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
【摘要】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释道文化直接影响了中国画的形成与发展。传统文化产生发展过程中,儒家文化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当中国人运用道家的基本思想阴阳学说与五行水、木、金、火、土的理念来处理日常事务的同时,渗透在内心深处的佛家与儒家思想起着相应的作用。中国画的发展过程中,阴阳五行成为中国画艺术的基础,从绘画表现技法中,以“中庸”为核心的儒家思想与倡导“中道”的佛家思想直接影响着中国画的发展。
【关键词】中国画;儒学;道家;禅宗;佛教
【中图分类号】J20-02 【文献标识码】A
一、儒学思想直接影响中国画的题材与主题
儒家思想核心“仁、义、礼、智、信”,提倡礼义廉耻忠孝为本,人能够明辨是非、知书达理,崇高的道德观念建立于人的内心,人心入品,故人品高;人品亦高,画品亦高。古代的智士先贤们提出“人品即画品,画品即人品”的主张。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自古善画者,莫非衣冠贵胃,逸士高人。宋代郭若虚《图画见闻志》:“窃观自古奇迹,多是轩冕才贤,岩穴上士;依仁游艺,探赜钩深,高雅之情,一寄于画。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得不高,气韵既已高矣,生动不得不至,所谓神之又神而能精焉。”唐宋时期,人们普遍认为如果人品高,那么气韵也高,画品一定高。清代松年《颐年论年》:“书画清高,首重人品。品节既高,但人人重其笔墨,更欣仰其人。”指出笔墨的高古来源于内心的修为,人们往往把绘画作品的评价和画家自身的修为一同审视。历代著名画家为人师表必须品学兼优,历来重视品格,画梅、兰、竹、菊,不仅画形态的美感,而是人格境界的魅力。人品不佳即使绘画技艺很高,蔡京、秦桧、严嵩的书法文学作品,最终也会遭到嫌弃。“物以人重”的现象成为中国古代文人画的审美取向。
儒家倡导以绘画来潜移默化感染人,教育人的思想,使得绘画创作以描绘帝王功臣,孝子烈女等题材盛行唐宋时期,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非常重视绘画的教育作用。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唐代阎立本绘制《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唐玄宗时重画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杜甫赞精采的壁画:“良相头上进贤冠,猛将腰间大羽箭。褒公、鄂公毛发动,英姿飒爽来酣战”不仅仅是唐代帝王重视书画的教育作用,宋代仁宗、徽宗时期,宋代画院依然绘制“文武臣僚像于哲宗皇帝神庙御殿”等等作品,使绘画的潜移默化的教育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宣和画谱》:“画之作也,善足以观时,恶足以戒其后,岂徒为是五色之章,以取玩于世也哉!”充分说明绘画活动是“致良知”的事情,能够起到宣传品德行为高尚的作用。李唐的《采薇图》描述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山而不食周粟,刘松年《中兴四将图》画岳飞、张俊、王世忠、刘光世四位抗金将领。 这些作品针对现实,有感而发,使绘画的潜移默化的发挥着培养教育人们树立良好道德的作用。
二、道家超脱自由的思想影响着中国画的意境韵味
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谓“自然”,并不是指山水、风月、林泉等表面现象,而是阴阳对立统一的天地之道。中国山水画秉承了道家文化的“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无行无为”的境界,重意象而非具象。东汉以后,人们开始用带有“自然”“无为”“清静”“虚淡”的老庄思想,如老子的“致虚极,守静笃”,庄子的“知足逍遥”“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天地合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阴阳是天地万物变化、生生不息的根源。