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山演员永不毕业

文 / 邱骊吉

张一山记得自己的大学毕业作品，是与同学们一起表演的一台话剧，大家自己制作了衣服和道具，化了妆，演自己编排的节目。他是带着对“演员”这份工作的清晰认知回到演艺圈的。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是张一山演员事业的转折点，在此之前他是一度闻名全国但也渐渐被观众淡忘的童星，此后，他成了观众心目中“宝刀未老”的实力派演员。在自己选择的这条演艺道路上，张一山将继续前行。

少年的愿望

少年成名，有时也未必是顺遂星途的保障。一度风靡全国的情景喜剧《家有儿女》拍了四年也播了四年，将张一山饰演的刘星牢牢地印在了观众们的心里，但观众们认识的张一山也仿佛永远停留在了刘星的年纪，永远只是剧里那个机灵又调皮的小男孩。小时候的张一山倒也没有想过太多，开始拍《家有儿女》的那一年他才12岁，发现“突然大家都认识了自己”之后只觉得自己成了明星，高兴了很久。

长大后就不再演戏的童星有不少，但张一山因为刘星一角走红后并没有退出演艺圈，他还是很喜欢表演这件事的。读高中时，张一山得到了在电影《寻找成龙》中担任主演的机会。影片的男主角在北京历经波折寻找自己的偶像成龙，几乎是个为当时的张一山量身订制的角色形象。参演《寻找成龙》让张一山兴奋不已：“一次性实现了两个愿望，能和成龙大哥一起合作，又能拍从小就很想拍的动作电影。”不过，《寻找成龙》对他的意义不止于此，一同参演此片的不乏演艺界的老前辈，他们对待表演事业的态度深深震撼了当时年纪还小的张一山。

“只要我还能动弹，答应过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答应过别人的戏就一定要演好。”为了一个客串出演的小角色，当时已年过八旬的于蓝老师带病来到片场，她说过的这句话张一山很多年后仍然记得清清楚楚。看到前辈做出的榜样，他开始认识到“演员”这个职业承载的重量。“想做的事就要努力去做，既然热爱，就要尽自己的全力。”高考时张一山只填报了北京电影学院一个志愿，他深知自己小时候的表演“全凭一点小天赋和小机灵”，而进入大学将是新的起点，他决心在演员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

“我前几年一定要在学校里好好学习电影相关的知识，有拍戏的工作也要放在寒暑假，不去影响学习。”18岁成人礼上，被话筒簇拥着的张一山用稚气未脱但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我希望以后会有同行说‘张一山是一个会演戏的男演员’。”

从童星到“老艺术家”

进入北京电影学院后，张一山和《家有儿女》前两部中饰演夏雪的杨紫成了同班同学 可能很多看着《家有儿女》长大的人都是看到这条新闻才知道剧中的姐弟俩其实是同龄人，而且杨紫还比张一山小几个月。“小时候她个子高，所以能演我姐姐，我还生过气呢。”每当张一山回忆起在《家有儿女》剧组经历的童年趣事，总能引人会心一笑。然而时间并不会专为念旧的人们放慢脚步，无数新的影视作品涌入大小屏幕，一代童星长大成人，他们小时候的影像也被观众们压入记忆的箱底，渐渐模糊了起来。

张一山在大学度过了平静的四年，即使出演影视作品也以配角为多，其中也有他自己想要先以学习为主的关系。但在一些人看来，“童星魔咒”已悄然而至，张一山也会和很多长大之后就演不好戏的童星一样，被禁锢在“刘星”这个角色里，逐渐在演艺圈销声匿迹。“那时挺迷茫的，也不知道自己适合演什么样的角色。”走出北京电影学院的校门，张一山站在了新的事业起点。童星时期的那些表演经验，似乎并不能为一名大学刚毕业的年轻男演员带来太多帮助，早年在观众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反而给他成年后的戏路制造了一些障碍。

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到张一山24岁那年，凭借在网络剧中的精彩发挥，他重新回到了观众们的视线中。实际上，之前在电影《老炮儿》中张一山的表现就已经让许多人注意到了他，并对这位昔日的童星刮目相看。他在《老炮儿》中出演“六爷”儿子的一个朋友，戏份很少，主要是与饰演“六爷”的冯小刚之间的对手戏。他的演技让人忘记了“他是那个演过刘星的张一山”，只留下影片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被“六爷”教训了之后立即惨叫着服软。数年里张一山通过各种角色不断积累经验，当契机出现，他作为一名演员的实力清晰地呈现在观众眼前，走红也不足为奇。

