳洲原住民的下场——特别是在塔斯马尼亚的——或者西非的贩奴行为),因此我们在史前的德性大概也好不了多少,而我们的先祖比起现在的我们,暴力、侵略、好战和排外程度可谓不遑多让。我们可能也吃掉不少人类先祖,现今西非丛林野味的交易中,通常包含我们血缘关系最近的表亲——人猿——尽管它们已经严重濒危。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以为早期人类会对直立人或弗罗勒斯人的肉不屑一顾,那些没被我们杀死的人种大概一路遭到驱赶,最后被逐出最好的猎场,人口数逐渐减少。
其实,我们并非总是能称心如意。当时的尼安德特人比我们更强壮,在我们到达之前是欧洲的顶级捕食者,他们的大脑容量与我们的相仿,是可怕的对手。我们到底如何征服尼安德特人不得而知,在我们抵达的数千年后,幸存的尼安德特人散布于欧洲的偏远角落,最后一批约在两万五千年前死绝。近来颇有争议性的基因证据显示,尼安德特人与人类之间存在着极有限的异种杂交,因此我们大多数人都带有一些尼安德特人基因,如果真是如此,这是他们留下来的唯一遗迹。
让我们继续前进,追随人类大迁移的破坏轨迹,最终来到令人唏嘘的复活节岛。这座地处偏远的火山岛仅二十五千米宽,距离最近的有人小岛皮特凯恩群岛足足两千千米之遥。复活节岛地处亚热带气候,当波利尼西亚移民于八百年前首度到达时,大部分地区仍为森林所覆盖。岛上曾经拥有几种世界上特有树种,包括目前已知最大的棕榈树,此外至少有六种不会飞行的原生种陆鸟,想必相当容易捕捉而且非常美味;另外还有筑巢的海鸟群提供鸟蛋和幼鸟。早期的移民繁衍兴旺,他们开辟土地种植农作物,驾驶独木舟出海捕鱼,日子过得富饶而舒适,因此有闲暇雕刻岛上著名的摩艾巨石像——这些眼部有阴影、下巴突出的风格化男子造像背对着海洋排列成行,眺望人类的聚落。这些石像雕凿自唯一的采石场,据推测是利用原木滚轮拖曳到各地迅速兴起的村镇。岛上人口最终成长到约一万五千人。
当首批欧洲探险家于1722年发现复活节岛时,曾经昌盛一时的文明已经灭亡。岛上没有一处留下树木,原生森林已被铲除,腾出空间种植农作物。少了木材,岛民无法造船,也就无法轻松捕鱼或离开该岛。此外,他们也缺乏建造房屋或作为柴使用的原料。不会飞行的原生鸟种在长期的食用下已经全数灭绝,海鸟也不再筑巢,也许因为鸟蛋被过度采集而离开。最严重的是,少了树根固结涵养土壤,大多数土壤被风吹蚀或被水冲走,使得农产遽降。由于食物供给减少,岛民似乎放弃了传统的宗教信仰,或许觉得神已经遗弃他们。他们推倒摩艾像,转而求助一个较为暴力的新宗教——鸟人膜拜。截至1722年,岛上人口数从过去的一万五千锐减到营养不良的两三千人,靠着分量极有限的鸡肉、老鼠及(据某些说法)同类相食苟延残喘,原本天堂般的复活节岛转眼间变成一座荒凉的监牢。我相信读者知道我提这件事的用意。复活节岛的故事可视为一个缩影,具体而微地反映出今日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我们不停砍伐森林,这种行为与复活节岛民的作为如出一辙。复活节岛是这么小,因此岛上居民必须清理出土地供养所有的人,不但迅速消耗仅有的资源,也无法阻止悲剧发生。砍倒最后一棵树的人必然知道那是最后一棵树,也知道没有树林就不能造船捕鱼,但还是砍倒了那棵树,原因或许在于即刻的需求比文明的未来更加重要。
我们知道人类正以无法永续利用的速度耗尽资源,却仍然任意挥霍,不把历经数百万年时间才积累而成的石化燃料当作一回事。我们清楚人类正快速砍伐热带雨林,也明白这会对地球气候造成重大的冲击,但还是无法收手。如同复活节岛,世界各地的大面积农地肥沃度越来越低,经常翻土犁地破坏了土壤结构,使土壤容易被水冲流入海或被风吹蚀,而铲除树木和使用除草剂消灭野草,则剥除了原本可以固结土壤的植物根系。
