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东南亚国家的电影交流

2018-05-25 10:46谭慧何媛
电影评介 2018年7期
关键词:东南亚新加坡

谭慧  何媛

2013年9月和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访中亚和东南亚国家期间,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重大倡议。电影作为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正式被列入“一带一路”选项。2017年10月,习近平在十九大報告中进一步指出:要坚定文化自信,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讲好中国故事,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如何在“一带一路”倡议推进中找到中国电影新的传播路径,让中国优秀影片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得到较好的传播,发挥文化优势,带动区域交流合作,是当前亟待研究与解决的问题。

中华文化在东南亚地区的传播具有其他地区难以比拟的强度和广度。东南亚地区共有11个国家——越南、老挝、柬埔寨、泰国、缅甸、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文莱、菲律宾、东帝汶。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不断推进,在全球电影新格局的背景下,回顾、梳理中国与东南亚国家之间电影交流的历史与现状,无疑会为中国电影自身民族形象的塑造及今后中华文化借助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的道路指明方向。

一、 初始:20世纪前半叶

中国电影正式迈出国门的第一站即是“南洋”[1]①,据记载,这种电影海外传播活动“始自民国十二三年间”[2],即1923年至1924年间。最早输出的是时装爱情片,如明星影片公司的《玉梨魂》、大中华百合公司影片的《采茶女》等,均在南洋群岛供不应求。据战前新加坡出版和行销最久的中文日报《叻报》报道,《玉梨魂》一片抵达南洋后先后被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及印尼等多国购买演权[3],其中仅新加坡一地即三次重映;《采茶女》也受到新马等地观众争先恐后的热情观看——“本坡华侨之众……屡以电话询再演之期,兹特再令出场。”[4]之后,天一公司摄制的古装历史片《白蛇传》在南洋打出风头,利市三倍。国内制片公司趁此机会又向南洋输出了《珍珠塔》《三笑》等弹词小说改编而成的影片,以迎合当地华侨的口味。接着又相继输出了《盘丝洞》《火烧红莲寺》等古装神怪片、喜剧爱情片及武侠打斗片。此外,还有《华北水灾》《中国全国教育大运会》等祖国时事影像在南洋影院与观众见面。资料显示,20世纪20年代“中国国内一共有150家电影院,而在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却有四十家华人经营的电影院”。[5]在新加坡,华人创办的专事引进中国影片的电影公司也逐年增多。1940年邵氏父子在新加坡设制片厂,到1941年元旦,《星洲日报》刊发邵氏的整版广告称:“1941年,我们在星马、印尼、泰国、安南,已经拥有了139间戏院。”[6](“星马”即今天的新加坡、马来西亚,“安南”今称“越南”)。

此外,中国也与东南亚国家开展电影合作。1937年,越南诞生的第一部本土投资、表演和使用越南语的电影《魔鬼的田野》,就是与中国南方电影公司合作,在香港拍摄而成的。虽然该片在中越文化的深度交流方面并无探索,但作为越南第一部有声电影,依然在越南电影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早期中国电影在东南亚受到追捧与当地华人华侨息息相关。当时南洋的大量华侨为生活远走他乡,渴望来自故乡的声音,期盼看到熟悉的面孔。再者,当时的南洋诸国对中国电影审查宽松,如“安南菲列滨(电影审查)比较好得多,暹罗除掉侮辱佛教的影片,加以取缔外,其余都无问题。”[7](“菲列滨”今称“菲律宾”,“暹罗”今称“泰国”)。看中国电影使华人华侨的思乡情绪得以释放,也使中国文化在当地得到传承。

在这一阶段,东南亚多数国家尚处于殖民阶段或刚刚获得独立不久,本国电影业暂未正式起步,中国电影在东南亚成为仅次于西方电影的外国电影。

二、 增长:20世纪50至60年代前期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提出的“礼尚往来”“互通有无”“必须走出去”“拥护国际的持久和平与各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合作”等外交决策与方针,奠定了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外交往来的基础。1950年,国务院颁布《国产影片输出暂行办法》,在税收和外汇结算等多个方面给予出口影片以优惠政策,鼓励了中国电影的国际传播。同年,我国向印尼输出了《中华儿女》《赵一曼》《白毛女》等影片。1951年初,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公司①成立,设置专门负责电影输入与输出的部门,同时在印尼等国设立了驻外代表处或常驻代表。1955年,周恩来总理在印尼的万隆会议上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万隆精神的指导下,这一时期,中国电影的国际传播以交流为主,商业属性淡化,电影“铁盒大使”的作用凸显。1956年,中国选送《在和平建设的岗位上》《农业合作化高潮》等多部纪录片参加印度尼西亚日惹电影展览,向世界展示了中国人民火热建设社会主义的精神风貌。

