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高琦
近日,国际顶级期刊《自然》上线了由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學研究所主导,联合国内外16家单位共同完成的3010份亚洲栽培稻基因组变异的重磅研究。值得一提的是,该论文还首次提出用“Xian/籼”和“Geng/粳”两个汉语农业术语来代替Indica和Japonica。据笔者所知,这是汉字第一次出现在《自然》这份有150年历史的国际顶级科学刊物上。
伴随中国科研进步和中国学者在国际学术共同体中的优异表现,越来越多的汉源术语开始在各领域中出现。比如中科院的陈云霁、陈天石团队,就以在计算技术领域无可争议的学术和技术成就把两个很接地气(也让外国学者感到很“洋气”)的芯片名字安进了国际学界:DianNao(拼音“电脑”)、DaDianNao(拼音“大电脑”),又如JCMT射电望远镜的致密分子气体巡天计划就叫“MALATANG”。没错,就是“麻辣烫”。因为该项目的协调负责人是两位华人学者和一位热爱中餐的丹麦学者。他们将射电望远镜比喻成了一口大锅(那个雷达天线确实像极了),而要搜索的东西是“热辣的星系”(形态上像麻辣烫的串串)。
历史上,术语的来源语言反映了不同学术共同体的分工和兴衰。天文学、数学中含有许多拉丁语,地理术语、哲学术语很多来自德语,航空航天技术中混入大量俄语,而信息技术因为爆发较晚,术语几乎全部是英语源头的。在很多具有中国特色的学科,如中医、中国哲学等,也有大量汉语来源的术语。诚然,为了传播的需求,它们都以各种方式使用拉丁字母进行转写,大多具有标准的拉丁化方案。
不难看出,术语的语言来源与该国学术共同体在该领域发展中的贡献具有很大关系。笔者认为,汉源术语的出海或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由中国学者用学术通用语构建新术语,如语言学中本来存在“chunk”(语块),中国学者创新产生了“natural chunk”(自然语块)。新术语与中国学者的研究有关,但并没有形成真正意义的“汉源术语”。第二阶段则是高度原创性研究,用中国命名实体来命名术语,如“Chern-Simons Theory”(陈-西蒙斯定理)就是用陈省身先生命名。这一阶段,科研活动与汉语语言社团中的某人、某机构有密切关系,但未必与汉语社团长久承载的知识相关。第三阶段则是汉实词构成的术语被学术通用语转写,甚至直接移入开始使用。本文开头提及的“Xian/籼”和“Geng/粳”便是如此。这标志着科研活动本身与汉语语言社团所承载的知识发生了极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必须用汉语词来构成术语。
汉源术语,只是汉语承载科学知识的一种表现,但却是汉语语言社团在国际科学界影响力的示踪剂。汉语能不能表述科学知识背后的关键问题还是中国的科研实力。可以肯定,汉源术语的出现只是第一步,中国科学家必然会为世界作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