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斯顿荒野价值观的困境及其实践

黄亚丽 王伟

1 走向荒野价值

从罗尔斯顿的《哲学走向荒野》以及《环境伦理学——大自然的价值以及对大自然的義务》的两本专著的描述可以获悉荒野自然具有系统价值、工具价值和内在价值的属性。荒野自然的价值是不以人的意识转移而客观存在的，价值属性是荒野的本质属性，它的实质就在于它创造性，个体价值是整体价值的一个组成部分，共同构成了有价值的荒野，在荒野的价值走向中，荒野价值到底具有怎样的特性？

1.1 价值是一种客观的物质属性

价值是客观存在的事物本身所具有的一种属性，并且常常体现在自然事物之中，人类无法避免价值客观性这一实质的问题，而且还要分析客观性的价值。传统的价值倾向认为是因为主体和客体的结合才导致价值的产生，价值是与人的意识共同存在，人类可以通过自己的情感体验和主观感受知晓价值，自然科学建立的基础就是在于人类对大自然的体验感受，但价值并不完全意味着是体验和感受。“在这以前发生的、导向这一高潮的前导事件中，价值也一直都存在。”荒野的客观属性就决定了自然价值的客观存在性，自然在价值上不但不匮乏，而且还是价值的携带者和承载者，人类不仅通过自己来认识大自然，通过大自然还更能理解自己的本性。

1.2 自然价值的实质是创造性

罗尔斯顿认为荒野的本质属性就在于它的创造性，创造性是荒野价值产生的根源，也是荒野价值最重要和最根本的特性，罗尔斯顿的创造性是自然界朝向多样化、复杂性、熵减和有序等方向发展进化的过程与特性，荒野自然与生俱来的创造性属性就在于其价值。这是自然物通过不断完善自身从而达到对周围环境的适应、探寻有利于促进自我生存与发展的生境的属性。在这个持续创造的过程之中，自然物之间彼此竞争又彼此依存进而促进荒野自然丰富性的实现，并在此基础上创造新的创造，我们可以用“保持生命的神奇”来概括这一特性，这时候荒野自然成了能引起人类惊奇感的工具，能激发人类惊奇的体验。荒野对生命的生发能力的维持，不仅是最具野性和惊人的奇迹，也是最有价值意义的奇迹。

1.3 个体内在价值是整体价值的一部分

罗尔斯顿是赞同并支持“生态共同体”的积极拥护者，罗尔斯顿把生态系统视作一个不断向前延绵发展的流变过程，一幅由各种各样的片段组成的图片，我们人类也只是这幅图片当中的一小部分。个体脱离生态系统整体而依靠自身独立存在于生态系统之中是不可能的，生态系统比作为它的组成部分的任何一个有机体都让人佩服。对个性的连续的选择包含在共同体的美丽、完整和稳定之中。因此个体除了要遵守自然的最高准则以外，而且还要认可自然的所拥有的工具价值、内在价值以及系统价值，从而确保整体价值的实现。因而从整体上看，个体价值是整体价值的一个组成部分，保持物种的生存比维持个体生存具有更重要的意义和价值。由此可知对个体、物种和生态系统的义务统一于对生态系统的成果和发展趋势的义务。

2 罗尔斯顿荒野价值观的困境

荒野是未被人类所涉足和干扰的自然，“是受人类干扰最小或未经开发的地域和生态系统”，是最自然的自然，罗尔斯顿在赞美和向往荒野的同时也呼吁人类要培养对荒野无私的“爱”，把人类从自然征服者的角色转化为自然系统当中的一部分，这是他理论的进步性一面。然而除了进步性之外，他的理论还存在“荒野价值观”的本体论困境、“整体主义”的认识论困境和荒野“内在价值论”困境。

2.1 “荒野价值观”的本体论困境

罗尔斯顿的荒野价值理论站在整体生态主义理论的立场反对人类中心主义，但是荒野是否存在价值本身就存在困境。罗尔斯顿本人对这一方面的论证也难以使人完全信服，他论证荒野的自组织性、先在性等品格时指出这些品格是通过生物学、地质学等自然科学发现的，这与罗尔斯顿所阐述的荒野的自在性和自组织性是自相矛盾的，因为他论述荒野自然的客观性是借助于人类实践而确定形成的，但是他在另一方面又说荒野是客观存在的，不需要人类实践的探索和发现就已经存在，这样理论本身就存在矛盾，因此如果要回答荒野是否被实践所中介，罗尔斯顿则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回答境地，如果回答“是”，荒野就不再是荒野，而是人的实践的自然对象；如果答案是“不是”，荒野的“野性”、“先在性”、“整体性”等则是人类臆想的产物，这是说不通的。

2.2 “整体主义”的认识论困境

在认识论上，罗尔斯顿强调荒野自然的关联性和系统性，呼吁人类以整体主义的认识论方法来看待和处理与人自然的关系，具有强烈的整体有机论色彩。同时为了赋予自身理论的科学性，他又借助于主客二分、生态科学的思维方式，具有强烈的科学主义色彩，有机论的科学这便是罗尔斯顿思维方式的认识论困境。随着人类实践和科学的发展以及人类环境意识的不断增强，在环境伦理学领域形成了“道德共同体”的概念。然而罗尔斯顿所提倡的“道德共同体”是随着生态科学当中的“生态共同体”的确立而形成的，因此整体主义的荒野还是建立在自然科学的基础之上。在对待如何认识荒野自然这一问题上，罗尔斯顿指出整体性和系统性的自然是能够被人类所认识的，而认识所采取的办法是直观的体验和评价感受，这样人的主体性地位动摇，逐步变成和自然一样的客体，人感受自然的价值就是在感受自身的价值，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2.3 “内在价值”论困境

