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姐歌谣”在当代的传承与传播——以三种视域中的广西宜州“刘三姐歌谣”为例

■陈 茜

（广西艺术学院，南宁，530022）

刘三姐是民间传说的壮族人物，她聪慧机敏，歌如泉涌，歌声优美动人，有“歌仙”之誉。“有关传说最早见于南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九十八《三妹山》……明清以来，有关她的传说与歌谣文献记载很多。壮族民间口耳相传的故事与歌谣更为丰富。2006年，广西壮族自治区宜州市申报的‘刘三姐歌谣’，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①参见陈学璞《桂学学科的民族性特色——桂学的学科性质和特色研究系列论文之四》，载《广西教育学院学报》2013年第2期。宜州市是刘三姐的故乡，且具有浓厚的壮乡民族传统文化氛围。因此宜州将发展传统民族民俗文化作为当地旅游开发的资源与主线，打造了多种别具匠心的旅游项目，其中尤以刘三姐文化项目品牌为首。除宜州之外，桂林、阳朔、柳州等地已经不同程度先期开发了以刘三姐文化为主题的旅游文化，例如：桂林有刘三姐景观园；阳朔的《印象·刘三姐》大型实景演出广为人知；30集电视剧《刘三姐》已于柳州拍摄完成，拍摄地点亦改建为“刘三姐影视城”。宜州作为刘三姐的出生地，也通过了《广西宜州市刘三姐故里旅游区总体策划》，运用刘三姐文化将宜州唱响——“在2010年人民网旅游频道推出的‘最具民俗文化特色旅游目的地评选活动’中，经过2个月的网上评选以及专家的专业投票，获得第二名。由此可见，宜州在人们的心目中是具民俗文化特色旅游目的地。”②周雯《浅析民俗文化旅游中类民俗现象——以广西宜州为例》，载《大众文艺》2011年第21期，第207页。

一、地方旅游文化与“刘三姐歌谣”

“旅游景点的文化表演是在一个特殊的社会空间和话语中被构建和生产出来的，它体现了人们对一种民族文化的认同。旅游者在关注当地自然风光景色的同时，也在关注当地的人文景观。”①吴霜、马栋梁、杨柳成等著《传播学视阈下区域音乐文化产业系统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3-4页。《印象·刘三姐》则是地方旅游文化的成功范例——这是一部以广西桂林阳朔书童山段漓江两公里水域为舞台，十二座山峰以及天空作为背景，融合刘三姐歌谣、广西少数民族风情与桂林山水等多种元素的大型山水实景演出。其中刘三姐文化是在民间“歌仙”刘三姐传说基础上形成的以壮民族为主体的区域性文化。桂林是享誉世界的风景旅游名胜地，又是有着丰厚内涵的历史文化名城，因此《印象·刘三姐》的产生得益于两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一是地域性文化，二是地域性旅游资源。②参见付艳《从〈印象·刘三姐〉透视品牌旅游产品对区域旅游发展的影响》，广西师范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然而广西地方旅游文化的代表并不是只有《印象·刘三姐》，还有刘三姐故里的“流河寨”。

（一）宜州市地方旅游品牌——“流河寨”

宜州市位于广西地区中部偏北，目前由河池市代管，东接柳城、柳江，南连忻城、都安，西靠河池、环江，北邻罗城等市县。宜州自古县属政治军事重镇，历代不少文人雅士流寓县内，他们在宜期间留下了众多诗文碑刻，同时为宜州多彩的文化底蕴添砖加瓦，形成了桂西北独特的人文景观。更重要的是，宜州市是壮族“歌仙”刘三姐的故乡，也是宋代三元及第一代名臣冯京的出生地。市区境内许多风光景点都和他们流传下来的优美故事有关。③参见《宜州概况》，载“人民网广西频道”，2013年11月29日，截至2017年10月20日。http://gx.people.com.cn/n/2014/0828/c358091-22136062.html宜州市境山清水秀，风光绮丽，有流河寨民族村、四牌楼、龙江河、宋代铁城、宋黄庭坚逝世处遗迹、会仙山、临江河、古龙河、古城峒、壮古佬等多处文物古迹和风景胜地。

