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马其顿“幽灵杀手”

2018-05-14 12:16小乐
知音海外版(下半月) 2018年9期
关键词:人骨残肢马其顿

小乐

凭借对多宗碎尸杀人案的深度报道,弗拉多·塔内夫斯基这个名字在马其顿新闻界早已家喻户晓。作为马其顿著名《早报》的首席记者,他在案件采访中深刻独到的案情推想不仅让他在新闻界备受推崇,更让警方惊叹其多年罪案报道所积累的深厚功力。

2018年5月,销声匿迹一年有余的连环杀手再次伸出魔掌,手法更加残暴。弗拉多全面深入的报道,再次引发了公众对本案的巨大关注。倍感压力的警方无奈之下求助于这位资深记者,让人无法料想的是,弗拉多竟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让警方接近了血腥的真相——

人骨拼图疑云笼罩全国

位于东南欧巴尔干半岛南部的内陆小国马其顿,从2013年起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梦魇:多名在医院从事保洁工作的中年女性被害身亡,遭到肢解后,残肢被分别装入塑胶袋并弃置在多个垃圾堆。五年多来,这一系列犯罪手法极为相似的凶杀案震惊了马其顿和整个欧洲。更让民众惶恐不已的是,这名冷血而狡猾的凶徒在每次杀人后都能如幽灵般销声匿迹。

2018年5月一个宁静的清晨,距离马其顿首都斯科普里80英里的西部城市基切沃,警察局刑事探员亚希尔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了。在远离市区的一处废弃的垃圾处理场,一个偶尔来此拣拾废品的流浪汉发现了装有尸块的塑胶袋,而警方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前两天的一场大暴雨已经完全毁坏了现场原貌。

通过DNA检测,警方发现,这段曾遭到严重虐打的残肢为受害人的左小腿,属于一个名叫日瓦娜·科梅尔科夫斯卡的妇女,她是一所医院的保洁员,两个月前下班后失踪。接到报案的警方很快在市郊西南、东南、北部的三处垃圾堆找到了她被肢解的尸块,但一直没有找到受害人的右小腿。经过法医鉴定,受害人死亡时全身裸露,肋骨已经完全断裂。法医推测,凶手可能坐在死者后背上,用膝盖顶住死者肋骨,随后用电话线勒死了这名妇女,但作为凶器的电话线和死者的右小腿并未找到。

又是电话线!亚希尔不禁联想起2013年以来多起骇人听闻的碎尸案,杀手被警方称为“马其顿幽灵”。受害人死前都曾饱受暴力凌虐,最后都毫无例外地被电话线绕住脖子活活勒死。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当警方拼接好四处搜寻到的受害者尸块,竟然发现每个受害人身上都有一部分的肢体不见了!有的是左臂不翼而飞,有的是右脚下落不明。为什么遇害者无一例外的都是从事保洁工作的中年女人?那些失踪的尸块是被弃后因长期腐化而没被发掘,还是凶手刻意保存了起来?如果是后者,那么凶手如此残忍变态地留取“杀人纪念物”的习惯,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扑朔迷离的案情深深折磨着亚希尔的内心。忽然,一阵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打破了他的沉思。致电的是弗拉多,他多年来在《早报》担任首席记者,专门撰写罪案新闻,深受同行和公众尊敬。从2013年“马其顿幽灵”制造了第一起碎尸血案后,这位在新闻界摸爬滚打了20多年的资深记者就一直进行着追踪采访。上至检察院和警局,下至受害人同事和家属,神通广大的弗拉多像撒网一样从各个角度展开细致而深入的报道,并总能从受访者口中挖到独家内幕,他也因此迅速在业界赢得了“罪案现场第一记者”的称呼。

很快,面容清瘦黝黑、目光锐利的弗拉多快步走了进来。对这个让警方困惑不已的残肢失踪谜题,弗拉多甚至在報道中大胆猜测:正像某些邪教的祭奠仪式一样,凶手藏匿起受害人不同的身体部位,很可能是为了搭建一副“人骨拼图”以满足变态的犯罪成就感!每篇报道中,这位不依不饶的记者总是在掀起舆论哗然之时,都将“到底何时能够破案?”的尖锐诘问抛给了深陷迷局的警察们。

