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狂捞4000万，背后有个贪财的红粉军师

姜涛

2017年3月初，副市长徐席文被立案调查。纪检人员在徐席文的办公室和家里共搜查出4000余万元以及17本房产证。让人惊讶的是，徐席文，这个曾任副市长10年之久的厅级官员，却是在他退休两年之后落马的。随着调查的深入，与徐席文案有着紧密相连的一个女人也浮出水面——

她就是在徐席文的贪官生涯中充当了“捞钱军师”的情妇陈晓静。

红粉知己，捞钱军师

徐席文出生于1955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国大兴“农业学大寨”之风，身材修长、长相英俊徐席文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之一，口才不错的他当上了生产队队长。在特有光环照耀下，徐席文很快被提升为公社副书记。此后，官运亨通的他先后出任副区长、县长等职。

1999年春，徐席文担任县委书记。对于徐席文而言，这是他仕途生涯中最重要的升职。徐席文不是一个独舞者，他的身后站着一位集军师及红粉知己于一身的搭档——陈晓静（化名）。

在县一级的官场中，徐席文的帅气是出了名的，178厘米身高的他可谓相貌堂堂，多年的官场历练，也不是没有女下属明示暗示或投怀送抱，但徐席文硬是没闹出什么绯闻。可是，一次去镇里调研，他却与陈晓静一见钟情。

陈晓静比徐席文小10岁，当时任镇计生办副主任，她与一名乡镇中学老师结婚五年，育有一女。长得亭亭玉立的陈晓静实在是太会说话了。徐席文中午在镇上吃饭，陈晓静作为唯一的女工作人员作陪，她既会劝酒，又会说无伤大雅的笑话，把徐席文逗得哈哈大笑。最重要的是，当天晚上，镇上联欢会上，徐席文与能歌善舞的陈晓静在联欢会上一展歌喉。告别时，徐席文含笑与陈晓静握手，说：没想到陈晓静还是个文艺人才呢！而陈晓静则不失时机地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我也很想进步，可是没有机会啊……

此后，县里的一些文化演出活动，凡是徐席文必须出席的，徐席文总是交代办公室主任：让陈晓静也参与演出吧，这样的一个文艺人才不用，实在可惜了。

冰雪聪明的陈晓静怎会不知道徐席文的心思？在一次陈晓静来县里开会的空闲时间里，特地来到陈晓静所住的县招待所里看望代表们的徐席文，欣然接受了陈晓静的投怀送抱。两人的婚外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的徐席文意气风发。他娶了一名中学女老师为妻，后来两人因性格不和离婚。后来，徐席文再婚，妻子是一名机关公务员。此次，陈晓静的出现，让他有种“恨不相逢未娶时”的感叹。见徐席文为此而惆怅，陈晓静却想得开：什么都不要职业化，包括老公或老婆，一职业化就没意思了，还是当个情人最好，偷偷摸摸的，充满剌激和美感！只要你不嫌弃我，我随叫随到……

对此，徐席文是非常感动的，后来，他被双规供出了情人陈晓静时，反复感叹说：这个女人实在太聪明了，遇上她是我的一個劫，我注定逃不过去。

陈晓静成为徐席文的情人后，他要做的第一件取悦情人的事就是，在年底的乡镇领导调整中，陈晓静被直接提拔成为副镇长。此时，陈晓静作为徐席文的情人这事许多人已在私下里流传，但这一提拔，几乎就是半公开的以权谋私。干部调整公示出来后，陈晓静找到了徐席文，说：“你这样帮我提拔起来，真的不怕别人背后乱说么？”

徐席文不以为然：“他们又抓不到证据，乱说有什么用？再说了，你也是有能力的。这样的提拔也是符合流程的。”

两人一番讨论，决定由陈晓静担任“地下组织部长”，帮他考察干部。

2001年，县里再次调整干部时，陈晓静真的开始履行她的“地下组织部长”职责，她把经过考察出来要提拔的基层官员名单列给徐席文，让徐席文意外的是，这份名单上，在每个人要提拔的职务后都附上“升迁码数”：一顶乡镇长或党委书记的“乌纱帽”是10万元，副镇长8万元，其他如计生办主任等，5万元……而当时县城内地段最好的130平米套房还不到7万元。

