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勇
融化的雪山
雪山流下的水,不是为阳光而融化,固执地带走山的颜色扬长而去。空出的岩石被夜灼伤得很黑,露出藏刀样的眼神,就算很厚的风吹过,也被刺得满身疮痍,像一页页刻着经文的幡,怎么飘荡都在喊痛。
喇嘛在诵经声里参悟,藏民磕着长头参悟,牦牛在向死而生中参悟,高原之外的人在参悟,我也在参悟的路上,只是仰看一次雪山,就淘洗一次灵魂与长空。
高原的月亮
白天做的梦很美,所以在夜晚亮得很孤独,除了与你比肩的唐古拉神山之外,你就是这时间里的王,可以肆意把月光撒在草原,甚至给一些阴影在毡房,唯独放进风里的脚步,再重也留不下一个印痕。
在高原的月光里,我学会了写孤独的诗,当裹着青草味的稿子铺开的时候,我的感叹还没出发,昨天的牧歌又在草原上回响,一朵一朵绽放的花儿,饮着月光悄悄沉醉,在僅有的季节里,替我写着比孤独还孤独的诗行。
拉萨的雨
我以为有些痛,会留在出发的季节,比如在秋天开始的雨,一路跟着到了拉萨。还好,拉萨的海拔很高,为我准备的哈达,像朵白云在半空中开始迎接。
拉萨的雨,于我像湿漉漉的经幡在等风,把喉结上发芽的经语,当成那把忧郁的油纸伞。我相信,没有谁会用淋湿的目光,慰藉比青藏高原还高的忧伤,只有不问世事的喇嘛,穿着红衣,靠着酥油灯吟唱,就像你细数我回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