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容缓

温杰

面对飞行员入不敷出的严峻现实，美国空军专门任命了迈克·科休切斯基准将领导空军机组人员危机特别工作组，力图通过多种措施和途径，及时遏制在役飞行员人数不断下滑的趋势。在半年多时间里，美国空军首先针对现役飞行员实施了提高薪酬待遇、稳定服役地点和缩短海外部署时间等具体措施，并批准了退役飞行员自愿返回服役计划和决定延长部分上校军官服役年限。同时，美国空军在考虑外包培训任务的基础上，还积极尝试新的培养模式，以缩短飞行员的生成周期。

提高服役待遇

为了阻止战斗机飞行员进一步流失，美国空军也在寻求更多的灵活性，根据合同和军方需要向飞行员提供不同额度的奖金，尽量挽留现役飞行员。

按照规定，美国空军飞行员完成初始服役合同后，通常可以选择5年或9年的延期服役，对于延期服役年限超过13年的战斗机飞行员，在服役期间的补贴金额将高达45.5万美元。

另外，美国空军正在增加军官和应征人员的机组人员每月奖金（以前称飞行补贴）。从2017年10月1日起，机组人员奖金将从每月840美元增加到1000美元。应征机组人员的最高奖金将从每月400美元增加到600美元。这是自1999年以来美国空军第一次增加奖金。

2017年9月7日，美国空军又推出了另一项计划，允许一些经验丰富的战斗机飞行员和武器系统军官留在现有岗位，继续服役3年。例如一些飞行员组建了家庭，孩子开始上学，他们可能想要避免每3年更换一个驻扎地点的情况。

2017年8月3日，美國空军部长威尔逊在兰利空军基地强调飞行员短缺的现状

新的“第二次分配相应位置”（SAIP）飞行员计划主要针对某些现役资深飞行员和战斗机武器系统军官，担任飞行教官或评估员的飞行员，自愿承诺不少于3年的现役服务。这些飞行员或武器系统军官必须是中校或选拔中校，至少拥有总共17年的现役联邦军事服务年限，或者是至少拥有14年军龄并通过了提升考核的少校。他们还必须在空中教育和训练司令部、空战司令部或空军装备司令部下辖的16个联队、中队或大队之一中服役过。

据最新消息，2017年12月底，美国空军再次推出了一项措施，选定了50名即将在2018年2月1日至2019年2月1日期间面临强制退休的上校，可以自愿选择继续服役3年。

尽管如此，薪水并不总是决定飞行员离开军队的决定性因素，家庭原因和更长时间的部署也会影响决定。美国空军高层针对一些飞行员因为无法承受海外长期部署的压力而选择退役的情况，已经讨论了限制战斗机飞行员驻扎海外的时间，决定从365天缩短到180天，同时增加了更多的保障人员。

当前，美国空军承担着打击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向朝鲜施加压力和世界范围内的军事部署等多种任务，相比之下，今天美国空军的规模相对较小。以兰利空军基地为例，驾驶F-22战斗机的飞行员更加频繁地被派往海外执行任务，部署更长的时间，已经重创了飞行员的士气。对此，美国空军部长威尔逊指出，过度承担任务，对于美国空军的作战人员来说是一个伤害，特别是飞行员。

2017年11月9日，威尔逊在一次会议上表示：“我们正在逐渐耗尽我们的飞行员，不稳定已经成为美国空军的新常态。一名飞行员可以在海外部署1年、2年甚至4年，但是，我一周前遇到了一个刚结束第17次部署回国的飞行员。17次部署让飞行员的工作和生活失去了平衡。”

批准重返计划

与此同时，美国空军采取的一个主要举措是评估了相关的行政管理、部署和训练等方面的需求，着手召回一些具备飞行经验的退役飞行员来接替一部分职位，让肩负职务的飞行员摆脱繁忙的中队行政事务，直接承担战备任务。

2017年7月11日，美国空军部长希瑟·威尔逊批准了一项“自愿者定岗返回现役”（VRRAD）计划，选择退役飞行员承担一些现役人员职位，从而允许现役飞行员继续留在需要他们执行任务的部队。最初，这项计划只准备召回25名退役军官，工作时间为1年，具体申请资格为在最近5年内退役、年龄低于60岁的上尉、少校或中校军衔的飞行员。

国防部长吉姆·马蒂斯请求特朗普总统进一步扩大这项计划。2017年9月15日，特朗普在戈德芬将军陪同下，视察了马里兰州安德鲁斯联合基地，听取了有关美国空军发展的一些建议。一个多月后，特朗普依据《国家紧急状态法案》，在10月20日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授权美国空军可以召回1000名退役飞行员，自愿再服役3年。

作为VRRAD计划的一个补充，新的行政命令有可能缓解当前面临的严重危机，从而更好地服务于特朗普在8月份公布的阿富汗战争战略，这份新战略包括追加地面部队和为阿富汗军队增加空中支援。

