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码任务及情绪效价对来源记忆提取的影响

2018-04-25 07:35:21谢威士
心理研究 2018年2期
关键词:正性效价来源

胡 哲 吴 扬 谢威士

(合肥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心理系 合肥 230061)

1 引言

情景记忆(episodic memory)是对特定时间和特定空间下所发生事件的记忆,有编码和提取等加工过程(Rugg& Yonelinas,2003)。这些记忆不仅包括事件内容本身,还包括事件发生时的背景,涉及感知觉特性、环境信息、时间地点等。比如当我们回忆起某件重要的事情时,可能同时会想起这件事发生在何时何地、有谁在场及人的状态等信息。前者称为项目记忆(item memory),即对事件内容的记忆;后者称为来源记忆(source memory),即对事件相关背景的记忆。根据双加工理论,两者涉及不同的心理过程,项目记忆是一种熟悉性(familiarity)过程,反映对项目事件的一种熟悉的感觉,不能获得事件的背景细节,是基于熟悉等级的相对自动化加工;来源记忆则涉及回想(recollection)过程,表示提取事件时对背景细节信息的提取,是一种全或无的阈限加工(Yonelinas, 2002;毛新瑞,徐慧芳,郭春彦,2015)。来源记忆是情景记忆成功提取的关键(Guo,Duan,Li, & Paller, 2006)。

根据记忆的加工水平观点,编码阶段任务性质的不同会造成来源提取的效果不同(Craik&Lockhart,1972)。有研究者通过设计两种加工深度的编码任务,发现在编码阶段项目与来源联结较强时有更好的提取成绩,同时也降低了提取时的某些大脑活动(Kuo& Van Petten,2006)。在其后续的研究中,进一步根据来源的知觉属性,区分了项目内来源与项目外来源,并设置了物体—属性和外框—属性两种知觉条件,以操纵项目与来源的联结强度,结果发现物体条件下的来源提取正确率更高、反应时更短,但相应的大脑活动并未减弱(Kuo&Van Petten, 2008)。但梁九清等人(2014)认为,在 Kuo的研究中,物体—属性和外框—属性两种条件可能混淆了知觉难度和任务难度,并在其基础上设置难度一致但加工性质不同的大小任务和匹配任务,采用一一对应的项目与背景图片,发现匹配任务促进了来源提取,认为这是由于匹配任务提高了项目与背景的捆绑加工,但相应的大脑活动对两种加工并不敏感造成的。可见任务驱动或知觉驱动等不同的编码操作对来源提取有着复杂但并不一致的影响。

研究表明,来源信息在提取时会受多种有关情绪的因素影响,如记忆材料的情绪性质、个体的情绪状态或背景的情绪色彩等,这涉及回想与熟悉性两种再认过程,以及多个大脑区域(聂爱情,沈模卫,2007;汪波,傅小兰,2010)。徐慧芳等人通过RK范式考察了再认情绪项目时的认知过程,发现情绪效价对熟悉性和回想过程都有影响 (徐慧芳,张铁,郭春彦,2015)。胡哲等人则通过改进的情绪背景范式,探讨了不同情绪效价背景对来源提取的影响,发现在正性和负性背景下的来源判断辨别力更强,体现了背景情绪对来源记忆的增强作用,同时背景效价对正确判断来源与错误判断来源有不同影响(胡哲,张钦,梁九清,郭春彦,2013)。但也有大量研究发现情绪会减弱来源记忆 (Maratos,Allan,& Rugg, 2000; Cook, Hicks, & Marsh, 2007;Maddock & Frein, 2009;Mao, You, Li, & Guo,2015)。如Mao等人(2015)采用来源记忆任务,在学习阶段设置“场景”和“人物”的提示,并作为情绪刺激的来源信息,结果发现正性和负性条件下的来源提取结果明显差于中性条件下的提取结果。

