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

王勉

中国有些词的组合很有趣，喜欢把人体不同部位合成一词。比如“手足”“耳目”“肝胆”“骨肉”等，本文所说的“心眼”，也是如此。合為一词后，意思就没那么单纯了。

“有心眼”或“缺心眼”，或说这人“心眼太高”，这里的“心眼”，是指见识和眼力。打“心眼”里喜欢，指心底或内心深处。夸人“心眼”好，是指心地和心肠;“心眼”太坏了，也是此意。有时是说气量和气度，如“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想不到心眼这么小”……还有“坏心眼”“黑心眼”“这孩子心眼实在”等等，不一而足，“心眼”在不同语境中的不同含义，不但有趣，而且奇妙。但大多情况下，它的意思偏重于“心”。

《沙家浜》中，阿庆嫂因是草包司令胡传魁的救命恩人，故胡十分信任她，从不提防，在阿庆嫂面前只有实心眼，没有坏心眼。而胡身边的参谋长刁德一却正好相反，他一见阿庆嫂就感到疑点重重。于是，刁德一阴阳怪气在阿庆嫂面前耍起了心眼。精明能干的阿庆嫂机智地斗起了心眼。她巧用胡传魁这块挡箭牌，借力胡和刁的矛盾，使刁德一的坏心眼没有得逞。这是阿庆嫂“有心眼”的胜利。

多少孩子出远门前，父母总要谆谆告诫：遇事要多长心眼啊。有人说，心眼与生俱来;也有人说，心眼是后天生出来的。

不管来源于先天后天，从本质上说，心眼就是人的智慧和才能。用得好的话，使人受益甚至功德无量;反之，损人之力不可测，祸害之心总脱缰。人们总希望遇上好心眼的人，好心眼给人带来快乐、善良、平安、满足。坏心眼者当然人人避之不及，他们无论以何种甜蜜和亲近的包装逼近，带来的不免是恐惧、邪恶、不安、灾祸，在不易的人生里蒙上更重一层的黑暗和寒气。人人喜欢和心眼实在的人交往，哪怕喜欢斗心眼者也不例外。心里踏实，感觉可靠。

《西游记》中，唐僧是好心眼，经常受骗。悟空最有心眼，既会耍心眼，也会玩心眼。西去取经，全凭悟空留了心眼。猪八戒有时缺心眼，有时心眼活过了头，尽出丑。沙僧是个实心眼，唐僧最信任他。从另类角度看，《西游记》就是一部经典的“心眼记录”。

（摘自《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