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鹅岭公园管理处,重庆 400014)
近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持续推进,越来越多的山地城市呈现高密度发展态势,由此带来经济社会繁荣的同时,也造成了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一系列问题[1]。城市绿地是城市重要的绿色基础设施[2],从生态安全、环境支撑和社会服务等方面优化山地高密度城市的绿地空间,是缓解和改善其城市问题的有效途径之一[3]。但是,山地高密度城市是在特定地理环境和一定城市发展阶段所形成的一种特殊的复合城市形态。因此,如何提出更具针对性、科学性和系统性的绿地空间优化策略,已成为研究关注的焦点之一。
目前,学界对于“高密度城市”的概念尚未形成统一量化的标准,但普遍认为城市的人口密度超过1.5万人/km2或建筑容积率超过2.0[4-5]的城市均可被视为高密度城市。渝中半岛位于重庆市渝中区,是当前重庆人口密度和建设密度最高的地区。其中,人口密度超过3.23万人/km2,容积率5.0以上的区域接近90%[6];半岛地处长江与嘉陵江交汇处,三面环水,整体地势西高东低,相对高差约227m。穿城而过的中央山脊线将半岛分为上、下半城,形成壮丽的山城景观,呈现典型的山地高密度城市特征。本文以渝中半岛为例,在分析山地高密度城市绿地空间特征的基础上,探讨如何在山地环境与城市用地资源匮乏的既定条件下优化绿地空间。
山地环境与高密度发展的城市形态,使得山地高密度城市的绿地空间由于城市发展基底的特殊性而表现出独具个性的特征。其中,三维立体的空间属性、山水相依的城市环境与紧凑密集的用地形态是影响其绿地空间最突出的因素。
高低起伏的地形地貌与丰富多样的城市空间布局,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山地城市绿地空间的特色。
(1)三维立体的空间属性是山地区别于平地的根本特征。山地城市中,天然的竖向高差带来了绿地空间第三维的空间特色。另外,依托城市建设在土地利用过程中所形成的堡坎、挡墙、台地等工程设施,山地城市广泛应用了阶梯绿化、斜坡绿化等立体绿化形态。但是,具有一定高度和陡度的山地自然属性,也使得山地环境在自然力和人为外力的扰动下[7],表现出山地地质生态安全脆弱与敏感、山地景观易破坏不易复原的复杂性。
(2)山地环境下,受地形地貌、山势走向及水系等自然因素的分割,城市空间布局多为组团式分散布局。这样的空间布局使得山地城市在规划范围内往往分布有自然的山体和水系。这些山水资源构成了山地城市以自然山水为骨架,“山-水-城”相依相融的绿地空间格局。
(3)山地城市规划范围内保留的自然山体和水系,因其所蕴涵的生态、景观和游憩的潜力,在城市绿地分类上被归为“其他绿地”。与平原城市相比,山地城市中的“其他绿地”区位优势明显、与城市关系更加紧密,且大部分现状自然植被生长较好,可以成为绿地空间的有益补充[8]。
山地城市在高密度发展下普遍建设用地不足,城市空间建筑密度大、容积率高、开敞空间少。与之对应,其绿地空间的特征突出表现为:
(1)绿地面积不足。山地地形及其高强度开发下,城市可建设用地紧缺,留给绿地建设的空间更为有限。因此,城市绿地首先缺乏新增拓展空间。其次,在经济利益与新的建设需求的驱动下,现有的公园绿地、其他绿地等绿地空间极易被侵占、蚕食;
(2)山地特色丧失。山地城市在高强度城市开发下,“削山填壑”的建设模式将山地平原化,丧失了山地城市的竖向空间特色,更破坏了绿地空间的自然山水格局;
(3)绿地分布不均。一方面,山地城市中山体、水系等自然要素分布不均衡,使得绿地空间存在先天的不均衡性。另一方面,高密度发展下,建筑与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区,由于土地资源寸土寸金,反而出现绿地建设的“真空地带”,放大了不均衡性,不利于形成密集化、规模化的布局效应;
