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刘钰洁

那条窄窄的巷道能通向我最怀念的童年。

我总是忆起在那儿的每一个清晨与夜晚，忆起在那片天空下嬉笑追逐的我们。

那时，风轻轻的，树静静的。

老街离家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是个典型的老上海弄堂，窄窄的巷子里充斥着邻里街坊间嘈杂的声音，仿佛从未断绝，或许只在夜深时才能获得短暂的清静。

我是爱这嘈杂的弄堂的。早起的本地老人手里扇着蒲葵扇，操着一股带有浓重上海口音的话语交谈着。老街的两侧则摆满了卖早点的小摊，摊贩们嘴里的吆喝声和本地老人的交談声混杂在一起，让这条斑驳的老街散发出年轻的活力。

卖早点的小摊各式各样，却也一应俱全。有放在三轮车上兜售的，也有摆在木桌上叫卖的；有卖豆浆油条的，也有卖馄饨饺子的，有卖糯米团子的，也有卖煎饼果子的……

“刚出笼的包子嘞！热乎！”

“好喝的现磨豆浆！”

“上海千里香馄饨哎！香到家门口！”

……

我记忆中的上海吆喝，是那么亲切和上口，没有一丝别扭。

总爱约着玩伴在每个初夏清晨来老街买早点，并不忘在前一天晚上问问家人明天早上想吃什么，然后拿着小纸条认真地记下来，这大概是我少年时代的一大乐趣吧。

夏天，早晨七点多的时候，有着难得的凉爽与惬意，凉凉的风迎面吹来，吹乱了我与玩伴的头发，我俩却乐得咯咯直笑，享受着夏天清晨独一份的美好。

我俩总是在一个老奶奶的摊前买煎饼果子。老奶奶约莫七十岁，头发已白了大半，却格外精神，动作也利索。每次看到我俩总会笑眯眯地说：“又来啦，给你们加一个大点的鸡蛋，小孩子这个年纪一定要多吃蛋，长身体！”说罢，低头仔细地在篮子里挑着鸡蛋。

我们确实心疼老奶奶这么大年纪还在街头卖早点，又被老奶奶的朴实与善良温暖，小小的我们约定：以后都要来这儿买早点。每次吃着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都会满足地咧开嘴笑，这也成为我俩一直吃不腻的早餐。

日月流转，隔着长远的时光，我真心地愿老奶奶身体健康。

老街的夜晚也是热闹的并且一直持续到凌晨一两点。街边的摊子由早点变为了夜宵，似乎约好了一般，你白天来，我晚上到，使得这条老街从早到晚都充满生气。街边多是卖烧烤的，人们围坐在塑料桌前谈笑，喝着啤酒，吃着烧烤，舒服地度过夏夜。孩子们有着耗不完的精力，从早到晚地在一块儿玩游戏。儿时最老套的捉迷藏，现在却十分想念，大概是知道时光再也回不去，我们也再不能无忧无虑地玩耍嬉闹了。我们都长大了，渐渐长成了大人的模样，渐渐有了自己的心事……或许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格外怀念在老街的夏天，怀念自己的童年。

有时间我一定再来老街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