此阶段香港电影在东南亚市场的放映交流风生水起。两地电影人之间的合作非常频繁。自20世纪50年代中期起,《马来亚之恋》《槟城艳》等越来越多的香港影片以新加坡、马来西亚作为故事背景,或在新、马两地拍摄外景。参演明星秦剑、谢贤、南红等也成为红遍东南亚的人气偶像。在菲律宾,合拍影片《蛇女思凡》《香港假期》等都分别制作菲语、国语、粤语多版本在中菲两国公映。在越南,香港制片人伍华在河内投资设厂,先后拍摄了《艺术与幸福》《范公菊金》等影片,被称为“开创越南电影事业的功臣”。[8]

东南亚电影在中国方面,由于战争带来的破坏性影响还未散去,这一时期东南亚各国的电影业发展总体较为缓慢,但中国市场上仍可见到东南亚电影的身影。越南出产的第一部故事片《同一条江》(1959)在次年即由上海电影译制厂译制后在大陆公映。此外,还有8部越南电影获得译制。[9]中越两国在社会制度、意识形态上的高度一致,使得越南影片“成为官方引导民众认识外部世界——外国历史和社会现实的宣教平台”。[10]在香港,50年代末,商人陆运涛与邵逸夫先后携新加坡资本北上开拓电影事业,他们分别成立的电懋、邵氏影片公司,迅速发展为香港最具行业影响力的电影公司。

三、 低谷: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中期

1967年东盟成立,在冷战背景下,中国与东南亚各国的关系呈现出复杂的局面,加之中国国内处于特殊的历史情境中,总体上看中国与东南亚的电影交流进入了低潮期。

中国电影在东南亚方面,60年代末,东南亚民族运动爆发、排华浪潮兴起,华语片市场收缩。在马来西亚,政府建立专门放映本土电影的戏院,并设立特殊部门统一管理进口影片,被认定为宣传大中华意识的影片一律禁止,1976年便有十多部香港影片因此被禁。在印尼,70年代后期政府逐年压缩配额抵制电影进口,使得外国影片从1972年的766部缩减至1978年的100部,港片输入严重受创。在新加坡,政府提高电影进口税,并开始实施电影审查制度,第一年就有44部影片在新加坡被禁,这也大大影响了港片的输入。但在政策环境不利的低谷时期,香港电影依然奋力前行,在东南亚杀出一片天地。根基深厚的邵氏兄弟在东南亚地区持续拓展规模,从生产、发行、放映等各个环节覆盖当地电影市场;嘉禾影业借助一代功夫巨星李小龙成功打通东南亚的发行渠道。1971年,李小龙为嘉禾主演功夫片《唐山大兄》,一经公映便几乎打破了东南亚所有国家的票房记录。随后嘉禾公司接连推出李小龙主演的《精武门》《猛龙过江》等影片,单片票房一再打破记录,中国功夫片风靡东南亚。

东南亚电影在中国方面,在此期间,唯一与中国大陆保持电影交流的是越南。70年代前期有9 部反映越南人民生活的電影经译制后公映,即《森林之火》《前方在召唤》《战斗在继续》《阿福》《回故乡之路》《琛姑娘的松林》《山村女教师》《小火车站》《火》。这些影片都给中国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增进中越人民传统友谊起到了积极作用。

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中期的10年间,在大陆电影缺席的情况下,香港电影继续在东南亚为中国电影保有一席之地。

四、 复苏:20世纪70年代后期至80年代

改革开放后,中国对外政策发生重大调整,处理与外国的党政关系时不再以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异同论亲疏,中国与东南亚地区各国的关系得到缓和。

中国电影在东南亚方面,中国积极参与新、缅、菲等国的电影节展。在1981-1982年菲律宾(试)举办的两届马尼拉国际电影节上,中国影片《舞台姐妹》《农奴》《梅花巾》蝉联最高荣誉金鹰奖。[11]1983年第二届马尼拉国际电影节上,中国选送不同类型共9部影片参展,其中5部获得大奖。同时,中国与东南亚各国多次合作举办电影周。1985年,我国与泰国互办国家电影周;1986年,“中国电影周”落户菲律宾;“中国电影回顾展”在新加坡引起轰动。1987年,新加坡“中国电影节87”影展放映了《末代皇后》《血战台儿庄》等10部影片;次年,又有《红高粱》《棋王》等8部影片亮相新加坡“中国西安电影周”活动。在官方电影节展以外,中国电影更通过平面媒体、线下活动等渠道走进东南亚观众的日常视野,仅在新加坡一地,80年代的中国电影就有上映影片有奖问答、明星首映登台活动、影迷影评、报纸连载专题讨论等宣传方式。