(4)绿地间缺乏有机联系。高密度城市中的绿色斑块被密集的建筑与路网阻隔,形成生态要素上的“孤岛”。各绿色斑块又缺乏线型或带状生态廊道相联系,导致整个城市的绿地网络系统化联系断裂,空间结构破碎化特征明显。
渝中半岛是重庆主城区城市发展的原点,依托两江(长江、嘉陵江)、四山(缙云山、中梁山、铜锣山、明月山)的地形地貌,主城区形成了“多中心、组团式”的城市空间形态与“一岛、两江、三谷、四脉”的“大山大水”的自然格局。渝中半岛位于中梁山与铜锣山之间的槽谷地带。长江与嘉陵江呈Y字形交汇于半岛尖端的朝天门,形成“两山两江”的外围山水格局;在半岛内部,东北至西南走向的枇杷山-鹅岭-佛图关中央山脊线,形成了半岛东西走向的山脊绿廊。渝中半岛“两山遥望、二江襟带、绿脊穿城”的山水基底,构成了绿地空间独有的特色(图1)。
图1 重庆主城区及渝中半岛山水格局示意图
渝中半岛的绿地空间主要存在山水环境被侵占和破坏;现有绿地空间不足、分布不均和缺乏有机联系等问题(图2)。具体表现为:(1)渝中半岛所在的山地地形与三面环水的用地形态使得城市土地供应的刚性较强。在旺盛的建设用地需求和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中央山脊线和两江滨江地带因其景观享乐价值和生态休闲价值而被大肆侵占、蚕食[9]。尽管半岛城区山体基本形态完整,但山体周边遭建设用地不断围啃,不仅山体自然曲线被破坏,原本的生态网络也被切断[10]。(2)渝中半岛现有绿地空间基本都分布在半岛西部和中南部,面积较大的绿地主要是集中在中央山脊线上的公园绿地,以及几个位于大型立交桥匝道旁的防护绿地和沿两江部分区域的滨江绿地。半岛其它地区只零散分布有少量的小型公园和街头绿地。在建设密度最大的东部解放碑到朝天门地区,却极度缺乏绿地空间。(3)半岛的绿地多以斑块状离散分布于陡坡、山脊及建筑密集的环境中。由于缺少依托道路、河流等线型或带状生态廊道的连接,导致各绿色斑块间缺乏系统性联系,破碎化严重且可达性较差。
图2 渝中半岛现状绿地分布图
渝中半岛的绿地空间首先应坚持以自然山水为骨架,保护城市的山水资源。通过编制规划和建立制度,避免山水环境被破坏,以此凸显山地城市区别于平原城市的绿地空间结构与山地景观特色。《重庆市城乡总体规划(2007—2020年)》(2014年深化文本)和《重庆市主城区美丽山水城市规划》等上位规划对包含渝中半岛在内的重庆主城的山体、自然陡坡、崖壁和河流等自然资源都制定了相应的保护措施和控制规划。但是,仍需将各类措施和规划进一步细化,出台相关专项规划并落实到法定图则深度,使之更具指导性与权威性。
渝中半岛可通过山脊绿带和两江绿廊的建设,有效保护和利用山体、水系;通过在城区边缘嵌入绿楔空间,打造内外贯通、显山露水的绿地空间。
(1)山脊绿带:中央山脊带鹅岭-佛图关一线坡降大、比高悬殊,是半岛仅有的大面积绿地空间。据此,半岛可依托中央山脊带沿线分布的现有公园绿地 (鹅岭公园和佛图关公园),整合穿插其中的其他绿地,形成占地面积约0.5km2的独具山地特色的山脊绿带。
(2)两江绿廊:利用渝中半岛三面环水的特殊地理环境和全长近15km岸线空间,加强沿两江的绿廊建设。通过新增滨江公园数量、延长并拓宽现有滨江绿化带,贯通形成东西方向上的沿江生态绿廊。同时,保护性开发位于两江沿岸及珊瑚坝(0.2km2)上的消落带,打造高密度城市不可多得的季节性公共休闲绿地。
(3)城市绿楔:绿楔是指有城市边缘空间嵌入的由宽渐窄的楔子状的绿地形态,本质上与生态廊道都具有沟通连接的作用。渝中半岛可根据地形及现有绿地分布情况,结合旧城改造,规划绿楔廊道。在垂直江岸线的适宜区域,南北纵向拓展延伸,打通两江至半岛腹地的联系,优化形成:东水门、人民公园-鼓楼遗址公园(规划中)、石板坡、珊瑚公园-枇杷山公园、李子坝-鹅岭、曾家岩、黄花园、洪崖洞-国泰森林广场8条楔形绿地空间,凸显城市山水格局。
图3 渝中半岛绿地空间优化示意图
针对渝中半岛绿地空间总量不足和分布不均的问题,优化可结合现状条件,采取微型、立体的建设思路,通过见缝插绿、借地补绿、立面铺绿等方法,重点增加半岛东部及中北部区域的绿地面积,均衡绿地空间布局,全面提升城市生态用地质量。