魏晋以来的士大夫们迷恋山水,山水画描写大自然的山川,力求放松人们疲惫的身心,对自然规律即“道”的感悟,追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精神境界,以求通达天地之道。画家澄怀观道,“修养空灵的心怀。”绘画之道与老庄之道是相通的,老子:“致虛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庄子:“静而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北宋前期山水画注重写实,米芾与米友仁以空灵、写意、意象的“云山”画法,创立米家山水,米友仁经常“每静室僧趺,忘怀万虑,与碧虚寥廓,同其游荡”。恽南田说:“作画贵简,简之又简则脱尽尘滓,灵光独回。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中国山水画用笔讲究空白,讲究“象外之趣”,讲究“计白当黑”。“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这是有与无、虚与实的关系。虚无蕴含着无限的可能,白是无画之处灵气往来生命流动的地方,可以是水,云,天空等。画中虚实黑白,相互对立融合产生了和谐美。倪赞的山水画经常大面积留白,表现平远的湖水空幻朦胧,笔墨寥寥,却使人感觉到湖水的广阔无垠。这种体察山水的变幻,以澹泊的心胸去体物感物,使精神获得自由融会自然的道家思想根植于中国山水画家的内心,自觉地创造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富有神韵、含蓄且空灵的山水作品。
三、佛教广博包容思想影响着中国画个性笔墨语言的形成
佛教传入中国并逐渐与中国传统的儒道文化相互融合,产生了鲜明中国特色的佛教。唐朝时期佛学禅宗思想逐渐确立之后,中国画的绘画题材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开始对现实世界中的人物生活来进行绘画,甚至描绘生活周边的美景。画圣吴道子更加大胆创新,他把佛菩萨画成中国的样子,改变了印度佛教中菩萨瞪着圆圆的眼睛,内敛含蓄的半开半闭的双目更加慈祥,体型的绘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菩萨体型圆润丰腴,不再是印度的健美刚强的身体,让人感到慈悲安宁、平易近人。宗炳《画山水序》:“应会感神、神超理得。”指出画家进行创作时要追求心灵自由的创作。王维是最早将禅意融进绘画中的,《袁安卧雪图》画了一丛生长在热带的芭蕉却傲然挺立在雪中。画面独特的气韵,超出了画现实中景物的境界,这是画家清雅淡泊的诗意般洒脱的生命气息的体现。王维善于利用墨色的变化来表情达意,他将墨演绎成深浅浓淡无穷变化莫测的境界,产生了破墨的效果。元代倪瓒《渔庄秋霁图》画面中仅有的一组土石与几株枯树的笔情墨韵,表现出画家简淡静寂的纯净心境,给欣赏者带进了清净的佛家禅意世界。石涛《画语录》:“我之为我,自有我在。”画家要有个性化语言,不能受传统程式的束缚,只有独特的笔墨语言,富有个性的笔墨才能称之为艺术。 画家借鉴禅学“不说破”的原则,将身边事物绘进画中,使画作和画家的精神均得到升华。画家更加注重体验生活,在生活中寻找禅意,体会生活即禅,感悟道无所不在的道理。画家采用笔墨自由抒发情感,画面中水墨淋漓、挥洒自如,达到了即圣即俗的艺术超越,而无须求助于缥缈的彼岸世界。
中国画的发展与创新受到儒、释、道文化的影响,形成了中国画独特的艺术风格。儒家“仁、义、礼、智、信”文化思想是中国画发展的根基。明辨是非、知书达理,崇高的道德观念与中国画潜移默化地感染人。教育人的作用推动了中国画的蓬勃发展。道家借助山川大地启发灵性,怡人胸襟,滋养元气,舒缓和消解人的焦躁和浮滑之气,提倡”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阴阳理论为中国画的画面虚实关系以及笔墨的运用提供了依据。佛学使画家摆脱心灵的束缚,能够感悟生命,创造简淡静寂的心灵世界,使国画创作更加自由,产生了独特的笔墨语言,画家个性化更加鲜明,中国画的笔墨精神得到提升。总之,儒家立德树人的思想约束提高画家的道德修养,佛教禅意与道家逸气使画家摆脱枷锁,能够自由创作,追求传神于笔、融己入画的境界。中国画在不断的求变创新中形成独特的个性化笔墨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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