全球每年流失约七百五十亿吨的土壤。清除森林和人工灌溉导致全世界的土壤盐度增加,最严重的造成土地无法利用,至今已有近三百二十万平方千米土地受到盐化影响,而且约百分之四十的农业目前正以某种方式在劣化土质。冲入河流中的杀虫剂、肥料和土壤粒子能杀死水中生物,一旦它们漂流入海也会对珊瑚礁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危及早已面临过度捕捞压力的鱼群。
正如复活节岛居民迫使原生树种和不会飞行的鸟类走上灭绝,我们也正快速在全球范围内丧失地球的生物多样性。
当然,一直以来总是有物种会消失,这种事在人类登场前就已发生。据估计,背景灭绝率——以往物种灭绝的平均速率——大约是每“百万物种年”就有一个物种灭绝。这表示,假使地球上有一百万个物种,我们可预期每年会有一个物种灭绝,而假使只有一个物种,则平均会在一百万年内灭绝。如果估计目前地球物种数量为五百万,我们可以预期每年会有五种灭绝。当然新物种也随着时间演化而产生,以往的新生物种数量通常能与灭绝数量保持平衡,或者多于这些微小的损失。不过,要量化目前的物种灭绝率实在困难重重,尤其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地球上到底有多少个物种。
目前我们命名出约一百万个物种,但实际数量可能介于一百至一千万之间,还有更多物种有待发现。此外,要确切证明某个物种已经灭绝同样棘手,因为可能总有一两个个体躲藏在没人想象得到的地方。我们很容易能证实某种只生活在小岛的大型动物(如多多鸟)已经灭绝,然而就大多数物种而言,这项工作困难多了。因此,自1500年以来,只有约875个物种被正式宣布灭绝,而这个数字相较于近代实际灭绝的物种数量,犹如九牛一毛。
以全球栖地丧失的速率为基础,据推估,目前的物种灭绝率可能比背景灭绝率高出十万倍。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地球上可能每天都有几个物种正在消亡。我们甚至来不及为它们命名,而且永远无法确知它们曾经存在过。有些科学家预言到了本世纪末,地球将有多达三分之二的物种灭绝。
你也许认为这没什么了不起吧? 如果我们从来不知道它们存在过,又有谁会惦记它们? 正如广播员兼新闻记者马赛尔·伯林斯在2008年的《卫报》上所言:“我们是否该担心所有物种的濒危问题? 熊猫和老虎是一定要救的,但犰狳呢?我热切地赞同拯救鲸、虎、红毛猩猩、海龟等特别被认同的物种……即便我们丧失上千个物种,这个世界及人类难道会因此变得更加贫乏吗?”我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的言论是多么谬误与无知。首先,伯林斯似乎误以为鲸或海龟都只有一种。他对其貌不扬的犰狳缺乏尊重,这种态度令人不安——我向来认为犰狳是可爱的动物。他似乎觉得只有被我们认同的物种才重要,想必他以为地球上大多数生物都是不相干的。他所举的例子显示只有大型物种才是重要的,反映出他对生态问题极度缺乏认识。不过有谁说记者在滔滔不绝向大众散播自己所知有限的主张时,得先弄清楚他们所谈论的主题?
我们根本禁不起丧失“上千个”物种,却很可能每个月都失去这么多。伯林斯言论中真正愚蠢之处可从另一段引文得到最佳印证,这段引文出自保罗·埃尔利希与安妮·埃尔利希合著,于一九八一年出版的《灭绝》一书:
当你从航厦走向班机时,注意有人站在梯子上忙着撬开机翼上的铆钉。你有点担心地踱到拔铆钉的人身旁问他到底在做什么。“我替航空公司工作——发展狂热洲际航空,”那人这么告诉你,“我们公司发现每根铆钉都可以卖两块钱。”
“但是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做不会致命地削弱机翼的安全性?”你问。
“别担心,”他向你保证,“我确信制造商把这架飞机造得超乎应有的坚固,所以不会有任何伤害。再说呢,我已经从机翼取下许多铆钉,至今机翼还没脱落。发展狂热航空需要钱,如果我们不拔出铆钉卖钱,公司无法继续拓展,而且我也需要他们付给我佣金——每根铆钉抽成五十分钱呢!”
