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成为母亲,开始承担抚育新生命成长的责任后,很多女性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着。那些“好妈妈”标签,一张张地贴上,遮住了那个真实的“我”,我们是否应该找回遗失的自己?
你的一天也是这样的吗?
6:30 挣扎起床,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热牛奶、煎鸡蛋、切生菜、烤面包,顺带还烧了三壶热水。
房间里,孩子醒了,哼哼哈哈地闹起床气,丈夫在那边喊着:“来抱一下”。于是,赶紧擦了手,小跑到房间里,给娃穿衣、洗脸、刷牙、梳头。在孩子吃饭的空隙里,自己胡乱扒两口。
7:30 看看时钟,快7点半了,你不时看钟的动作终于引起了婆婆的注意,“来,奶奶喂,妈妈要上班了。”你如获大赦般地飞到衣橱前,脱下居家服换上职业装,拎起包,跟所有人快速地说了声“我走了”,就出了门。
8:30 上班,工作不难,难的是应付办公室女人间的家长里短。大学毕业后就捧了“铁饭碗”,做的事一成不变,也没多少技术含量。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但也实在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16:30 下班。冲进电梯的时候,瞥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素颜朝天毛孔粗大衣着朴素,活脱脱一个油腻的中年妇女。“管他呢,孩子妈不都这样嘛。”你安慰着自己,强按下心头的不爽。
17:30 到了家,婆婆又在控诉娃的各种“劣迹”,你讪讪地笑着接过娃,那句“要不请个保姆来帮忙”到底没有说出口,毕竟家里的经济压力不小。于是,来不及歇一歇,转身进了厨房。
19:00快7点了,餐桌旁少了丈夫的身影。婆婆边吃边说:“加班、养家,真辛苦。”一顿饭吃得寡淡郁闷。
20:30终于把娃哄睡着,你也多想就此睡去,但想到厨房里的碗盘、水池里的衣服、客厅里摊了一地的玩具,只能咬着牙起身。等收拾完一切,时针已指向22点。
22:00终于躺到了床上,微信上前几天联系的某在职研修班的老师问是否决定报班,你想想三四万的学费以及时间成本,犹豫了。“唉……”你叹了口气,幽幽的叹息很快消散在寂静的黑暗中。
不快乐的“中国式好妈妈”
谁在要求我们做“中国式好妈妈”?
文化基因的深远影响:“中国式好妈妈”的定义在中国的传统神话中就可见一斑,无论是女娲造人、嫦娥奔月还是田螺姑娘,中国女性的传统形象似乎都带有自我牺牲、隐忍坚毅、忠贞朴素、无所不能的特质。“中国式好妈妈”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国式好女人”的进阶版。当“女人”进阶为“妈妈”时,就天然携带了代代相传的文化基因,仿佛不符合那样的范式就不是个好妈妈。
育儿理论的刻板解读:即使在全世界范围内,“绝对好妈妈”的枷锁也并不鲜见。倡导“和孩子尽可能多地亲密相处”的确有着积极而重要的意义,然而,主流媒体没有告诉大家的是,“依恋理论”诞生于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它在当时所取得的进展恰好满足了社会经济不景气背景下的需求:让女人回归家庭,确保男性有足够多的工作岗位以维护其自尊。虽然“依恋理论”在后来还有进一步的发展,但“绝对亲密育儿”的主张就此变成了对“妈妈”这个角色的刻板印象之一。虽然后来有各种研究证明,孩子真正需要的是稳定的客体,心智相对健全、人格相对稳定的祖辈甚至阿姨,都有可能给予孩子足够好的养育体验,但这些声音的影响力远比做个“绝对好妈妈”的声音来得微弱。
潜意识中的自我疗愈:对这一代中国妈妈来说,自身的被养育体验大多缺乏心理层面的关照,这使得我们成为母亲之后,会更想要避免重复小时候经历过的各种不愉快或匮乏感,外加社交网络对育儿知识传播的推波助澜,新生代妈妈们有了很多外力推动去成为“比自己妈妈更好的妈妈”。
社会压力的安全选择:“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耳熟能详,但过去几十年女性的集体社会压力是:既要承受多于半边天的压力,又没有真正的生育自主权,各项保护妇女的法规也还在逐步完善的过程中。在这些现状的重重夹击之下,成为众人眼中的“中国式好妈妈”似乎是最稳妥的路径。“中国式好妈妈”为何不快乐?
“快乐妈妈”无迹可循:我们被自己母亲照料的体验几乎奠定了我们成为母亲时的原始基调。如果一个妈妈的母亲甚至外祖母,所经历的养育环境是危险和动荡的,那种对于环境的担忧与焦虑就会被沿袭下来。另一方面,新一代的妈妈前所未有地需要面对海量选择与价值观冲撞,这也给她们带来了巨大的彷徨与焦虑。
资源竞争引发焦虑:现在,资源竞争带给父母的心理冲击大于过往任何一个时代,而“中国式好妈妈”在能力、资源、眼界等方面的欠缺,就更容易使她们倍感压力。另外,由于她们将对自身的要求转嫁到孩子身上,所以一旦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拥有一些自己孩子不具备的能力或资源就会陷入焦虑之中。
自我照顧空间有限:“中国式好妈妈”既要承受育儿的高成本,又要承担一个家族的高期望,还要抵御职场发展中的诸多不利因素,夹缝中生存的“中国式好妈妈”留给自我照顾的空间非常有限,这些都让人难以快乐享受为人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