但是，美国空军表示只需近200名退役飞行员返回现役，可以让其中一些人在3年时间里作为飞行教官培训新飞行员，而且，退役飞行员需要接受一些再培训才能恢复到飞行状态。目前，美国空军还没有计划让返回的退役飞行员飞其它军用飞机，但并不排除在某些时候改变。

美国空军表示，返回现役的飞行员将享有退役时的军衔，并获得与其他现役军官一样的薪水和福利。美国空军还将支付他们及其家属搬迁或搬离新基地所需的费用。

美国空军考虑为召回的飞行员重新计算退休金，但他们将不会拥有继续提升或获得留存奖金的资格。如果这些飞行员真的参与飞行任务，可以获得机组奖金。飞行教官将不会承担部署任务，但一些自愿返回的军官可以选择是否承担部署任务。

2017年9月15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安德鲁斯空军基地视察中听取飞行员短缺的问题

耶格尔将军的飞行生涯已经成为美国空军一个传奇

改变培养模式

针对美国空军长期存在的这一挑战，美国空军还在尝试新的培养模式，在得克萨斯州奥斯汀的美国陆军后备军事基地开始实施一项飞行员培训计划。这项计划通过在空军内部招募自愿人员，借助全新培养模式来证明非飞行学院的毕业生在严格的飞行员培训环境中获得成功的潜力，有可能探索出一条符合要求的美国空军现役人员在未来驾驶战斗机升空的有效途径，有助于减缓美国空军不断增长的飞行员短缺趋势。

美国空军战略发展规划与试验办公室组建的一个小型团队专门制订了实验性飞行员培训课程。作为研究团队的负责人，埃里克·弗拉姆中校在2017年12月接受美国《航空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个课程的目的是让飞行学员在6个月内获得飞行资格。从时间上看，这个培训周期只相当于美国空军传统教学大纲的一半时间。

研究团队正在尝试借助虚拟现实技术替代飞行学员的一部分驾驶飞行时间，同时还在着手引入人工智能技术来改善飞行教官数量不足的局面，力图彻底改变飞行员培养方式。这项计划将向美国空军教育和训练司令部司令史蒂文·库斯特中将提供有关数据，从而证明应征入伍人员通过训练具备驾驶现代化作战飞机的潜力。2018年2月，通过自愿报名选拔出的15名空军军官和5名应征空军士兵开始接受培训，他们将成为改革美国空军飞行员招募、选拔和培训方式的先锋。

根据计划，这项实验将通过三个阶段重复进行。

第一个阶段为期6个月，重点是评估飞行学员从低成本模拟器转换到教练机的效果，以确定美国空军能否借助商用成品（COTS）装备获得同样水准的标准飞行员培训。这个阶段将重点放在用商用成品模拟器替代飞机出动架次，基本思路是从百思买集团公司购买30台普通的台式电脑和虚拟现实（VR）耳机，结合X-Plane飞行模拟器的商用计算机软件。根据需要，研究团队还从德州伦道夫空军基地调用了6架T-6飞机进行辅助研究。

如果第一阶段进展顺利，研究团队将在第二个阶段花费6个月的时间调整教学课程，进一步缩短培训时间。

第三阶段将重点引入AI飞行指导，替代传统飞行教官的一部分角色。通过采用语音识别技术和相关程序设计，AI飞行指导可以理解典型的飞机操纵和使用空中交通管制命令，如同身临其境地与学生对话。这些AI飞行指导由美国空军和从事仿真技术研究的发现机器公司（Discovery Machine）共同研制，预计在2018年上半年可以提供原型机。

借助于VR和AI技术，研究团队可以一次指导4名学生，而不是传统教学大纲中的一对一比例。飞行教官仍将在每次飞行训练中发挥作用。最初，AI飞行指导将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比如向仪表着陆系统提供航向和填写成绩单的工作，这些需要大量的教学时间，但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和创造性。最终，研究团队希望飞行教官与AI飞行指导在飞行中密切配合，为飞行学员提供互补的和准确无误的反馈。

缩短生成周期

从具有实验性的飞行员培训计划看出，研究团队希望通过利用VR和AI技术，美国空军可以在只使用一半数量飞行教官的情况下，将增加三分之二的飞行员培训数量。如果成功的话，这项研究有可能改变美国空军飞行员培训的方式，或许可以解决目前美国空军面临的棘手问题。

弗拉姆中校表示，这项计划的研究目标是产生所谓的“硅谷样式的裂变”，依照现有的飞行员训练大纲，并以新的视角来重新审视它，将其推进到一种更加逼真的模拟环境中。为此，研究团队已经用商用成品模拟器替代了传统教学大纲中一半以上的飞行小时数。

