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继忠
在开满阳雀花的田间,父亲的吆牛声依然很有节奏。
父亲有两年不做农活了,他把时间用在了怀想母亲的那些往事上。
母亲走时,父亲满是疲惫,一脸的沧桑和悲凉。
在城里的这两年,父亲看着厌食的孙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孩子挑食哩!”我无奈地解释道。
于是,当残雪消融时,父亲又回到了乡下。父亲说,家乡的春天属于他。
我知道,父亲的腿关节不好,他蹲下身子的姿势近似于跪拜。
好在家里还有一坛陈年的桃花酒,能或多或少地驱赶着父亲的脚痛和心灵的空落。
大田栽秧行对行,一对秧鸡来歇凉……父亲唱着山歌写下了绿色的诗行。曾是‘栽秧王的父亲,很在意他的田间作品。
只有岭上开遍映山红的时候,父亲便常常獨自斟饮,酒醉西楼。
我知道,父亲只在乎他的农活,在他的那片田野里播种,收割,日复日地穿梭着自己的人生时光。
秋收后的田野,空旷而寂寥。我带着儿子走到立在田间的父亲跟前,乞求他和我进城。
父亲看我一眼,淡淡地说:“你没看见我在撒播来年的阳雀花吗?”
我支支吾吾,不知怎样才能说服父亲。
父亲指指脚下,又指指村庄对我说:“即使将来我走了,这田里也不能少了阳雀花。”
我不清楚父亲为啥钟爱阳雀花?在这寂静的山野里,我不清楚孤单的是父亲还是春秋冬夏?
所以父亲的话,我听不下去。
可是,吃着父亲的新米,儿子竟然破天荒地添了饭量。
奇怪!儿子咋不厌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