荒野是否具有内在价值一直是人类中心主义和非人类中心主义争论的焦点，罗尔斯顿所描述的荒野“内在价值”也存在自身的困境。罗尔斯顿的内在价值是荒野自身所具有的，这种荒野内在价值是人体验到的“体验性价值”，因此荒野自然与人类一样具有主体性。然而在人与非人类存在物的实践活动中，人是实践活动的主体，非人类存在物只能是客体，这也是处理人与荒野自然关系的前提条件，价值是事物的属性，是为了满足人的需要的有用性，而罗尔斯顿为了宣扬荒野与人类的平等性，赋予荒野主体性地位，却又在消解人的主体性，而这样做反而凸显了人的主体性和自然是实践客体的特征。罗尔斯顿把自然的主体定义为自然的目的性，他把动物和植物的行为形象化，使得荒野内在价值成功的变成与人类一样的属性，因此对荒野应该带有“博爱”的心理，因此从这点来看是无法改变荒野的对象性特征的，自然的主体性和目的性是人类赋予的，而不是荒野的本质特征，从而内在价值也不是荒野的本质属性。

3 罗尔斯顿荒野价值观的理论贡献与实践意义

罗尔斯顿笔下所描述的荒野是最真实和最自然的自然，荒野最重要的价值就在于它的真实性和原始性，荒野应该是作为人类和自然的遗产而存在，而不仅仅只是还原为经济学意义上的荒野。对于罗尔斯顿来说对荒野的保护表达着一种希望和忠诚，他的这种价值观对于自然的保护和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3.1 对工具价值理论思想的一种突破

传统的生态价值观把内在价值的唯一拥有者视为人类，人不仅是唯一标准还是万物的尺度，对于其它非人类存在物的占有是完全合理，而且对它们的占有也只是为了满足人类工具性的需要。罗尔斯顿认为这种赤裸裸的观念的是人的天性的强化，是非常不可取的，不仅人是评价者和内在价值的拥有者，大自然本身也是从自身的角度选择适宜生存的环境，所以人类应该摒弃这种狭隘的一孔之见，树立整体而系统的观念，承认荒野自然的价值是其自身的属性，同时它本身的属性是确立它价值的基础，不论评价者是否存在。罗尔斯顿主张荒野自然与人的平等性，人类最应该尊重和爱护自然，在文化上和哲学上真正建立一種与自然亲和的新型关系和基本的价值体系。他倡导人类放弃价值主体的绝对地位，号召人类去走向荒野去体验非人类生命的奇特和伟大，这是人类伟大的“善”的拓展，承认荒野生命的存在也就不断的推进环境伦理学的不断深化发展。

3.2 拓宽了道德关怀的范围，开辟了人类价值的新视野

罗尔斯顿的荒野价值观是基于传统价值观的深刻反思上的关于价值观的重构理论，也是对现存的环境问题的积极响应，当下人类面临的环境问题异常严峻，传统的环境价值体系对这一问题的解决存在着自身的缺陷，因此必须转变仅仅视环境为工具的价值观，将道德关怀的对象深化扩展到自然环境之中，罗尔斯顿肯定荒野自然的价值先于人类而存在。旧的伦理学仅把道德置于人类社会，它不会考虑非人类存在物是否应该成为道德关怀的对象，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利己主义。罗尔斯顿延伸了这一领域，他把对荒野的尊重和关怀视为人类道德境界的“新的试金石”，如果我们人类只知捍卫和固守自身的价值和利益不受损害，那么这样的人类与其它非人类存在物就没有任何差别，更不用说道德情操的高尚，人作为一种理性的存在以更为宽广的胸怀来接纳和关怀所有的存在物的生命和利益。因此正是基于这种精神，人类才能将道德关怀拓展到人类之外的自然界，在这基础上强调人对自然义务和承担的责任，不断拓宽人的视野，让人类以开阔和开放的胸襟与姿态去关怀人以外的世界。

3.3 基于可持续发展的生态伦理观

生态伦理的出现反应的是人类文化进化或者道德进化的内在要求，只要人能够把自己真正视为一个以道德为核心内容的文化存在物，生态伦理作为人的崇高美德就一定会在人的道德进化或道德实践中被人类所获得。随着环境问题日趋严重，自然与人类矛盾变得越来越不可调和，改善我们的环境，让人类重新拥有碧水蓝天是人类不懈的追求，此时基于可持续发展的生态伦理观提上日程。我国明确提出要树立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学习和研究罗尔斯顿的生态伦理为我国如何平衡和协调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寻求一条有利于促进我国生态发展的途径提供参考和引导。我国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面临诸多问题，其中环境问题对可持续发展的阻碍作用越来越明显，罗尔斯顿的荒野价值理论为我国的可持续发展和我们人类对荒野自然怀有一种敬畏和保护的精神提供了理论基础和实践指导，通过对荒野价值的研究，引导人们以更加虔诚和成熟的态度去处理和对待人与自然的关系，有助于促进形成新的良好的环境与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环境伦理。

（作者单位：1广州商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2广东工程职业技术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