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升
吃过午饭,我照例去鸟房喂鸟,刚走到胡同头,就看到胡同的另一端远远地站着一个人, 似乎是在等谁。
走得近一些,才看清楚,是一位附近居住的老大娘,她等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看我走到跟前,大娘急忙迎上来:你有空没?能给帮忙换个水龙头吗?
和大娘虽然经常见面,但从未交流过,算是熟悉中的陌生人。即便这样,我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就跟着大娘去了她的院子。
进了屋子,在家守候的大爷一脸无奈地告诉我:原来的水龙头坏了,买了一个新的自己换上,可捣鼓了大半天,总是漏水,生料带也缠了,不知到底是咋回事?
看着水龙头和水管接触部分不断地往外滴水,我用手拧了一下,立刻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我问大爷:闸阀关了吗?大爷说,我这就去关。
随着大爷关掉院子里的闸阀,我把水龙头拧了下来,一边拿起旁边的生料带很仔细的往上缠,一边告诉大爷,这个塑料的水龙头外接丝和原来的铸铁管件内接丝的接头之间空隙太大了,生料带缠少了不管用,必须多缠才行。
缠足了生料带,我熟练地把龙头拧到水管接头的恰当位置,然后告诉大爷,开闸阀吧,现在没问题了。
大爷有点不放心地凑近看了看,犹豫着去打开了闸阀。不出预料,接头处果然不再滴水了。
大爷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真是神了,我和你大娘在这里瞎弄了一半天,就是不行,你说生料带缠少了,我们也缠过很多,可不是拧不上,就是拧歪了,你这两分钟的功夫,居然拧上不漏水了,真是邪门啊……
我一边笑着和大爷大娘告别,一边心里暗自得意:这点小活儿能难得倒我?和自来水打交道十几年,拧过的水龙头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了……
得意归得意,可别小看了换水龙头,也真有让我犯愁的时候。
那一年,同样是外出路上,同样是在冬天,只是天气比这更冷,好多平房里的水龙头都被冻住了。
事发情景和今天相类似:一位独居的老大爷,他一人在家用热水去烫冻住的水龙头,倒是化开冻了,但打开的水龙头却怎么也关不上了,只好慌慌张张出门找人帮忙,恰巧遇上了我。
进入老人屋子的时候,水已经淌得满地都是,周围的墙壁也被喷射的水溅湿,看水流的情况就知道这里水的压力不小。
我先是让老人带我去关闸阀,走近闸阀处一看傻眼了。闸阀被一块厚厚的水泥板覆盖,已经被冰封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掀开。
我一边让老人回屋去找拆卸水龙头的工具,一边找了一块破布把水龙头先包了起来,以免继续四散喷水。老人在另一间屋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一把生锈的钳子,和一个用过的水龙头。我用手拧了几下,又用嘴吹了吹,这个水龙头居然还可以用。
我又说,大爷,您给我找一个雨披吧,破的也行!
我知道,带水作业,难免会淋水,这么冷的天气,我尽量不让自己成了落湯鸡。
老人真的找来了一件许久没有穿过的旧雨披。我把旧水龙头丝头缠上几圈塑料纸,雨披套到身上,然后把钳子其中的一个柄插进漏水的水龙头“嘴里”,逆时针用力一掀,在冷水四射中,水龙头被卸了下来。然后,快速把已准备好的龙头对上管接头,拧上几丝,关上水龙头,战斗结束了。
尽管穿了雨披,尽管行动迅速且一切顺利,但我的衣袖、胸口、眼镜、头发还是难免被飞溅的水花打湿,草草擦了几下,赶紧回家换衣服。路上,想起老人从慌乱无助到欣慰感激的眼神,从内心升起的温暖,慢慢盖过了冬日的严寒。
换个水龙头,难吗?也难,也不难。关键是,你的举手之劳,对上了他人的紧急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