在众多景点之中，流河寨又名“壮族歌仙刘三姐故居”，是广西著名风景名胜区下枧河中的一大游览胜地，为国家4A级景区，坐落在下枧河的东岸。寨外流水潺潺，寨内绿树成荫。寨中数棵百年龙眼古树（俗称定情树），在为人们遮蔽阳光、带来阴凉的同时，也表达着刘三姐和阿牛哥爱情的忠贞不渝。寨中村民憨厚纯朴，诚实大方，依然保存着当年的生活样貌。青石板的路径，角落的芭蕉树和院子里的图腾吉祥物无不体现着浓厚的刘三姐风情。寨中至今仍保留有刘三姐、阿牛哥、媒婆当年居住过的房屋，以及壮寨门、壮族图腾、壮家劳作工具和茶楼等仿古建筑，并于2002年改建了民族风情表演场——改建后的表演场极具民族特色，可同时容纳500多名游客观看壮族民俗表演。④参见《三姐故里歌海宜州》，载“搜狐网”，2017年7月21日，截至2017年10月20日。http://www.sohu.com/a/158967822_780467流河寨也曾为电视剧《刘三姐》的拍摄地，现在则是“刘三姐故乡民族风情游”的中心景点。

（二）景区中与“刘三姐”相关的表演

笔者于2017年3月30日前往宜州流河寨景区进行了田野考察。寨内除了能见到定情树、树缠藤、刘三姐故居、阿牛哥故居、媒婆故居等蕴含刘三姐传说与故事的景点外，还能听到我们最熟悉的刘三姐歌谣。不过景区中的刘三姐歌谣是旅游经营者在考虑地方经济发展与地方文化宣传等因素后而加工过的表演，所谓已将“现代生活的痕迹尽量地隐藏起来，来满足旅游者通常期望看到的所谓‘传统的、原始的’表演”⑤参见廖杨《旅游人类学：旅游学与人类学的交叉渗透》，载《贵州民族研究》2004年第4期。的心理。

流河寨景区的登船码头岸边便刻有大量的刘三姐歌谣，打扮成三姐模样的导游小姐还会给游客发放印有传统山歌的宣传册，把一些传统的山歌调子教给游客，并适时在游客中挑选出几位代表分别扮演莫老爷、陶秀才、李秀才与罗秀才。这四名游客代表穿上华丽的“秀才服”，在旅游船到达流河寨的时候，与寨门口的身着壮家传统服饰的姑娘小伙子对山歌，只有成功对上山歌，游客们才能进入流河寨。在流河寨景区的刘三姐歌台上，也多为歌伴舞的表演形式，伴奏的音乐也多为改编后的刘三姐歌谣。但是景区中最具特色的保留节目依旧是传统的刘三姐歌谣的表演和互动——表演现场由在当地号称“广西歌王”的蒙启业通过即兴编唱为游客增加趣味性的同时，也展现了传统刘三姐歌谣的艺术魅力，并有效地传播了刘三姐文化。

（三）现存问题

“地方旅游文化机制在一定程度上对刘三姐歌谣进行传播的同时，也存在一定的问题。表演者为满足游客，不得不表演他们认为旅游者所希望看到的那些东西，表演者并非主动参与表演过程，而是被动麻木的机械式工作，表演内容往往是程式化的产物。”⑥同①，第3-4页。例如，在旅途开始，导游小姐都会以一首山歌来对游客表示热情的欢迎，但是山歌却从头到尾只有一首——“昨夜我家灯花开，晓得今天有客来；客来没有好酒菜，唱首山歌表心怀”；教唱的山歌也多为电影《刘三姐》中的歌曲，如秀才调“牛角（guo）不尖不过界（gai），马尾不长不扫街（gai）；我若不是画眉鸟，不敢飞到这里来”。在景区内的“刘三姐歌台”上，《年年三月是歌节》、《想妹一天又一天》、《多谢了》等人们熟知的刘三姐歌谣却无人吟唱，而是使用电子音乐配作舞蹈乐曲，而舞蹈演员也是面无表情，动作趋于僵硬，并且由于硬件设施的老化与不足，游客甚至无法听清歌词——这些给刘三姐歌谣的传播增添了困难。而“歌王”蒙启业演唱的两首歌谣，在歌词内容上也带有一定的景区推介性质，同时也与上方导游演唱的歌谣一样，带有一种“讨好”，做出了为满足游客心理的改变。

