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花君
春风一吹,香椿树顶就冒出了紫红色嫩芽。韭菜讲究吃头茬韭,香椿嘛,无论头茬、二茬都是很珍贵的,因为一共也就能采三茬。
半大的嫩叶刚舒展开的时候,最宜下手,采香椿芽用一个“掰”字最为合适,因为叶片未长足的时候,叶柄肥而圆,逆着树叶生长的方向轻轻一掰,就落到手里了。回家略冲洗下,连梗入开水汆烫,香椿的风味来自它含有的挥发物质,主要为含硫化合物和萜烯类化合物,加上超级丰富的谷氨酸,经热水一激,再切成碎粒,鲜香四溢,与白豆腐加盐同拌,别的任何调料都别放,其味既淡且艷。
吃过了香椿芽拌豆腐,春季菜单才正式启用。而餐厅里一年四季都供应的香椿苗,是用香椿种子以培植芽苗菜的办法催出的幼苗,虽然也确实是香椿,但味道与树上的香椿芽实在是天差地别。
搬到北京的乡村地区生活后,我才真正领略了树头菜的妙处。由于气候条件所限,北方的春蔬品种不如江南丰富多样,所以就另辟蹊径盯上了树,将枝头嫩叶也请上了餐桌。花椒芽、木兰芽、香椿芽、柳树芽儿,都是时令春蔬,或炸或拌或蒸,吃的都是那股独特的芬芳。
然而,要论起产出来,树头菜完全不具优势,虽然个头威武,但能采来吃的,只是初春枝头那一点嫩芽——还不能采秃了。所以,这些树都是在北方随处可见的杂树,无需特地照管,屋前村头种几棵,开春的时候采上一把尝新足矣。
这其中,花椒和香椿是熟面孔,柳芽儿虽然吃的人不多,但柳树都认识,唯有木兰芽,算是京郊特色风味。木兰二字在当地方言中读mula,写成书面语后转为木兰,它是栾树的嫩芽,采来后需先汆烫再浸凉水,“拨”去涩味后方可食用。
由于正好与木兰花撞名,还有外地吃货误以为它指的是毛茸茸的木兰花苞,那个倒也是初春时节的风物,可以入药,名为辛夷,辛夷花煲鸡蛋是一味治鼻炎的民间偏方,但美味度上就没什么可评价的了。
种菜的第一年,我就在休息区的边缘种了一排香椿、一排花椒,当树篱用,把洋姜、花生、玉米挡在另一边,这样,作物区和观赏区就清楚地分隔开了。花椒很是争气,长势旺盛,无论是花椒芽、花椒叶或是果实,都足量供应。但是香椿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中,无他,花椒是灌木,丛生多枝;香椿树是小乔木,主干明显,树形单薄,三年树龄也只不过五六个枝桠,产量极其有限,整个园子里所有的蔬菜品种都可以慷慨分享,唯有香椿芽,种了三年地,没有一个朋友有幸尝过——地主还眼巴巴地数着日子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