在考察编码对来源记忆影响的研究中,往往没有考虑情绪因素,那么编码任务对来源提取的影响是否受到情绪因素的调节?本研究使用情绪图片为实验材料,编码阶段设置大小任务与匹配任务,采用能更直接反映来源提取过程的多键范式(Cansino,Maquet, Dolan, & Rugg, 2002; Guo etal.,2006),以考察编码任务在影响来源提取过程中,情绪因素会起到何种调节作用,并尝试检验错误提取来源的情况。

2 方法

2.1 被试

选取30名在校大学生作为被试(16名男生,14名女生),年龄在19到23岁之间。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实验结束后赠送被试小礼品。其中2名未正确按指导语按键,数据分析时剔除其结果。

2.2 实验设计

本研究采用学习—再认范式,2×3×2(编码方式×情绪效价×来源)的三因素被试内设计,自变量包括:编码方式(匹配判断、大小判断),情绪效价(正性、中性、负性),来源(来源正确、来源错误)。因变量为再认率和反应时。

2.3 实验材料

从中国情绪图片库(白露,马慧,黄宇霞,罗跃嘉,2005)与国际情绪图片库 (黄宇霞,罗跃嘉,2004)中选取 324张彩色图片,其中 216张(433×310像素)用作项目图片,108张图片 (688×510像素)用作背景图片。项目图片均为中性,背景图片包括正性、中性和负性三种情绪效价,各36张。根据20名被试(12女,8男)的5级效价和唤醒评分结果,项目图片的平均效价分数为 5.21±0.45,项目图片的平均唤醒分数为 3.76±0.96;背景图片的平均效价分数分别为正性(7.02±0.61)、中性(5.30±0.41)、负性(2.37±0.74);平均唤醒分数分别为正性(5.97±0.83)、中性(3.80±0.73)、负性(5.64±0.95)。对学习阶段图片的效价分数进行单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主效应显著,F(2,70)=551.02,p<0.01。 事后检验表明,正性图片的效价分数显著高于中性和负性(p<0.001),中性图片的效价分数显著高于负性(p<0.001)。对学习阶段图片的唤醒分数进行单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主效应显著,F(2,70)=43.84,p<0.001。 事后检验表明,正性图片和负性图片的唤醒分数显著高于中性图片(p<0.001),正性与负性图片的唤醒分数差异不显著(p>0.05)。

由于实验在学习阶段分为匹配和大小判断两种任务,为保证两种任务所在组别之间的图片效价和唤醒分数没有差异,分别进行两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效价和唤醒分数都没有组别主效应或组别与情绪的交互效应(ps>0.1)。

2.4 实验流程

实验分为6组,每组都包括学习、分心和测验三个阶段(见图1)。正式实验前通过练习保证被试熟悉实验流程及按键反应。使用E-prime2.0呈现刺激并记录数据。

学习阶段每组包括项目图片(中性18张)、背景图片(正性、中性、负性各6张)。测验阶段每组包括36张项目图片,其中18张旧图,18张新图。

在学习阶段中,为保证被试能看清背景图片,借鉴Jaeger和Rugg(2012)使用的刺激呈现方法。在电脑的黑色屏幕中央先呈现一张矩形彩色图片 (背景图片),呈现时间为3000ms,之后立即在背景图片正中间出现一张无情绪色彩的中性图片 (项目图片),即项目图片和背景图片叠加呈现,呈现时间为5000ms,ISI随机为 800~1000ms,在此期间被试需要注视屏幕中央呈现的“+”(注视点)。被试的任务是记住学习阶段中呈现的项目图片及其对应的背景图片的情绪效价,并根据任务做出相应的按键反应。匹配判断组要求被试判断项目图片和背景图片是否匹配 (匹配即指项目图片所代表的实际物体和背景图片所代表的场景在逻辑上或者属性上存在相关,如牛与草地即为匹配),大小判断组要求被试判断项目图片所代表的实际物体和电脑相比孰大孰小。为避免产生顺序效应,一半被试先完成匹配判断任务后完成大小判断任务,一半被试相反。