血腥头条泄露惊人巧合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警方出动了大批警力搜索全市的垃圾处理场和废品收购站,结果一无所获。死者日瓦娜的右小腿部位依然残缺,而此前多宗凶案受害人的缺失残肢仍未找到。警局法医科泰夫无奈地反问亚希尔:“难道凶手真是打算自己拼接出一副人骨吗?”不得已,亚希尔和科泰夫再次走访了日瓦娜的家属,遇到了刚结束采访走出门口的弗拉多。从追踪报道第一宗尸块失踪的血案开始,多年来弗拉多一直与多名受害者的家人保持着持续的紧密联络。

亚希尔在第二天的《早报》看到了答案。在一篇名为“电话线杀手逍遥法外,人骨拼图尚欠三枚”的头条报道中特别披露:每名受害者除了相同的保洁员职业身份,还有另一个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的相似点:她们的子女全都曾因遭到严重的家庭虐待而住进“儿童之家”庇护中心。作者在结尾写道:虽然成年后的儿女们多半以沉默面对那段悲惨回忆,但徘徊在基切沃的“幽灵杀手”似乎对代为复仇很感兴趣。作者署名正是“弗拉多·塔内夫斯基”!

幽灵杀手复仇?这是弗拉多的又一个新闻噱头,还是背后埋藏着什么警方尚未觉察的隐情呢?亚希尔立刻打电话给法医科泰夫,得到的回复是,警局对受害者的失踪残肢数量是绝对保密的,但他们也对弗拉多“人骨拼图尚欠三枚”如此笃定而精确的说法产生了疑心,于是模拟组合起各个受害人遗失的身体部位,竟发现除了缺少头部、胸腔和髋部三个部位,真的就可以组成人形!听完科泰夫的汇报,亚希尔连忙从资料库中调出弗拉多5年多来的追踪报道,希望挖到更多此前被忽略的线索。当他将厚厚的卷宗翻至连环血案的起点,2013年的米特拉·西丽亚斯卡遇害案时,竟赫然发现,弗拉多这位几乎在案发后4小时就将该案报道发布在《早报》网站特快专版的首席记者,居然在警方得出鉴定结果前就已经知道了凶手勒死受害者所使用的电话线型号!亚希尔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忽然感觉到,一个纠缠自己多年的恐怖谜题终于要露出狰狞的本相……

2018年6月20日,弗拉多因为“严重超速行驶”被警察扣留了汽车。其实,这是亚希尔将弗拉多锁定为重大犯罪嫌疑人后,为了彻底搜查他的汽车而不打草惊蛇所用的借口。因为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在袭击受害人后,弗拉多要将其运送到隐秘地点进行虐杀和肢解,再把尸体残块弃置到荒僻之地,这辆经常整天往来于各处的“采访专用车”的确是最好的运输工具,也很难引起警方的怀疑。

想起多年来与这位首席记者在罪案报道战线上的紧密合作,亚希尔多么希望自己的推测只是假想!然而,全面车体检测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在这辆沃尔沃后座地毯上,发现了日瓦娜的血迹凝固后的粉粒!警方立刻逮捕了弗拉多,但他矢口否认了杀害日瓦娜的罪行,对前几宗杀人案更是三缄其口。

如何才能撬开他掩藏了五年多的血腥隐秘呢?亚希尔仔细翻阅着弗拉多关于连环血案的所有报道,发现“儿童之家”庇护中心被屡次刻意提及,似乎弗拉多对受害人子女的幼年遭遇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亚希尔想起最后一篇报道中关于“幽灵杀手”的复仇猜测,于是决定到这家庇护中心找寻更多线索。

王牌记者竟是魔鬼代言人

第二天,亚希尔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簿走到了弗拉多的监押室铁栅门口。他在面无表情的弗拉多眼前缓缓打开了资料册,上面记录着弗拉多从五岁到十二岁之间六次进出“儿童之家”庇护中心的悲惨遭遇。“正是你的报道让我发觉到,所有受害人的孩子都有进入庇护中心的经历,而她们的职业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医务机构的保洁员!”亚希尔的连声喝问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弗拉多深藏心底的伤痕。

