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只爱姐姐

2018-05-14 09:01化君
爱你·阳光少年 2018年9期
关键词:纸条大叔姐姐

化君

真正感受到母亲的爱,是在我长大的那一瞬间。之前,我以为她只爱姐姐。

母亲说,姐姐是太阳,我是月亮。

每当我的衣服破了或者过年时,母亲便拿了姐姐穿过的衣服给我,我总觉得天经地义。太阳那么亮,月亮自然得让着它。

十二岁那年,夏天要来的时候,母亲拎了两件粉红色长袖衫走进我和姐姐的房间。姐姐撂下手里的课本跑向母亲,抢过两件长袖衫,在身上比呀比的。我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你和妹妹一人一件。”母亲这样说着,伸手从姐姐手里拿过一件长袖衫,递给我,说:“快试试,看合身不?”见我愣着不动,母亲把我从小板凳上拽起来,揪住我身上的红毛衣的底边儿,往上一提溜,再将长袖衫穿在我身上,往后倒退两步,盯着我看呀看,柔软的目光里盈满了爱。

母亲突然把我搂进她怀里,摩挲着我的头发说:“长成大姑娘喽!”我抬起潮乎乎的眼睛问母亲:“以后我也能像姐姐一样穿新衣服了么?”母亲点头的那一瞬,我觉得我蓦地从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我心想,长大真好。

母亲和我说话的语气也软和起来,越来越喜欢用问号。“写完了作业再玩好么?”“帮妈妈拿个盘子来好么?”“下次考试成绩争取再提前一个名次好么?”

十四岁那年,我去外地上学。每次回家,母亲总像对待客人似的,给我做一桌子好吃的。有一次我化学考砸了,母亲不但没说我,还温言软语地劝慰、开导了我一番。我忍不住问母亲:“不生我气么?”母亲说:“你长大了,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了,我能做的就是减轻你的压力和疼痛。”

呵护我青春盛开的,不止我的母亲。

初二那年,有一次,周末过后,我骑着自行车去几十千米以外的学校,半路上突然下起大雨。因为是土路,我当时不大会骑自行车,自行车就黏在地上不走了。我下了车子,用手指一点点抠搓着糊满链条的泥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说:“是去学校上学的吧?”我抬头一看,是一位扛锄头的大叔。不知道是他慈祥的目光还是亲切的声音感染了我,我忽而觉得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大叔说了句“别慌,我找人去送你”,然后转头朝后面一个开三轮车的人招招手,等那人来到跟前,大叔说:“送这闺女去学校。”那人二话不说,弯腰将我的自行车拎进车厢,然后钻进车头,打开右边的门,满脸微笑地望着我说:“上来吧。”

至今我不知道那人和那大叔叫什么名字,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他们带给我的感动和温暖永远黏附在那段青春岁月里,在悠悠的时光中氤氲、弥漫。

在我的青春画板上,涂下最浓重一笔的要数我的中学班主任。

那天,我去母校拿录取通知书。狂欢过后,我蹬起自行车正准备回家报喜,就被班主任叫住,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一趟。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信封,递给我,说:“对不起,没有及时给你。”我低头看邮戳,一月十三日,半年前的。

班主任说,他早就发现写信的男生对我有意思。一天放学后,同学们差不多都走光了,这位男生仍然端坐在位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班主任便站在门外悄悄观察,发现男生将一张纸条放进我的桌洞里。等男生走后,班主任拿出纸条,锁在办公室抽屉里。

第二天,班主任找男生谈话,男生却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错!”然后摔门而去。

后来,班主任又找过男生几次,都无济于事。男生一如既往地往我桌洞里放紙条,每次,班主任都站在门外悄悄地等,男生走后,他再把纸条从我桌洞里拿出来,锁进他的抽屉。

班主任微笑着说:“如今你翅膀长好了,何去何从,自己拿主意吧。”

我拆开白信封,掏出里面的纸条,齐整整地码成一摞。我数了数,一共八十一张。

八十一张纸条,八十一个守望,蕴含着不尽的呵护和关爱。这呵护和关爱像杜甫笔下的春夜喜雨,默默滋润着我的青春年华,让它绽放,吐香。

如果用四季比喻一个人的一生,那么,青春便是鸟语花香的春天。而青春中出现的这些人,则让这个“春天”不仅美丽,而且温暖。

(田龙华 摘自《小小说月刊》2018年第6期 图/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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