中国与东南亚电影人积极开展对话合作。我国电影代表团先后多次出访菲律宾、缅甸、柬埔寨等国家,并接待了对方电影界人士。1982年中国与泰国达成协议合作拍片;1987年中方赴菲律宾拍摄电影《苏禄国王与中国皇帝》,次年,双方互派代表团参加在两国举办的首映式。中国电影人也通过一部部作品为东南亚观众所熟知,1983年,《垂帘听政》《火烧圆明园》《原野》三部影片先后在新加坡上映[12],以刘晓庆为代表的电影明星逐渐在当地打响知名度。20世纪80年代,港台流行乐风靡亚洲,香港艺人与东南亚演艺明星频繁互动,由此带动了电影领域的合作:如马来西亚歌手阿牛参与香港电影《风尘十三姨》的拍摄;马来西亚女星杨紫琼常年在香港发展;祖籍越南的香港导演徐克拍摄了以越南为故事发生地的《英雄本色3》,周润发扮演的小马哥在东南亚家喻户晓。此外,还有香港演员梁朝伟主演越南影片《三轮车夫》等。影视资源的流动与跨区域的合作,深化了中国与东南亚在电影方面的友好关系。

东南亚电影在中国方面,尽管社会改革的背景决定了当时中国对于与其他国家或地区开展电影交流的政治诉求远远大于商业诉求[13],但双方在商业市场上仍做出了一定的努力。1982年,上海电影译制厂译制了菲律宾影片《女仆》。1983年,长春电影译制厂译制了泰国电影《翠彩》,菲律宾电影《飞蛾》《金牌》。1989年,上海电影译制厂又译制了泰国的《婉丽》等影片。经过10年低谷期后,这份成绩单显得格外珍贵。

五、 发展:20世纪90年代至新世纪

20世纪90年代后,国际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各方力量纷纷重组,加上亚洲金融危机全面爆发,中国与东盟的关系日益紧密。中国开始注意摈弃意识形态分歧,及时调整对外政策,搁置争议,以务实而极有诚意的态度开展与东南亚国家的合作。

中国电影在东南亚方面,举办中国电影展/周的东南亚国家不断增多,展映活动的种类更加丰富:新加坡举办了中国儿童电影周、国际获奖中国影片展;马来西亚连续两年举办了中国优秀儿童影片巡回义演展出活动。《本命年》《豆蔻年华》《霹雳贝贝》等众多获奖影片相继亮相。同时,电影领域的人员交流、行业互访渐成常态。中国电影代表团接连访问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并接待前来交流的对方代表团。我国电影作品也积极参加东南亚地区电影节,其中《民警故事》在1996年第9届新加坡国际电影节获特别评审奖。这一时期,中国电影取得了一些开创性的海外商业成绩。1993年,在马来西亚参展的5部中国影片全部以卖断发行权的形式得以销售。同年,中国电影器材公司首次走出国门,参加在新加坡举办的国际电影器材展示会。[14]1997年,《鸦片战争》在泰国曼谷的40家影院同时上映,其中还包括西片院线、港片院线和泰片院线。①

另一边,香港电影行业的发展也迎来新的高峰。东南亚作为港片的传统市场,继续与香港良性互动。功夫巨星成龙塑造的银幕形象在东南亚红极一时。泰国、菲律宾的城市影像也为《喋血街头》《安乐战场》等影片增添了观赏意味。在这一时期,香港与东南亚的电影合作还突破了表层的异域景观呈现,开始挖掘更深层次的文本意义。《阿飞正传》中,张国荣扮演的旭仔玩世不恭,心中却始终放不下关于身世的迷惑,最后他抛下一切只身前往菲律宾寻找生母,片中的南洋异地,成了旭仔重生的起点。《花样年华》中,苏丽珍(张曼玉饰)多年后去到新加坡寻找周慕云(梁朝伟饰),电话通而不语,在这陌生的环境中,苏丽珍将内心的情感封存并永远留在异乡。此处的东南亚土地,成为一段中式感情的最终归宿。

