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诺
说来也奇怪,大院里的孩子们竟然都出去了,院里空空荡荡,那些原先争芳吐艳的花儿此刻也都懒洋洋的。我独自靠着墙根,寻找乐趣。
我的目光贪婪地在院子里“扫荡”着。忽然,一个沙土堆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个沙土堆是工程队昨天才运过来的,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好玩的“杂物”,我该去寻寻宝!可……我瞄了瞄身上崭新的连衣裙,又看了看沙土堆,心里有点犹豫。可半人高的沙土堆对我的诱惑力实在大。我安慰似的摸了摸裙子:“委屈你啦。”说罢便向沙土堆奔去。
走近沙土堆,便看到一条黑黑细细的线从土堆顶端的小洞上流泻下来,断断续续的。我一下来了兴趣,头一偏,仔细一瞧,哦,原来是许多蚂蚁在搬东西呢!它们抬起细碎的树叶,艰难地往坡上走。我眨眨眼睛,认真地盯着看起来。
待了一会儿,我便觉得没有趣味了——看蚂蚁在这儿进行日常工作,有什么稀奇的?或许我可以……
我捧起一把沙子,当蚂蚁快接近“山”顶的时候,把沙土一泼,冲得蚂蚁咕噜咕噜带着沙土往下滚,它们挤成一团,像一粒粒小小的黑芝麻。沙土在“山”坡上哗啦哗啦地滚着,和蚂蚁较量,最后把蚂蚁推下沙土堆。蚂蚁们扑腾着,好不容易翻了个身,爬起来,马上又被一阵“激流”冲回了原地。蚂蚁们抱成团,顶着“风沙”往前走,我马上加力,那几个黑球再次滚到了坡下,但即便面对我这样的劲敌,蚂蚁还是十分坚定地往上爬。如此反反复复,我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我又开始换着花样和蚂蚁逗趣:有时候在沙坡顶端划一道沟壑,看它们慢腾腾翻过,或者在它们快接近“山”顶的时候,在它们的面前堆起一个小土堆,然后安安静静地看着它们。
打那之后,我经常这样与蚂蚁玩耍,有时也带点它们爱吃的食物。不知不觉就过了春夏时光,秋天快到了。
立秋那天,我正在窗边无聊地晒着太阳,忽然看见远处一个巨大的影子,機械笨重地挪动着,发出啪嗒啪嗒的碾压声。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哦,是挖掘机。
我又习惯性地朝大院里的那片空地走去,却一下子愣住了——沙土堆呢?眼前只有干干净净的黄土地,只剩下零星的蚂蚁在搬着家当,匆匆忙忙。我的心里一阵难过,像丢失了童年的好玩伴。我回头看了看锈迹斑斑的挖掘机,是它巨大的铁铲碾碎了我的一个美好的梦。
我回到家里,心里空落落的,像一阵冷风赖在心底不肯走,吹动了一片沮丧的湖。
此后,再看到工地上的沙土堆,我总会想起打滚的蚂蚁,想起那条流泻下来的“黑线”,就像我稍纵即逝的珍贵的童年。
(指导老师:雷化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