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鹤

西雨客

葛衣独自在沼泽地钓鱼，一道白色的、瘦削的身影突然闯进了沼泽地，那身影的长脚被草枝一绊，“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葛衣目瞪口呆，他认出，这是一只鹤的幼崽，是丹顶鹤。丹顶鹤倒在水里，怎么也站不起来。葛衣赶紧跑过去，迎着丹顶鹤警惕而恐惧的目光，把它整个抱了起来，放到岸边。这时，身后的蒿草丛中突然响起了狗叫。葛衣皱紧眉头，抄起钓竿，把钓到的鱼都倒掉了。他提起水桶，不顾丹顶鹤的反抗，抱起它朝家里逃去。

狗没有追来。葛衣一路跑到家，把丹顶鹤塞进一个大竹筐，然后放到屋里，门一关，这才坐到板凳上擦起汗来。葛衣妈妈从内屋出来，见到竹筐里的鹤，吃驚极了：“这是丹顶鹤啊！你难不成去了鹤窝？”“妈，这是我捡的，后面有狗追它。”葛衣忙解释。

葛衣妈妈闻言，把窗户也关上了：“肯定是有人打猎！小衣，记住，可不能让人看见了，不然解释不清的。”

葛衣给幼鹤取名“秃小子”，意为羽毛尚未丰满的小家伙。

接下来的一个月，秃小子都是在竹筐里度过的。又过了一个月，秃小子的羽毛终于丰满了起来。葛衣猜测它应该可以学飞了，如果错过时机，可能就赶不上入冬前的迁徙了。

瞅着四周没人，葛衣把秃小子装进麻袋，带它到灌木丛里让它学习飞行。但是，几天过去了，秃小子依旧不会飞。

葛衣想了想，来到了之前和秃小子相遇的地方，在附近寻找起来。葛衣拨开一丛又一丛的蒿草，终于找到了一小群丹顶鹤。秃小子一来到这群丹顶鹤身边，它们就纷纷扇动起翅膀，脚尖点着水面，忽高忽低地飞起来。

这些鹤像葛衣料想的一样，在教秃小子飞翔。然而，对面的蒿草丛里突然响起一声犬吠。紧接着，一只猎犬猛地从蒿草里蹿出来，朝鹤们扑去。

其中的三只丹顶鹤扇动翅膀朝猎犬攻去，它们一边阻止猎犬前进，一边用爪子击打对手。危急时刻，秃小子更加奋力地扇起翅膀来。

鹤当然斗不过凶狠的猎犬，没几下，就有些招架不住，不得不飞向高空。猎犬见眼前的猎物遁逃了，便朝秃小子奔去。

葛衣一声大喝，把麻袋拧成绳状，朝猎犬抽去。“秃小子，快点儿！”秃小子看了看葛衣，更加快速地扇起翅膀，终于飞了起来。这时，趁其不备，秃小子“嗖”地划过猎犬的头顶，重重地踏了它两爪子，猎犬的头一下子就被按在了水里。

葛衣抬头，看着明晃晃的阳光，说：“秃小子，你走吧，你也该……走了。”

秃小子落下来，啄了啄葛衣的头，好像在说再见。

第二年，葛衣又回到岸边的坡地上，看着天。突然，高高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些黑点。

咦，是什么？葛衣知道那是什么。

左寻摘自《小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