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国发
那是8年以前的事了。
我从乡镇学校调到县直教育二级单位工作,并任单位负责人。作为一个来自农村家庭的孩子,一个中师生,我从山上教到山下,从小学教到初中,从教师成长为学校管理人员,在不惑之年调进县城工作,自我感觉此生足矣,同事们也很羡慕我。我暗自思忖,作为一个教师,事业的发展应该已到尽头,接下来是“安享晚年”了。
新单位的工作轻松,没有了学校日常烦琐的管理事务,没有了校园安全的压力,也没有了教学质量的竞争,整日按部就班地工作,除了完成一些具体工作外,就用一张“网”、一杯茶来打发余下的时间……
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一年多,身体反而出现了一些变化,感觉全身不舒服。我给医生描述的是移动式刺痛。我開始担心自己的身体,就到医院检查,抽血、做B超、做CT、做核磁共振,除了轻度脂肪肝和胆囊里面长有息肉外,其他未见明显异常。
虽然没有检查出问题,但身体的这种难受感并没有消除,晚上睡眠时间开始减少,每天基本上要到夜里12点才能入睡,早上5点就醒了,体重从151斤降到126斤。
我上网查询得知,当出现暴瘦时,应该是身体出现了大问题,比如甲状腺问题,甚至肿瘤问题等,这让我更加焦虑。我到省级医院做全面检查,结果与市级医院一致,还是没有查出明显异常。我定期到省级医院检查,反复比对检查结果,研究其中的每一项变化。有一次,我做了一个肝胆脾彩超,当我拿到检查结果时,虽然看到了非常熟悉的“未见明显异常”结论,但细读医生的结论,却发现医生描述肝的大小时没有写单位。我想,这个医生没有认真检查,这个结论就代表不了我的身体状况,不能准确说明我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我找到主任医师,指出了检查报告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我的个人意见。医生说,这是检查医生疏忽,在模板上填写数据时删除了这个单位,检查结论是准确的。我拿着检查结果,半信半疑地走出了医院。
晚上,我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个宾馆住了下来,但是几乎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揣摩那份检查报告单,最后决定第二天再做一次B超。第二天天刚亮,我早早跑到医院重新选择专家挂号,并到另一个检查室再次检查,结论和前一天一致。
回来后,身体上的痛感依然存在。于是我又利用暑假时间到北京301医院检查,最终也没有查出问题。
那几年,我最怕听到的一句话是:你现在好像又瘦了。这会让我更烦躁不安,晚上更难以入睡。
后来有一天,我静下心来核算了一下人生的时间账。我当时还只能算中年,在不延长退休年龄的情况下,还有近18年才退休,为何就因晚上的睡眠时间少而全身不舒服呢?是否是思想问题呢?是否是因为没了目标而无所适从呢?是否应该重新树立人生目标呢?
张文质先生说:“教育是中年人的事业。”此话有一定的道理。人到中年,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有了一定的人生经历,完成了一定的人生大事,有时间、有条件、有资本来做自己理想中的教育。作为一名教师,在自己的专业上有何建树?作为一名曾经的学校管理人员,在自己的教育管理生涯里留下了什么?除了一批又一批的毕业生之外,并没有什么能引起我的回忆。于是,我做了人生中一个重大决定:重回讲台。
我想,陶行知先生能够毅然决然地放弃优厚的物质待遇和优越的工作条件到偏僻的乡村振兴教育,我又有什么患得患失呢?虽然不能取得陶先生那样的成就,但我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充实啊!
(作者单位:湖北省秭归县教研中心)
责任编辑 陈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