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直20

啸天

2018年春节前后，互联网上出现了数张直20的高清图片，再次将航空工业集团的这款明星却又异常低调的产品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采用3位数字编号的这两架直20来自中国试飞院，而照片背景中的自然地貌则显示地处高原。此前，也有网络照片显示2架直20停在甘南高原地区海拔约3200米的夏河机场。据分析，这两组曝光时间相差一年的直20照片很有可能是在相同时间段内拍摄的。若正确，则说明直20已在2017年开始了3000米以上海拔的高高原飞行测试。

继任？重要且迫切

直20是一款起飞重量达10吨级的中型通用直升机，主要目标客户为陆军航空兵部队，旨在提升部队的综合运输、武装突击等能力。同时，4吨级载重、宽机舱、低甲板的设计在人道主义救援等民用领域也会发挥重要作用。不过，现有图片显示，处于试飞状态的2架直20机身前部疑似安装有导弹逼近/激光告警器，机身后部安装有红外干扰弹/箔条撒布器，说明直20的第一客户依然是军方。

虽然外形酷似美国“黑鹰”直升机，但不同的是，直20采用了5桨叶设计，配合可能采用了功率高达1600千瓦的涡轴10发动机，直20的高原起降性能可能有望超过“黑鹰”，后者是中国全军装备的高原性能最好、最稳定的直升机型号。而中国在上世纪80年代引进的“黑鹰”至今已有34年的高龄，且数量仅剩最多20架，中国军方急需一款可以接替“黑鹰”的直升机。直20由此诞生。

按照武器发展的基本规律，具有后发优势的直20在航电等设备方面肯定比“黑鹰”先进，直升机复合材料已实现了100%国产化，旋翼防冰等技术也取得了突破进展，但是中国的直升机装备与美国存在的代差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发动机；二，人机交互及任务拓展空间设计。

直20到底采用了哪款发动机，是外界最关切、讨论最多的话题。目前主流观点认为，直20装机的是在2016年珠海航展公开展示的1600千瓦涡轴10发动机。若猜测为真，且涡轴10实现了其设计指标，那么直20的应用前景则不可限量。还有观点认为，直20试飞阶段可能采用的是与直18A相同的涡轴6改进型，功率只有约1350千瓦，这将影响直20在高原的载重和航程。

但得益于涡轴-9型发动机的研发，这是一款从设计到装机全部由我国自主进行的涡轴发动机型号，根据公开资料，涡轴.9采用了全权限数字式电子控制系统，突破解决了国产涡轴发动机研发过程中的诸多问题，这将帮助涡轴10在1600千瓦的功率上拥有更加稳定的工作品质。

人机交互，向来是中国军民用航空器设计中的弱项。设计师不懂飞行，维修机务不参与设计，使我国此前生产交付用户的飞行器在使用和维护中出现了诸多不便。但这一问题在近些年得到了很大改善，此前就有歼10首席试飞员雷强直接参与到歼10飞机设计当中的新闻报道，而歼20的设计，更是有诸多顶级飞行员在型号立项之初就参与到了设计队伍当中。直20当不例外。如果中方是在2008年汶川地震后开始着手直20的设计工作，那么在使用了24年“黑鹰”直升机后，中方应对“黑鹰”的性能与设计特点基本摸清。

除直升机特定的系统结构外，“黑鹰”最受褒奖的当属其优秀的保障性能，一名机务可以在外场不使用梯子和过多工具的情况下，轻松检查维护直升机的各系统部件，极大提升了装备的使用便捷性。驾驶舱人机交互方面，我国在首款自主研发的直10武装直升机上，有一些不方便飞行员操作的界面设计，这是因为我国此前并没有武装直升机的设计和使用经验，但这类共通性的设计问题在直19上得到了很好的解决。直20也不例外，通用直升机方面，我国已经有了米-17、直8、直9等多款直升机的设计使用经验，近些年航空工业还通过合作和技术引进等方式，学习和吸收了很多欧洲中型直升机设计方面的经验，这些都会在直20身上得到体现。但10吨级的直20对中国的需求来说属于“迫切”级别，未来大规模应用后，必然存在—个较长的磨合期，和“黑鹰”一样，之后直20也势必会产生诸多改型，这些潜在的改动需求无一不考验着直20原始设计的科学性，而在这么小的一款直升机上进行诸如可折叠旋翼和尾梁，加装反舰导弹、反潜声呐，增加空中受油管等改装，可比在运8、运9飞机平台上改装雷达设备复杂得多。