(1)见缝插绿:在高密度城区内部,相对于寻求更大的绿地建设用地,考虑将其小型化是更为经济并且实用的思路[11]。这类绿地主要利用城市“边角空间”修建而成,包括建筑间空隙地带、道路岔口三角地、城市街头、老居民区空地等地方。小型绿地公园虽然面积小,但它选址灵活,可实施性强。对于寸土寸金、用地局限的渝中半岛来说,既是对空间的高效利用,更是绿地建设的一个突破口。
(2)借地补绿:是指利用城市功能与用地的调整,留出作为城市绿化用地的空间。其主要是根据城市整体对绿地服务半径与功能布局的规划要求,结合建设成本和社会效益综合考量,将旧城改造中的一些拆迁土地更新改建为绿地空间,以此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高密度地区绿地空间不足、分布不合理的现状。例如,紧邻解放碑步行街修建的国泰森林广场就是旧城改造更新为绿地空间的成功范例。它给密不透风的水泥森林解放碑地区增添了一片新绿,打开了一扇呼吸的窗口。
(3)立面铺绿:立体绿化布置灵活丰富。渝中半岛可利用山地地形的自然立面空间与堡坎、轻轨柱、建筑屋面等人工建(构)筑物,以垂直绿化、屋顶绿化、天桥绿化、高架桥绿化等多种方式实现。
绿地空间的整体性和连续性有利于最大限度发挥城市绿地的综合效益。渝中半岛可以依托道旁绿地、沿江绿地或山地城市独有的垂直于等高线的竖向步道来构建城市绿道,串联孤立、分散的绿地空间,改善破碎的绿地空间结构。其次,还可以通过加强重要节点的绿地建设,填补绿色斑块或廊道的空缺,延续绿地空间。如两路口空白地块内绿地的建设,可以把枇杷山公园、文化宫绿地与山脊绿地联系起来,填补山脊线延伸到两路口时断裂形成的空缺,将山脊绿带向西延伸,引入半岛中心。
基于上述优化策略,渝中半岛完善的绿地空间体系可描述为:以山脊绿带为主要的横向绿轴,两江滨水绿廊、城市绿道为绿色纽带,利用临江的绿楔空间打通城市内部与外围山水的联系,多措并举拓展微型、立体的绿色斑块以补充城市绿地空间的不足,最终形成层次分明、相互嵌套的绿地空间(图3)。
山地城市高密度发展态势在我国急速城市化进程下愈加普遍。从保护山地生态环境、凸显山城特色、缓解高密度城市弊病和改善城市人居环境等现实问题出发,优化城市绿地空间有着积极的意义。本文立足山地高密度城市绿地空间的特征,以渝中半岛为例,从保护山水资源、呼应山水格局、凸显山地特色、拓展与联系绿地空间等角度,对绿地空间的优化策略进行了初步探索。但是,鉴于山地环境与城市高密度发展相叠加的复杂性与特殊性,未来希望有更多专家学者能聚焦山地高密度城市绿地空间的规划研究,以形成一套科学、完善且具操作性的系统方法,从而更有效地指导山地高密度城市绿地空间的规划建设。
参考文献
[1]刘骏.山地城市绿地系统规划问题及对策研究[J].中国园林,2017(9):67-71.
[2]尹海伟,孔繁花,宗跃光.城市绿地可达性与公平性评价[J].生态学报,2008,28(7):3375-3383.
[3]蔡云楠,温钊鹏,雷明洋.高密度城市绿色开敞空间的建设误区和优化策略[J].中国园林,2016(12):76-80.
[4]李敏,叶昌东.高密度城市的门槛标准及全球分布特征[J].世界地理研究,2015,24(1):38-45.
[5]万汉斌.城市高密度地区地下空间开发策略研究[D].天津:天津大学,2013:17.
[6]宁一瑄.山地城市高密度发展下城市公共空间优化研究[D].重庆:重庆大学,2015:50.
[7]叶林,邢忠,颜文涛.山地城市绿色空间规划思考[J].西部人居环境学刊,2014(4):37-43.
[8]刘纯青,王浩.再探城市绿地系统规划中“其他绿地”的规划[J].中国园林,2012(5):51-53.
[9]刘勇,张星星,陈吉煜.山地城市绿地演变及其对城市扩展的影响——以重庆为例[J].西部人居环境学刊,2016,31(6):69-73.
[10]易沙,汪洋.城市山体绿地保护区控制界线划定方法研究——以烟台中心城区为例[J].西部人居环境学刊,2014(1):103-107.
[11]张书驰.适应高密度城市中心区环境的公园特征研究[D].北京:北京林业大学,2015: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