东南亚电影在中国方面,1992年,越南电影代表团积极参加首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次年,又增加了印尼电影代表团来华交流访问;1994年,在第三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期间,首次增设的金鸡国际影展板块即有越南影片参展。中国于1993年创办的上海国际电影节,吸引了东南亚国家的广泛关注,第二届即有优秀的泰国影片参与到电影节金爵奖的角逐当中。

总体而言,90年代中国与东南亚国家的电影交流全面深入,为两地在新世纪的交流协作奠定了基石。

六、 繁荣:新世纪以来

新世纪伊始,中国加入世贸组织(WTO),对外开放的程度空前提高。2015年,伴随“一带一路”倡议文件《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的正式刊发,中国电影的对外传播迎来前所未有的机遇。总体上看,新世纪中国电影在东南亚的传播,呈现出多层次、多渠道、多形式的新态势。

更加注重顶层设计,在双边政策层面拓展电影交流的通道,进一步推进电影合作关系。2010年,我国与新加坡签订电影合拍协议,规定合拍片在两国均能享受与国产电影同等的政府资助及鼓励政策。[15]两国还签署合作意向书,约定在未来三年内联合制作10部电视电影作品。[16]“一带一路”倡议开始实施后,东南亚多国更是与中国达成了一系列电影合作意向。2015年北京国际电影节期间,马来西亚国家电影发展局宣布将展开中马在电影方面的长期战略合作。2016年中国—东盟电影合作论坛上,中国与新加坡、越南、印尼签署了影视合作意向书。2017年,上海国际电影节与菲律宾、印尼等多个国家签署了“一带一路”电影文化交流合作机制备忘录。同时,广西省成立“东盟语电影译制中心”,打破中国与东南亚电影交流的语言障礙;广西电视台与柬埔寨国家电视台签署协议,在柬方开办固定栏目《中国剧场》,展播中国优秀影视剧。在双边政策的助力下,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的东南亚国家正展开如火如荼的电影合作。

频繁开展电影节/展层面的交流互访,使更多优秀影片进入两地观众视野。这一时期,中国与越南、菲律宾、印尼互办了国家电影展,《紧急迫降》《非常爱情》等中国影片热映东南亚,《马格尼菲科》《我的宝物》等菲律宾影片及《走片情缘》《心灵伙伴》等印尼影片也为中国观众带来了不一样的观影体验。我国影片多次参加东南亚地区电影节并获奖①:有老牌综合性电影节,如在马来西亚举办的第50届亚太电影节,中国影片《红孩儿——大话火焰山》获最佳动画片奖;也有新型专门类电影节,如新加坡亚洲女导演影展,徐静蕾携处女作《我和爸爸》亮相,引起了国际关注;同时,在多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上,缅甸、越南、新加坡等电影代表团带来了《流逝的岁月》《小孩不笨2》等影片,受到中国观众好评。上海国际电影节方面,组委会先后增设了新加坡电影展映与丝绸之路风貌单元,为中国与东南亚的电影交流搭建专项平台。北京国际电影节也十分注重与东南亚国家的交流,迄今为止的七届活动中,每届均有东南亚影片入围展映②。另外,在“一带一路”的引领下,中国于2014年创办了“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来自东南亚的影片占据了相当的放映比例。

商业电影成绩斐然,东南亚重新成为中国电影在海外传播的有力阵地。近十年来中国电影在东南亚国家多次打入年度票房榜前十名,甚至击败好莱坞巨作夺取票房冠军①。此外,中国系列电影逐渐培养出一批忠实的海外观众,《叶问》系列5部②、《窃听风云》系列3部、《澳门风云》系列3部等在东南亚多国均有引进且票房领先。同时,在东南亚上映的中国电影类型更加多元。目前,以《窃听风云》《线人》等为代表的犯罪悬疑片,以《疯狂的石头》《泰囧》等为代表的喜剧片,以及《破风》等运动题材影片,都获得了东南亚市场的票房肯定。上述现代题材影片,以电影的方式呈现着中国社会在新的发展阶段文化的包容度与多样性,对海外观众了解今日中国意义重大。