应用？全疆域覆盖

对直20来说，装备自身性能是一方面，装备的应用又是另一方面的话题。假设拥有1600千瓦功率的涡轴10发动机成熟可靠，且直20的原始设计也为之后的功能拓展留足了空间，那么简单设想，中国陆军航空兵主要力量的组成将由此前的直10中型武装配合直19、武直9在空中开路，直8大型运输直升机和直9运输型随后抵进投送步兵的方式，变成10吨级重型武装直升机和直19当空扫荡，直20中型多用途直升机配合支援并投送步兵，直18大型运输直升机成规模运送的方式。

上述设想中的10吨级重型武装直升机，可以是换装了涡轴10的直10。而目前，由于直10裝备的是国产涡轴9发动机，功率仅约1000千瓦，因此无法安装重型装甲等装备，挂载重型武器也会降低飞行性能和航程。因此，直20研发过程中带动发动机技术的发展，同样会对中国军用直升机体系的升级起到重要推动作用。

当然，和“黑鹰”一样，直20最初的目标“战场”当属中国高原地区，这也是为什么它多次网络曝光的地点都在高原机场的原因，那里是“黑鹰”直升机、是中国陆航部队“最初的梦想”。

上世纪80年代中美“蜜月”时期，中国政府和美国西科斯基公司签订了购买24架S-70C民用“黑鹰”直升机的合同，1984年11月首批4架“黑鹰”运抵中国天津。首批交付的3架“黑鹰”装备空军独立运输团3大队，用于组织飞行、机务人员改装训练等，之后陆续交付的21架中，16架装备当时的成都军区空军独立运输团，5架装备兰州军区空军乌鲁木齐指挥所航运团。中方引进“黑鹰”直升机的首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边防部队，特别是驻高原一线哨所补给、紧急情况人员运输，以及应对可能与印度边防军发生的冲突。

在“黑鹰”来华的34年之间，执行的任务大多数是在高原地区，其中，由机长邢喜责带领的3架“黑鹰”，从成都凤凰山机场起飞，经甘肃天水、兰州、青海格尔木、西藏那曲、拉萨，蛙跳式连续转场抵达林芝——向墨脱运送给养行动的起点，这段经历在民间广为流传。

“黑鹰”装备部队后，参加了多次西藏抢险救灾和返回式卫星回收任务，使用强度大、出勤率高，到1989年总飞行时间就超过了11000小时，加之作业环境主要是青藏高原，气候条件异常恶劣，因此在数十年的使用期间，发生了4起机毁人亡的事故（1次机械事故，3次由恶劣环境造成的飞行事故）。

虽然仅剩下20架“黑鹰”，且由于中美关系波动等原因，来自美方的零部件供应不稳定，中方只能通过其他渠道获得相关配件。即便如此，因为“黑鹰”直升机优秀的性能在军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时至2017年，在官方的报道中，这批“黑鹰”直升机仍然以成建制的大机群姿态不断曝光。但“黑鹰”毕竟“廉颇老矣”，中方決心拥有自己的“高原雄鹰”。特别是2008年汶川地震，暴露出解放军在空中救援、机动投送力量不足的问题后，陆军航空兵的建设，特别是大中型直升机装备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其中，在直8基础上发展出的具备昼夜、复杂气象条件和全地域飞行能力的直18A大型运输直升机，已经装备部队并逐步形成战斗力。而直20的研发工作，在经历30多年使用经验的积累和其他资料的收集后，同样是在2008年后加快了进度。虽然有着这样或那样鸿沟般的差距，但作为后起之秀的直20，在设计伊始蒯射旨标定到与“黑鹰”相当、甚至部分指标高于“黑鹰”的地步。今天再看，也许不需要太长时间，我们的“国产黑鹰”就将正式公开亮相。