以“流河寨”为代表的地方旅游景点虽然带动了刘三姐歌谣的传播，有利于地方文化的宣传，但是就民间艺术而言，由于舞台上的刘三姐歌谣表演为迎合大众的消费心理，融入了较多的现代性与商业性元素，使得表演者变为被动麻木地宣传当地文化，从而削减了刘三姐歌谣本体的本真性与艺术性。而且观看此类表演的人群中，青少年儿童不在少数，这样的表演会使他们对刘三姐文化产生一定的误解，误以为舞台上经过加工的刘三姐歌谣就是传统的刘三姐文化。但是舞台化的刘三姐歌谣的确又在一定程度上借助地方旅游文化的平台得到了一定的展示和弘扬。在发展地方旅游的语境下，民族文化似乎需要现代化的包装，而这些传统的风景区也需要加入民族文化的成分来提高自己的文化价值与吸引力。

二、民间歌赛与“刘三姐歌谣”

区别于地方旅游文化机制中刘三姐歌谣的传承场域，民间歌赛机制中的歌谣更为纯粹、质朴。宜州市为弘扬地方文化，通常在一些重大节庆时，由政府组织一些具有一定规模的山歌比赛。此外，在“三月三”等民俗节日中，民间歌手也会自发地举行山歌集会，其中无论是政府举办还是民间举办，刘三姐文化的传承人都在其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方面传播了民间音乐文化，另一方面，通过歌赛，有利地宣传了国家、地方政策法规，具有一定的时效性。

（一）个案分析：“三覃哥情山歌擂台赛”

宜州地区民间主办的赛歌活动主要集中在一至二月的春节期间，在外打工、做生意营生的青年人为让家乡人及家中老人开心，便出资举行歌赛，并设一定额度的奖金，因为是在农闲时期，所以人们的参与度相当高。在2002年的春节，洛西镇的圩亭就举办了一场“三覃哥情山歌擂台赛”。这场擂台赛是由个人出资，投入包括设置奖金，以及组织工作酬劳、租借所需的桌椅和音响设备等经费。比赛为期一天，由出资人当主持人并评讲山歌，文化站的工作人员及乡里的教师与老歌手为评委，一等奖的奖励金额为300元。不仅是“三覃哥情山歌擂台赛”，整个春节期间，宜州各乡镇村屯都会接二连三举办类似的活动。这类歌赛大都是由文化站牵头组织，个体经营者或外出打工的本地人出资，例如2005年大年初四在石别乡雁山村委会所在地扬耀屯举行的一次由在外经商的富裕农民出资举办的民间山歌比赛。歌手们往往到处“赶场”参加比赛，其中既有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也有“久经沙场”的老歌手。他们把这些歌赛当作锻炼和显示自己能力的展示场，以及歌手之间互相了解和交流的新型歌圩，歌谣爱好者则把这些歌赛当成庆祝春节的重要活动。民间歌赛在壮族民间土壤里滋生并蓬勃发展，无论是参赛者还是观众，都从中得到了极大的乐趣乃至利益。①参见覃慧宁《宜州—下枧河流域壮族歌咏习俗传承与文化遗产的保护》，广西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5年，第24页。

（二）个案分析：“广西山歌‘王中王’擂台大赛”

在笔者前往流河寨景区进行采风调研的同时，“壮族三月三·八桂嘉年华”河池系列活动暨广西宜州第八届刘三姐文化旅游节在刘三姐镇龙洲岛开展，“广西山歌‘王中王’擂台大赛”是其中的一项重要活动，不仅有来自百色、金秀、马山、天峨等广西各地的山歌能手，还有来自湖南、广东等地的共计50位歌手同台献技，角逐桂冠。

该次大赛主办方为宜州市委、市政府，承办单位是广西民间文艺家协会、广西山歌学会、宜州市委宣传部、宜州市文学艺术联合会、宜州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体育局。活动旨在通过比赛选拔优秀的山歌能手，比赛设有一、二、三等奖及优秀奖与纪念奖，对应有奖励金额。笔者发现其评分标准与比赛规则已初具程式性，且在参赛资格审查方面已有要求——广西民间文艺家协会、广西山歌学会、宜州山歌协会对参赛选手进行资格审查，择优参加，年龄在60岁以下，有获“歌王”荣誉称号相关证明者优先，并且参赛人数控制在70人以内。