观众们重新认识了张一山，不是在荧屏上给大家带来过欢乐的刘星，而是年轻的实力派演员张一山。他的片约变得前所未有的多，不过，或许是因为少年成名让他年纪轻轻就经历过了人生际遇的起落，面对事业的蒸蒸日上，他表现出了一种超出年龄的稳重。“我想做一个专业一点的演员，保持一年只拍几部戏的状态，保证戏的质量。”张一山说，“我也不挑角色，因为从来没有哪个角色让我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演好。”他还笑称自己“就算红了也不敢太嚣张”，理由是“人总有走低谷的时候，也许有一天又会有人觉得你不够好”。

他也切身感受到脱下童星这层外衣之后迎来的变化，以前拍戏的时候别人都唤他“弟弟”“一山”，现在他也开始被人称作“山哥”“老师”了，甚至有人戏称他为“老艺术家”。“现在剧组里很多人年纪确实比我小，叫声哥哥也是应该的。”电影《毕业作品》的发布会现场，张一山笑嘻嘻地说，“不过‘老师’就不敢当了，我还在学习的过程当中呢。”

人生种种，不曾忘却

“多年前一部拍摄于毕业之际的作品，表演很青涩，但也真诚。希望你们能喜欢。”

张一山是如此介绍他刚上映的电影《毕业作品》的。这部电影对他来说堪称真正的“毕业作品”，许多主创人员都是他在北京电影学院的师兄师姐，导演许斌也是他的摄影老师，所以整体的拍摄氛围让他很有亲切感。在拍摄期间，张一山的事业与现在相比算是处于低谷期，他带着对导演请他出演这部电影的感激之情，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有天早上，在《毕业作品》的拍摄地寻找外景的导演看到一座山，突发奇想要让张一山站在上面，拍一个“男主角表情坚毅地站在风中”的场景，张一山便二话不说爬上了山顶。山上风大，把人吹得摇摇晃晃，所以这段镜头还拍了两遍。拍摄出来的效果导演很满意，但他后来才发现那座山的背面几乎是悬崖，张一山站着的地方非常狭窄，不禁有点后怕，“要是风再大点，可能就把一山吹下去了。”为此他夸张一山“是个真正的演员”，冒着危险拍戏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站在那里继续拍摄，直到导演满意。

“老艺术家都说戏比天大，作为演员要专业，必须对得起自己和观众。”很多观众对张一山这样端正的心态称赞有加，前不久他的一段独白也在网络上引发了关注。“我是一个演员，不是明星。”他坦然道，“如果想当明星，不一定要做演员，但如果选择了做演员，就要做好无法成为明星的准备。”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知，他才能演出那些看似类型相同的角色之间的细微不同，才能在《柒个我》中演出同一角色的七种不同人格，令人惊叹。

因为现在的张一山，许多观众纷纷开始重温《家有儿女》，笑看当年的刘星眉飞色舞地描绘人生梦想，“我才不要当什么奶油小生，我要当硬汉姜文。”角色与饰演者的人生之间或许真的有什么缘分，实际上，剧中的一家人创造的温馨记忆不仅仅是观众们的宝物，对于参与电视剧的演员们而言，那也同样是一段影响深远的时光。张一山说过，“宋丹丹阿姨真的给了我很多让我开窍的教导，我现在表演的时候依然会回想起她讲过的话和她处理角色的方式。”多年来，《家有儿女》的主演们私下一直保持着联系，有时他们还会因为演艺圈的工作一同出现在大众视线里，相处起来依然是我们回忆中那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就在不久前举行的一场活动上，张一山凭借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等影视作品中的出色发挥拿下了“百变戏骨”的荣誉称号，而给他颁发这项荣誉的刚好是《家有儿女》中的“夏东海爸爸”高亚麟。“父子相见”的开场白是一个热情的拥抱，张一山几乎挂到了高亚麟身上，后者带着慈祥的笑容说：“我一开始压根没感觉到他抱上来，这孩子怎么这么轻啊。”距离拍摄《家有儿女》已经过去了12年，高亚麟不免感叹：“他以前喊我‘叔叔’，现在喊我‘麟儿’。感觉熟了之后我们的‘辈分’都开始乱了。”

26岁的张一山，童星生涯早已“毕业”，作为演员的人生却还很长。他曾表示很感谢能遇到刘星这个角色，但自己不能在这个标签里止步不前。“作为演员的人生体验是丰富而有趣的。”他如此描述自己选定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