原来,弗拉多的母亲风流成性,在他刚懂事的時候就和弗拉多的父亲离婚了,后来就一直和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在一起。每当遭到男友欺骗和抛弃,她就拿年幼的弗拉多出气。儿童庇护中心的最后一次出入记录,是弗拉多被母亲暴打一顿后用电话绳狠狠捆绑住身体丢在了仓库里。寒冷的初春深夜,如果不是开车经过仓库的邻居听见了凄楚的呼救声,弗拉多早就被冻死了。在这个支离破碎、毫无温情可言的家庭里,弗拉多带着深埋在心底的痛苦与仇恨慢慢长大了。

因为他的母亲一直在医院做清洁工,每当他走进医院看到熟悉的清洁工蓝制服,闻到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他就不寒而栗。多年来的恐惧与积怨让弗拉多痛苦不堪,于是,他开始对仇杀案件的报道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兴趣,并开始秘密制定自己的复仇计划。凭借20多年的刑事罪案研究背景,他坚信自己一定能设计出“完美的谋杀案”。

然而,就在他刚刚开始计划如何谋害亲生母亲的时候,那个残暴而堕落的恶母却因病忽然死去了。她的离去并未让弗拉多感觉到丝毫解脱,相反,他那颗饱受痛苦回忆和杀人臆想两方面摧残的心灵变得愈发脆弱和扭曲了。

2013年,弗拉多为了报道一桩轰动一时的虐待儿童致死案,前往庇护中心查阅相关资料。在尘封许久的旧卷宗里,他竟无意间发现了保洁女工米特拉·西丽亚斯卡的虐待子女记录。这不正是母亲的“翻版”吗?杀死她,一定能让她饱受欺凌的孩子得到真正的自由,也就能毁灭母亲不散的阴魂!就这样,弗拉多内心的烈火不禁被引向了这个与母亲最为相近的目标。

案发后,他一直胆战心惊地窥察着警局方面的风吹草动。不过,警方苦无线索、迟迟无法破案的窘境让他大松了一口气,并开始为自己第一次的完美复仇而沾沾自喜。

就这样,半年多的时间飞逝而过,弗拉多再次来到儿童庇护中心,在档案材料里找到了一位和自己同住一个社区的清洁女工,同样有着虐待儿子不良记录的女人的资料。第二次复仇猎杀同样秘密而顺利,警方依旧一筹莫展。

但此时的他已完全陷入病态的复仇想象,根本无法容忍自己这一意义非凡的拯救行动变得毫无价值,所以每隔几个月的蛰伏期后,无法抑制内心恶念的他便开始搜寻更具代表性的目标,再次重新上演血腥的杀戮。当然,那时的警方完全无法料想,面前这位声名远播的知名记者竟有着如此诡异和血腥的两面人生!

听完弗拉多哽咽的陈述,亚希尔默然无语。半晌,他不解地问:“你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杀人,为什么还要冒险藏匿死者的残肢呢?”“为了创造一个新的母亲!”一直蜷缩在牢房角落里的弗拉多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到铁栅前,死命地摇晃着栅栏,歇斯底里地嘶吼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后来,根据弗拉多的交代,在远离市区30英里的一片密林中,警方发现了深埋地下的几名受害者失踪的尸块,其中几个早已化为腐骨。这个心理畸形而冷血的“魔鬼记者”承认,在完成人骨拼图后,早已无法自拔的他很可能会继续行凶,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停止杀戮的脚步!

没想到,正如弗拉多所剖白的那样,6月23日凌晨1时45分,他在狱中将头浸在一个水桶里,像恐怖片一样活活溺死了自己,结束了自己血淋淋的一生。终于大白天下的连环血案真相震惊了整个欧洲,曾多次接受他采访的受害人家属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痛苦之中,而一直与他接触频繁的警员和检控官们同样感到难以置信。

在畸形的复仇思想的操控下,这位昔日在业内备受尊敬的资深记者,最终将秉持正义与良知的道德出卖给了扭曲的仇恨心魔,让自己沦为了魔鬼代言人。《早报》主编充满忧虑地对媒体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人性是复杂的,更是脆弱的;我们能够找到血案背后的真凶,但如何才能为曾遭受重创的迷失心灵找到回归的港湾呢?

编辑张小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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