当埃尔利希继续解释,相信没有任何神志清醒的人愿意搭乘这样一架飞机了。在未来某个时刻,机翼必定会脱落,而那个时间点完全无法预测。
飞机铆钉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同理,我们知道地球上的有机体也担任各种重要功能。蜂替花朵授粉;苍蝇回收利用粪便;根瘤中的细菌帮助固定空气中的氮;植物释放氧气供我们呼吸,并贮存我们所吐出的二氧化碳,还提供我们燃料、衣物和药物原料。碳和氮的循环攸关生态系健康,并牵涉成千上万物种安危,此外制造并维持健康土壤的过程也是如此。我们仰赖物种之间复杂的互动网络来获取食物、干净的水和空气——而这些互动我们才刚要开始了解一二。
如同飞机上的每一根铆钉,我们无法分辨哪些物种重要、哪些不重要。地球上或许还有百分之九十的物种是我们尚未命名的,更别提弄清它们的功能。我们说不准到底需要多少物种,只知道这些物种像被撬开的铆钉般,正以前所未见的速率消失,不断削弱地球供养我们的能力。
证据显示,世界上有些地区已经由于没有足够的传粉者造访农作物,导致产量逐渐减少。在中国四川省的苹果园和梨子园,农夫必须诉诸人工授粉的手段为每朵花授粉,他们得派小孩爬上高枝,因为重度使用杀虫剂,昆虫被消灭殆尽。在印度,蜂的数量短缺造成由昆虫授粉的农作物(如多种蔬菜)产量下滑。阿根廷科学家盧卡斯·加里波第分析来自世界各地的资料,证实了相较于小麦等由风授粉的农作物,由昆虫授粉的作物产量变得非常不稳定。授粉作用是最明显能说明人类如何依赖野生生物的例子之一——不过人类与野生动物互相依存的实例可不只这些。
尽管我们拥有高超的智能,但似乎无法从错误中得到教训,也不愿认真看待科学家的可怕预言。自从我们出走非洲,这一路上的纪录实在不佳。如果我们继续目前的轨迹,前途肯定一片黯淡,就像复活节岛上的居民。由于我们消蚀了地球供养我们的能力,食物和水的短缺现象将更加频繁,所导致的饥荒势必爆发争夺日渐减少的资源的战争。届时人口数量将不可避免地下降,无论以什么方式发生,过程都不是我们所乐见的。日后将没有足够资源供养我们的大城市,甚至让文明崩解,使后代子孙过着比我们目前更贫穷艰困的生活。
某种程度上,这种悲惨的未来无可避免,因为我们已造成的损害实在太大。地球气候将接连数十年持续升温,无论我们现今采取任何行动,都必然导致饥荒和困境。尽管目前已有无数物种灭绝,其他残存的物种数量也岌岌可危,但我们没有理由不采取行动,而且是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全球保育工作至今成效不彰着实令人担忧,我们必须努力加把劲,我们越早停止蹂躏地球,未来的可怕结局就不会那么严重。
本书旨在唤醒、敦促每个人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试图说明如果我们不改变现有做法,很可能会失去哪些曾经的美好事物。生物多样性再重要不过,无论以何种形式或样态呈现。保育工作不只关乎爪哇犀牛和雪豹,蜂和甲虫、花和苍蝇、蝙蝠和虫子也同等重要。像诺歇家这样的地方是提供大自然繁衍生息的岛屿,但目前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少太稀疏,而且消失的速度远超过被创造的速度,尤其在热带地区——那里可是大多数物种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起身到户外探听查看,维克鸟正在啼叫。它那孤寂的呼叫声,我们还能听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