尽管徐席文犹豫，但他最后还是被陈晓静说服了：反正都要提人，与其这样平白无故帮人家，不如收点好处费，再说了，人家这样也照样感激你，何乐而不为呢？在这样的情形下，甚至一家企业的司机通过陈晓静，花了一笔钱，也被提拔为一个乡镇分管科技的副乡长，后来又花了一笔钱，进一步被提拔到县局级单位担任一把手。

就这样，许多基层要提拔，都要先通过陈晓静这一“面试”关，甚至后来官员间开始流传一张“升迁价格表”，里面的官职价格都标得很清楚。而陈晓静在背后更是被民间取了个外号叫“捞钱军师”。

许多年后，徐席文被双规，多位与徐席文共过事的干部对媒体感叹说：“当地的跑官买官风，其实就是从徐席文那时候开始的。”而老干部说起徐席文的“捞钱军师”陈晓静更是深恶痛疾。

欺压侨商，花样捞钱

在徐席文主政期间，由于身边多了位懂得“官位资本运作”的陈晓静，徐席文轻轻松松捞了一大笔钱。但陈晓静觉得单纯靠“官位批发”来钱渠道太单一了，她思前想后，又向徐席文提出了新捞钱思路：你主政一方要珍惜手中权势，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在陈晓静的点拨下，徐席文果然开始广开门路。其一是找个理由收受红包。每逢下半年，特别是临近年末的重要会议上，县委书记徐席文总会意味深长地提醒台下的官员：年关又到了，又是考验大家出成绩的时候了，干得不好的，要小心啊，我是可以将他就地免职的！此言，让台下一片沉默。大家都心知肚明：逢年过节，该向县太爷送钱了。

此外，“批条子”也成为徐席文捞钱的另一重要途径。在陈晓静的开导下，连小学生的编班、初中生留级这样的小事，徐席文都要亲自打招呼、批条子。按照要求，义务教育阶段是不允许学生留级的，但一些有背景的家长为了让子女考上一个好的高中，往往会在初二时给子女办“留级”。徐席文上任后屡屡“批条子”，教育部门只得照办。每批出这样的一张条子，县委书记则可收入2000-5000元不等。

看到批条子这么普遍，一些偏远乡镇的中小学教师也开始有人心思动。为了能调回县城教书，也纷纷托关系找县委书记“批条子”。于是，许多乡下的教师通过找关系涌入县城，许多学校都出现了冗员和待空岗的情况，而县财政因此每年要多支出五六百万元。

2001年秋开始，陈晓静注意到一个现象：当地的华侨特别多，一些资本雄厚的华侨想投资一些项目，但总找不到投资对象。为此，陈晓静帮徐席文出招：以招商引资的名义，把有资本有来头的华侨忽悠回来，以优惠投资的名义，弄一些项目让他们投标，然后按回扣的高低来操作。

2001年11月，县里向海内外发布公告说，县里要引进啤酒厂及海产品大型加工厂等项目，免五年土地使用费用，外加其他优惠政策。此举引来了诸多的侨商争相投标。投标的结果是，两家海外实力雄厚的侨商中标。但建厂开工后，县里又出了种种名目繁多的限制政策，侨商们虽然私下里很恼火，但一想，花了这么多心思，总不能半途而费，只好通过陈晓静等人去打通县里的关系，这样花出去的“公关费”是没有发票的，侨商们吃了哑巴亏。

一位印尼侨商，实在气不过，找徐席文理论，徐席文居然蛮不讲理地回答道：你如果有更好的投资去处，我们也不勉强，至于你的损失，我们也只能表示同情。

有的侨商气不过，向上一级投诉，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除此之外，在军师陈晓静的引导下，徐席文还开始染指许多县里基础建设工程，通过种种关系拿回扣牟取私利。突然有一天，县委门外的宣传栏内突然出现了一张“大字报”，矛头直指徐席文，里面有一句顺口溜——“徐席文、徐席文，不爱人民爱黄金。”

到了2003年春，徐席文在当地的口碑极坏，其“贪财”境界之“高”也人人皆知。在他任县委书记期间，曾有多封举报信向上级反映徐席文“买官卖官”腐败问题，其官位非但没受影响，他还于2004年春高升到省会城市当上了副市长。