比赛规定各参赛选手一律要着民族服装参赛，未着民族服装参赛者在总分中扣除5分；开赛前半小时抽签决定出场先后顺序；男女队比赛交叉进行，一对一比赛，且必须使用西南官话进行演唱。比赛步骤则分为五部分：一是以歌自报家门；二是以歌赞美宜州山水、风土人情；三是抽签选题临时编唱；四是抽题自由对歌（抽题发歌、答歌）；五是根据分数从高到低排列取前16名进入决赛。各参赛队每个比赛场次项目的评分，评委要分别填写到相应的评分卡上，并交由计分员进行统计（减去一个最高分，减去一个最低分），打分要取小数点后一位数，且要求歌手演唱完毕再用西南官话念一遍唱词。抽题后，发歌和答歌时间要求在30秒钟以内。在比赛期间，有众多的观众到场为山歌手加油打气，并被山歌手幽默的歌词逗笑。

笔者了解到，类似的山歌集会，宜州每一年都会举办，并且政府会通过这一形式进行时政宣传，达到弘扬地方文化和宣传时事政策的效果——例如今年6月27日在宜州市民文化公园举行的“治国理政新方略——学习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主题山歌演唱活动”、宜州市“健康中国行”主题宣传周活动启动仪式等活动，社会意义凸显，传播效应良好。

（三）歌谣传承人

“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保护的关键是人，即掌握着祖先创造的精湛技艺和文化传统的民间艺人。民间歌谣的传承人就是歌手、歌师、歌王，正是他们的口传心授，师徒帮带，才使得民间歌谣文化薪火相传，使得壮族歌圩兴盛不衰。”①黄桂秋、曹俏萍编著《刘三姐歌谣》，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2013年版，第128页。笔者有幸与“歌王”黄月香取得了联系并进行了访谈。黄月香出生在“歌王”世家，其父亲与爷爷都是当地有名的山歌王，而黄月香自己也在十三四岁便向父亲学唱了山歌。据黄月香口述，她小时候对大人在对唱过程中笑声不断感到好奇，慢慢地才感受到山歌快乐的内涵，并认为这种民族文化需要自己去学习与传承。她站在“局内人”的角度，认为刘三姐歌谣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能给世人带来一份精神享受，继承刘三姐歌谣是一份荣耀，且能寓教于乐。

现今，刘三姐歌谣的传承模式愈发多样化，师徒、家传、培训课、网络等多种方式并存。尤其是政府会不定期地组织培训，请优秀的山歌手来指导有意学唱山歌的人。而有关时事政治的歌会，不仅有政府举办的，还有民间举办的。大型的山歌活动一般都会在节日里举行，且都会有政府参与，较具权威性。此外，民间自行举办的周末山歌集会，因更接地气，没有太多的主题限定，所以参与的人数也很多。刘三姐是一种精神力量，有着独特的民族魅力，所以广西山歌什么时候都有人爱听，不用过多宣传，人们就很喜欢它，可见刘三姐歌谣在当地民众中依旧保有良好的传承动态和广大的群众基础——这也可从表1、表2所示的传承（人）谱系②引自“刘三姐歌谣”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书。中窥见一斑。

综上所述，民间歌赛中的刘三姐歌谣，不仅有传统的歌唱习俗，还体现着新时代的社会需求。虽然政府组织的一系列歌圩活动与传统歌圩性质有别，但是活动内容仍是在民间习俗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并且对民间歌咏习俗在新时代的生存和发展有巨大的推动力和影响力。③《宜州—下枧河流域壮族歌咏习俗传承与文化遗产的保护》，第38页。

表1 祥贝乡大思兰村“刘三姐歌谣”传承谱系

表2 得胜镇弄相村“刘三姐歌谣”传承谱系

三、网络虚拟歌台与“刘三姐歌谣”