F-16战斗机的飞行员戴维·约翰上尉正在向飞行学员传授驾驶经验

从价格上看，每台模拟器的售价仅为5 000美元，相比之下，美国空军通常需要在每架比奇T-6A型飞机上花费300万-400万美元。教学课程中的飞行小时数是基于行业研究，表明商用成品模拟飞行可以按照3：1的比例替代实际的驾机飞行训练，从而使飞机出动架次减少53%。

弗拉姆中校强调说，研究的一个关键部分是收集飞行学员学习时的各项数据。该团队计划在VR头戴式耳机中嵌入眼动仪，可以实时跟踪眼睛的运动并测量认知负荷，同时，研究人员还将测量学员的心跳和呼吸率。所有这些信息将被输入到与学员表现相关的数据库中。这样，随着研究计划的逐步推进，研究人员将可以观察到这些学员的学习曲线。

研究团队希望在20周内完成T-6课程大纲，而以往需要28周的课程，然后根据指定的正规训练单位的具体要求，再花8周的时间培训飞行员。具体而言，选派到战斗机部队的学员将在美国空军国民警卫队和预备队的F-16D和F-15E战斗机上进行最后8周的训练，而指定驾驶大型运输机的飞行员将在T-1“松鸦鹰”（Jayhawk）教练机上接受训练。研究团队决定，在战斗机驾驶训练之前，不使用T-38C高级教练机完成这些训练，因为它是一种“借助感觉驾驶”的飛机，难以在低成本的平台上模拟。

虚拟现实耳机和商用电脑软件有望最终取代一半的训练飞行时间

美空军飞行学员借助T-38C模拟器学习战斗机驾驶技术

美国空军T-6A初级教练机将成为完善美国空军选拔程序实验的关键角色

T-1教练机主要培训军用运输机驾驶员

这项实验的一个主要目的是完善美国空军的选拔程序，以便选拔出最有可能长期在美国空军服役的申请人。如果试验成功，美国空军预计在大约12～18个月内开始执行重新制订的教学大纲。研制团队希望新的教学大纲能够让美国空军放弃一部分向大学或商业公司外包的飞行员培训，因为这种方式存在的风险是美国空军可能失去对军事文化特定方面的控制，甚至逐渐降低一名公民加入美国空军并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的吸引力。美国空军T-6A初级教练机将成为本次实验的关键角色。

考虑外包培训

上文提到的外包飞行员培训是美国空军为应对危机而正在考虑采取的一种强有力措施之一，就是将某些培训任务外包给像国际飞行安全公司一类的商业公司。这些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培训公务机飞行员，而不是训练军机飞行员，但是美国空军正在考虑由这些公司提供飞行员基础培训的任务。

美国空军将向这些私营公司购买初级飞行员培训，并保存飞机、跑道和模拟器等政府资源，以用于中级培训和高级培训。然后，美国空军通过接收毕业生，对其进行相关的改装培训。这种方式可能不适合于战斗机飞行员群体，但可用于培训公务机或商业飞机衍生型军用飞机的飞行员，如C-21、C-130或C-17等军用运输机。

2015年8月27日，私营企业德拉肯公司派出A-4K飞机支持F-35A战斗机战术评估

与此同时，美国空军还在酝酿将一部分扮演假想敌的“红军”任务外包给私人公司，以便让现役飞行员及其战斗机执行作战任务。早在2014年9月，美国空军因预算限制已经撤销第65“侵略者”中队，并在2015年11月与德拉肯国际公司签署了一项合同，由后者提供相关的训练服务。德拉肯公司是一家由美国空军退役飞行员组成的私营承包公司，专门为军方提供相关的军事服务。据悉，美国空军在内利斯基地进行了一年的试验和评估后，表示将要在2019年1月签署多份合同，由德拉肯公司为12个基地提供近4万小时的模拟攻击支持。

除此之外，美国空军正在考虑近期采购一种轻型攻击机，以减轻F-15和A-10等作战飞机打击恐怖分子的任务压力，同时可以降低操作使用的难度，有利于改善战斗机飞行员短缺的状况，并提高战备状态。2017年春天，美国空军开始评估OA-X计划的候选机型，目前已经初步选择了A-29和AT-6飞机参加最后的对比试飞。

更长远来看，自动化驾驶技术的不断发展有望降低美国空军对飞行员的需求。目前，美国国防部先进项目研究局（DARPA）正在研究的机组人员驾驶舱工作自动化系统（ALIAS）项目取得了积极的进展，授予西科斯基公司第三阶段合同，继续研究一种可拆卸的嵌入式套件，通过一种操作便捷的人机接口，可以提升现有飞机的自动化水平，減少机组人员工作负荷，最终实现从起飞到着陆的自动化操纵过程。从驾驶舱看，ALIAS可以扮演飞机副驾驶的角色，有效减少作战支援平台的飞行员人数，在当前飞行员短缺的背景下非常具有吸引力。

（全文完）

[编辑/行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