总之,新世纪以来,中国电影在东南亚地区的传播进入了繁荣的新时期,中国在国际传播视阈中的民族形象愈加清晰,电影的软实力作用愈加凸显。

七、 思考:中国电影在东南亚传播的策略

进入21世纪,中国本土电影市场经历了十余年的高速发展,现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电影市场。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的东南亚诸国是一衣带水、文化同源的友好邻邦,新形势下在这个“朋友圈”里放什么电影,怎么放电影,放给谁看,都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近水楼台,借力打力。东南亚地区不仅生活着海外最多的华人华侨,也是“海外华人经济最活跃最具潜力的地带”[17]。不少东南亚国家的语言中借鉴了大量汉语(尤其是方言)词汇。今天,马来西亚与新加坡长期保持华语电影海外第一、第二票仓地位,其中华人观众的力量不可忽视。身在东南亚的华人华侨保留着浓厚的中华文化色彩,以此来体现“与故土文化的一种血脉相连的关系”。[18]我们应该高度重视中华文化对东南亚华人文化圈的影响力,充分发挥华人社区的带动效应,利用语言交流的便利,血缘纽带的亲近,民族文化的交融与价值观念的相似,有效降低中国电影在传播过程中的“文化折扣”,实现中国电影的自然“溢出”。事实上,“下南洋时代”中国电影在东南亚的传播经验,已经证明这一思路的行之有效。

趋同存异,借船出海。要努力寻求两地在人文层面的共同点与共通点,寻求内容上的文化平衡与形式上的中外调和。深入分析东南亚各国的风土人情、风俗民俗、审美情趣等因素,加强对东南亚观众观影偏好的调查,从目标市场的观众心理出发,拍出符合他们期待视野的电影。同时,中国电影也要巧妙地保持民族特色,对于已经获得东南亚观众认可的元素——功夫、中国哲学、古代服饰等——要进一步挖掘和优化。另外,还应善于转化目标市场的“异质文化”,将当地观众喜爱的元素作为外壳,讲述中国自己的故事。成功案例如好莱坞拍摄的《花木兰》与《功夫熊猫》系列,就是借助外国元素的表象,传播美国价值观念的内核,并获得全球范围的商业胜利。面对东南亚市场,中国电影可以从东南亚地区的历史传统或流行文化着手,找当地观众熟悉的经典故事、人物形象等元素,在其中加入中国元素内核,实现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

拓展类型,打造明星。2016年,中国喜剧片在周边国家已成为功夫片、动作片之后第三受欢迎的影片类型,爱情片、悬疑片等近十种影片类型也给外国观众留下积极印象。[19]在此大好形势下,中国电影应在东南亚地区继续丰富类型,全面出击。对于中国电影的传统优势——功夫片,东南亚观众已经开始读取其中的文化内涵和哲学思想[20],这启示创作者们在“中国力量”中融入“中国智慧”,突破以往主要依靠“飞檐走壁”等表层视觉奇观支撑市场的格局。另一方面,要重视树立明星形象,打造明星效应。今天,成功塑造宗师“叶问”的甄子丹及导、演俱佳的成龙、周星驰等明星,均在东南亚具有了一定的粉丝号召力。借势“一带一路”加强中国与东南亚国家频繁的电影合作,拓展影片类型与打造新的明星效应将实现中国电影对外传播的多赢局面。

开放多元,落地生根。在不断优化电影本体内容的同时,利用多样化的传播手段能够使中国电影更好地“走出去”。黄会林等学者调查的数据显示,“一带一路”区域的受访者接触中国电影资讯的渠道包括报纸、户外广告、电影杂志、影院预告片等众多来源,观看中国电影的途径也有网站、电影院、碟片、电视等方式[21],可以说,现阶段中国电影在东南亚的传播手段丰富多样,我们应当充分把握现有渠道并优化格局,使中国电影在东南亚的传播更加开放多元。“走出去”的中国电影还要扎根当地,与当地院线放映网络和发行公司开展良好合作。如2015年电影《叶问3》在新加坡由当地公司Shaw Organisation代理发行,获得了良好的票房成绩;目前正在马来西亚热映的《记忆大师》由马方最大的院线网络Golden Screen Cinemas发行,获得了可观的排片比例;在泰国,当地发行公司Phranakorn Film Co., Ltd.、Mongkol Major等也是中国电影多年来登陆泰国院线的主要合作方 。借助当地院线与发行商对本国市场的了解,中国电影可以更加准确、便捷地进行宣传与上映。

电影的传播可以带动其他消费需求,刺激旅游、饮食、服饰等文化消费的兴趣以及相关产品的开发。由此,以电影作为媒介,可以将中国文化传播到东南亚社会的各个层面,从而为中国与东南亚之间的国际关系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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