除上述高原环境的应用外，“黑鹰”直升机在美军中的一大用户其实是海军部队。在我国军事装备体系中，陆军部队似乎一直是直升机的最大客户，但陆军并不是一个国家战斗力的全部体现。30年陆军，50年空军，100年海军，中国海军武器装备近些年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航母的服役，055大型驱逐舰的下水，以及新型导弹驱逐舰、护卫舰批量交付部队。人们再看舰船更新换代之时，其舰载直升机却仍然是载荷能力较弱的直9，体型巨大的直8，或受制于人的俄制卡-28系列直升机。由此看来，10吨级的直20未来服役后，对海军的意义或许比对陆军更加重要。

回看“黑鹰”，优秀的平台设计使其出现在了美军所有军种。海军方面，“海鹰”更是成为反潜的主要力量，加装“地狱火”导弹又赋予了“海鹰”执行反舰任务的能力。尾梁折叠后，对于空间捉襟见肘的052D等护卫舰来说堪称完美。对于海军陆战队来说，由直10和直20组成的空中突击力量也要比传统的登陆作战更加有效。随着中国对海洋权益维护力度的提升，未来的直20除装备海军外，还可装备海警等政府执法力量，与美国海岸警卫队类似，用于海洋常规执法、缉私、救援、运输等，必要时也可轻型武装，配合军方执行任务。

前景？只是时间问题

以上谈及的都是直20的军事用途。事实上，优秀的平台同样会在民用领域取得巨大的发展。目前，全球10吨级中型通用直升机除了“黑鹰”外，还有俄制米-17系列和欧洲的“超美洲豹”系列（空客H215）直升机，且这两款直升机都在我国民用市场有着广泛应用。米-17系列直升机多用于中国北方森林灭火等领域，“超美洲豹”系列则多在中国南方执行森林灭火，海上救援等任务，一部分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的人员物资运输，也由“超美洲豹”等机型保障。2017年7月，空客一架H215亲临云南丽江，进行了高原灭火性能展示。而根据《全国森林防火2016-2025规划》，我国将计划增加森林航空消防飞机约100架，其中适合吊桶灭火及适宜高海拔的大中型直升机约50余架。就在2018年3月2日，1架安-124运输机为青岛直升机航空有限公司一次性运来了4架其购买的米-171，这批直升机将用于东北森林灭火工作。未来，上述领域都将是国产直20的直接市场，并且，在优先保证自身使用的前提下，以该产品打开国际市场的大门也不是天方夜谭。

目前，中国直升机型号的发展多以引进合作的方式进行，并逐步形成了从1吨级到13吨级的产品谱系，唯独10吨级仍然空缺，直20未来也许会有一个民用代号，并且以不输“黑鹰”的性能，走向国际市场。

直20，是一款个头不大的直升机，过去20年间，从来没有一型装备成为海陆空三军种共同的迫切需求。为弥补中国在航空装备发展中长期落后的局面，国家加大了在重要装备方面的投入，如今，歼20、运20、歼15、歼16、运9高新系列特种机等先进飞行器已经装备部队并逐步形成战斗力，武装直升机也形成了从无到有，从少到多，装备全军的规模。现在，是时候将精力投入在直20——款具有战术支援能力的10吨级中型通用直升机身上了，事实上中国也是这么做的。

当陆军通用型直20原型机试飞结束交装部队后，各方对直20的舰载运输/反潜/特种作战/空中加油/民用外贸等多种的需求也将提上日程。也许用不了10年时间，国产直20也会像“黑鹰”型号—样花开漫地，“高原雄鹰”不再长居高原，而是飞翔在千里河川、万里海疆之上。

责任编辑：陈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