现代科技的迅速发展也为传统音乐的传播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刘三姐歌谣也在其影响下得到了较大程度的传播，在这个过程中，“网络虚拟歌台”应运而生。“网络虚拟歌台”是指人们以互联网为载体，在相关软件或论坛等媒介中进行山歌的交流与传承。网络虚拟歌台既是传统文化与现代科技的有机结合，也为山歌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为广大群众对此的广泛参与提供了一个新的平台。

（一）“腾讯QQ”平台中的“刘三姐歌谣”

在笔者与“歌王”黄月香的交谈中，她曾提到宜州当地“歌王”以及山歌爱好者通过腾讯QQ软件，组建了山歌QQ群，与歌友进行实时对歌。她自己就组建了“广西高级山歌群”、“民族风情山歌群”、“河池山歌交友群”，群里除去当地小有名气的“歌王”外，还有各个年龄段的山歌爱好者，目前三个群里分别有971人、305人、675人，均以男性为多，男性成员约占到了60%。笔者经观察发现，群内交流高峰时间为8点至9点、12点至13点、21点至22点。这几个时间段都是人们工作之余较为空闲的时间。通过这种交流方式，歌友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实时对歌，聊生活琐事，但更多的还是聊山歌文化。这种网络对歌平台还吸引了很多年轻的山歌爱好者，在山歌群中，年轻歌者约占有30%。黄月香曾说，自从创建了山歌交流群，便有不少的山歌爱好者通过网络向她求教，她也会让这些爱好者在山歌群里互动交流和多方学习。此外，“群文件”空间里也有关于对歌的基本知识和歌词资料的储备与共享。以上途径与实施手段可以十分有效地保存与传承刘三姐歌谣。

美中不足的是网络传播也存有缺点，即不良信息的传播。当不良的信息在群中大肆出现时，该群“虚拟歌台”的意义也就会受到影响。而在信息环境的维护效果方面，无疑“广西高级山歌群”可被列为典范——该群于2010年6月10日建成，至今已有7年多的时间，却依然没有受到不良信息的侵犯，保持着正常的文化交流，而该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原因，笔者在群公告中找到了答案——即在山歌交流群中，有着一定的章法与规矩，例如要求大家唱歌要用文明词语，不许进行人身攻击；要求歌友唱歌的时候不要发太多图片，以影响歌友唱歌；要求凡加入群的新老朋友，要以和为贵，不说脏话，不骂人，不“唱黄歌、发黄图”，不发广告等不良消息；要求个人头像换为真人照片；等等。一旦有人违反了这些规定，便会有人出来提醒制止，提醒无效的话，违反规定者就会被清理出群。正是这种具有管理性质的规定，使得“山歌群”虽处于不良信息易于传播的网络现状中，但依旧保持着一份单纯，保障了信息时代中“网络虚拟歌台”的良性发展。

（二）网络山歌赛

受到网民自发性的网络山歌演唱等新生事物的启发，宜州市文化部门为传承和发展宜州刘三姐歌谣文化，鼓励更多的山歌爱好者到网络学歌、传歌和及时跟进，2010年11月，宜州市文化旅游体育局联合“宜州论坛”网站发布了“打造宜居旅游名城，构建和谐新宜州”网络山歌赛公告。该活动由宜州市文化旅游体育局主办，“宜州论坛”网站承办，比赛主题为歌颂改革开放以来宜州在政治、经济、文化建设方面取得的成就，突出宣传宜州的旅游、人居环境，弘扬人间真情友善、互助互爱。

比赛双方须为一男一女自行结对，直接在网络山歌赛版块里开贴对歌并在标题中注明“×××”对“×××”——参赛作品一律发布到宜州论坛“山歌彩调”的子版块“网络山歌赛”。参赛选手年龄不限，但已获“广西山歌王”称号者不能参赛。比赛双方一定要接对方的歌路，否则扣分。别的网友也可以山歌的形式发表评论或接歌。选手在自己的参赛贴里对歌，必须完成一组相对完整（有起承转合）、篇幅为40首以上（男女各20首）的山歌，对得长、对得精彩的可以作为评比加分的依据，并且须杜绝与主题无关的和题材不健康的作品。活动从2010年12月1日一直延续到2011年1月16日结束，评委由宜州市山歌协会会员组成，按发歌质量和数量评选，最终评出一等奖一名并奖励500元、二等奖三名并奖励300元、三等奖五名并奖励200元、优秀奖若干名并奖励50元。网络山歌擂台赛结束后，主办者还会组织一场线下山歌赛，同时会为网络山歌擂台赛获奖者颁发证书及奖金。