当了副市长的徐席文，自然要带上陈晓静。当年年底，在徐席文的运作下，陈晓静被提拔到省会城市的一个区里当了区文化局局长。

东窗事发，原形毕露

徐席文升任副市长后，分管民政和农业。在一般人看来，这是两个清水衙门。刚从县里一把手调上来的徐席文一时间很不习惯，天天往民政部门和农业部门调研，说一下八股的话，他也烦透了。把这样的烦心事说与陈晓静听，陈晓静哑然失笑了：给你金饭碗，你还整天愁眉苦脸的。算了，你这个副市长让我来当得了。

徐席文喜欢陈晓静，很大程度上是源于她的聪明劲。听老情人这样说，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又有戏唱了。

“谁说民政是清水衙门，你看看，如果一个县通过你的手批个私营陵园，这辈子要产生多大的经济效益？”陈晓静俨然一名运筹帷幄的军师。

“批私营陵园，还真不好弄。”徐席文很为难。

但是陳晓静建议徐席文可以以殡葬改革的名目偷梁换柱，因为全国都在提倡殡葬改革。

陈晓静一番点拨，徐席文如醍醐灌顶。由于每个县（市区）境内只允许成立一家殡仪馆和一家经营性陵园，这种事实上的特许垄断权和暴利收益，吸引了众多握有雄厚资本的民营企业家跃跃欲试。然而，谁能获得那个宝贵的唯一的名额，决定权就在所在地的民政部门。

经过多次商议，徐席文决定先把第一家的私营陵园建在自己的老家。他找到自己族亲里面的一位后辈商人徐宝山，计划以徐宝山的名义注册开办一家私营性质的殡仪馆，同时让自己的长子徐迎周与徐宝山合股经营这个殡仪馆（徐迎周入的是暗股，即投极少量资金的，但股份却颇大的那种）。没过多久，在徐席文的暗中授意和支持下，县里的第一家私营殡仪馆获批（之前的殡仪馆全部是公办的）。之后不久，殡葬暴利很快显现了出来，徐席文又多了一个“聚宝盆”。

此外，徐席文在陈晓静的谋划下，利用他分管农业的便利条件，与一些县区政府合作，以“发展山区生态旅游、休闲经济”的名义，征用了一些山区乡镇的土地搞地产开发，美其名曰“旧村改造、新村建设”。这些建筑均因缺乏合法征地手续等，被认定为违法建筑。同时，许多村子的村主任通过各种关系，找到徐席文，以“支持新农村建设”的名义，让徐席文巧立名目往下面拨款，然后村主任按相当比例回扣给徐席文。

徐席文担任副市长后，也开始注重与一些企业家的“联谊”。一位从事农业开发的企业家在徐席文双规后曾向朋友抱怨：徐席文从他企业“勒索”走了几十万。而事实上，在案发后的调查中发现，徐席文收受的巨额钱财中，有不少并非企业家主动投怀送抱，而是徐席文主动索贿的。

让人意外的是，徐席文的晚节不保，是因为有人多次实名举报。而举报徐席文的，居然是他曾经很器重的、与他儿子合伙经营殡仪馆的族亲徐宝山。

事发缘由也是利益冲突。2015年秋，徐席文退休后，对那家私营殡仪馆能提供的便利已微乎其微，在这样的情形下，大股东徐宝山有一天向徐席文之子徐迎周提出减少股份和分红，徐迎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席文，让徐席文恼火异常。看到父亲生气，徐迎周就明确拒绝了徐宝山的建议，两家人的矛盾因此激化。

2016年夏，徐迎周指使一帮黑恶势力狠狠揍了一顿徐宝山，并把他从三楼楼梯上推下来，致使徐宝山脚断致残，由于徐席文在官场的影响力太大，徐宝山告状无门，两家也因此结仇。为了出这口恶气，徐宝山开始了实名向纪委举报徐席文腐败之事。但他的上告起先一直被徐席文阻挠，直至2017年3月，相关部门终于取得了徐席文腐败的大部分证据，徐席文腐败案才东窗事发。

让办案人员惊讶的是，在徐席文的办公室和家里，他们共搜查出4000余万元以及17套房的房产证……

与此同时，徐席文的“捞钱军师”陈晓静也接受了相关部门的调查，目前，案子还在审理阶段，而等待徐席文的是，将是法律对他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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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季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