山歌大赛启事一经发布就引起网友纷纷唱和，山歌贴引来50多页跟贴，对歌数量逾千首。期间，来自来宾、东兰、罗城等地的网友也陆续加入，连唱十多天直至活动结束仍激情不减。

在成功举办第一届网络山歌赛的基础上，宜州市文化旅游体育局一鼓作气，于2011年4月15日在“宜州论坛”发布了举办第二届网络山歌大赛的启事。宜州市通过举办这两次网络山歌大赛，成功开辟了网络山歌交流空间，为刘三姐歌谣文化构建了崭新的传播推广平台。

（三）问题分析

网络虚拟歌台是经典山歌适应信息化时代要求的产物，它扩大了“刘三姐歌谣”的传播领域，建构了新的推广平台。但网络传播又是一把“双刃剑”，也产生了不容忽视的负面效应，如滋生了含有同质化、虚假、色情内容等的不良信息的传播。笔者认为，针对这些问题，除了制订相应的管理条例之外，更应将“准入门槛”进行一定程度的提高；同时应设立举报制度——因为有些人名义上为山歌爱好者，实则动机不纯，比如有很多都是以结识异性（多数为女性）为目的，以满足自己的某些心理需求。设立举报制度，不仅是对网络虚拟歌台的维护，也是对参与者的保护。

与传统歌圩相比，网络虚拟歌台有其独到的优势与特点：一是不受地域限制，实时进行对歌；二是具有时间上的灵活性；三是减少了大量的交通费用支出；四是顺应年轻人热爱网络的特点。但是，网络虚拟歌台并不能取代现实歌圩的实体存在，也正是在现实歌圩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即使现实歌圩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在逐步消失，但是现实歌圩的文化意义是网络虚拟歌台所不能替代的。网络虚拟歌台有着现实歌圩所不能及的优点，这也正说明现实歌圩与网络虚拟歌台互利共生的重要性。网络虚拟歌台弥补了现实歌圩在地域、时间、经济及受众方面表现出的种种限制与不足；可是现实歌圩不仅是山歌交流的场域，更是刘三姐文化醒目的标志，较“网络虚拟歌台”更具有交流性。所以，应正确处理现实歌圩与“网络虚拟平台”的互动，及其作用的明确分工，实现双方互利共生的局面，进一步促进刘三姐歌谣的传播与发展。

结 语

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刘三姐”题材为创编内容的彩调剧、歌舞剧及电影《刘三姐》的先后问世，使刘三姐这个民间传说中的“歌仙”成为家喻户晓的甚至于蜚声海外的人物。传统的刘三姐歌谣文化诞生于民间农耕文化中，根植于社会自然经济的土壤里，并随着历史发展与社会变迁，不断更新变化——本文提到的地方旅游文化、民间歌赛、网络虚拟歌台等这三种视域下的刘三姐歌谣的发展情况也正说明了这一点。刘三姐歌谣文化在不断适应新时代的变化的同时，也促进了社会的发展。刘三姐歌谣是来自民间群众的智慧结晶，在备受人们喜爱的同时，也面临着与其他民族文化相似的传承与传播问题。随着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娱乐方式的不断多样化，及价值观的改变，刘三姐歌谣的传播与传承面临年龄断层的局面。但同时，在宜州这座渗透着刘三姐歌谣文化的城市里，人们与歌同行、与歌为伴，用优美的歌谣歌唱新生活，唱出对生活的期盼与希望。刘三姐歌谣的发展依赖于宜州人民，宜州人民的生活也离不开刘三姐歌谣。从地方旅游到山歌集会，从现实生活到网络生活，从民间“歌王”到普通歌手，宜州人将山歌沁透于日常起居中。而在不同的视域下刘三姐歌谣的传播方式与传播重点也不尽相同，这也要求我们年轻学人从多角度、多方面看待事物，全方位地思考问题，这也正是笔者的收获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