在学习阶段结束后进入分心阶段,屏幕出现100以上的随机三位数,要求被试进行一分钟的倒减3的任务,并且需要在整个过程中报告出计算结果,结束后立即测验。

在测验阶段中,电脑屏幕中间呈现项目图片,包括学习过的旧图和未学习过的新图,呈现时间为3000ms,ISI随机为 800~1000ms。要求被试对呈现的项目图片进行四种按键判断:旧图片且背景图片为正性,旧图片且背景图片为中性,旧图片且背景图片为负性,新图。测验前告知被试在无法判断时可以猜测。按键顺序在被试间平衡。

图1 实验流程图

3 结果

3.1 学习阶段

对学习阶段的反应时和正确率分别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见表1),匹配任务组的判断反应时比大小任务组的判断反应时显著更长,t(27)=2.31,p<0.05,表明两种任务可能涉及不同的加工过程。

表1 学习阶段的平均正确率和反应时(M±SD)

3.2 测验阶段

对于再认率,首先分别在三种情绪背景及两种编码任务下,对来源(来源正确、来源错误、新)的再认率进行单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见表2),来源主效应都显著(ps<0.001)。 事后检验表明,新图的正确率最高(ps<0.05),来源正确的比率显著高于来源错误的比率(ps<0.05)。

然后,进行编码方式(匹配判断、大小判断)、来源(来源正确、来源错误)和情绪效价(正性、中性、负性)的三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编码方式的主效应 显 著,F(1,27)=218.05,p<0.001,η2=0.89;来源的主效应显著,F(1,27)=1805.81,p<0.001,η2=0.98;情绪效价的主效应不显著,F(2,54)=0.20,p=0.01,η2=0.02;编码方式与情绪效价的交互作用显著,F(2,54)=5.82,p<0.001,η2=0.66;编码方式与来源的交互作用显著,F(1,27)=51.62,p<0.001,η2=0.18;来源与情绪的交互作用显著,F(2,54)=8.40,p<0.01,η2=0.28;编码方式、来源与情绪效价三者的交互作用显著,F(2,54)=4.33,p<0.5,η2=0.14。

进一步的简单效应分析发现,在来源正确的条件下,匹配判断任务在三种情绪背景下的再认率都显著低于大小判断任务 [F正性(1,27)=99.67,p<0.001;F中性(1,27)=10.78,p<0.01;F负性(1,27)=35.21,p<0.001];在来源错误的条件下,匹配判断任务在负性情绪背景下的比率显著高于大小判断任务[F负性(1,27)=10.28,p<0.001];在匹配判断与大小判断两种编码任务中,三种情绪背景下来源正确的再认率都显著高于来源错误的再认率[F正性(1,27)=279.46,p<0.001;F中性(1,27)=317.92,p<0.001;F负性(1,27)=83.17,p<0.001];在匹配判断任务中,中性背景的来源正确比率显著高于正性情绪和负性情绪的比率 [F中正(1,27)=8.77,p<0.01;F中负(1,27)=7.82,p=0.05], 同时负性背景的来源错误比率显著高于正性和中性情绪的来源错误比率[F负正(1,27)=7.49,p<0.05;F负中(1,27)=8.53,p<0.01],没有在大小任务中发现类似效应。

表2 测验阶段的平均再认率(M±SD)

对于反应时,首先分别在三种情绪背景和两种编码任务下,对来源(来源正确、来源错误、新)的反应时进行单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见表3),来源主效应都显著(ps<0.001),事后检验表明,来源错误的判断反应时都显著延长(ps<0.01)。

然后,进行编码方式(匹配判断、大小判断)、来源(来源正确、来源错误)和情绪效价(正性、中性、负性)的三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来源的主效应显著,F(1,27)=14.58,p<0.05,η2=0.77;情绪效价的主效应显著,F(2,54)=7.97,p<0.05,η2=0.19;编码方式的主效应不显著,F(1,27)=1.48,p=0.23,η2=0.08;来源和情绪效价的交互作用显著,F(2,54)=6.73,p<0.05,η2=0.15;其他交互作用均不显著(ps>0.05);简单效应分析发现,三种情绪背景下来源错误的反应时都显著高于来源正确的反应时 [F正性(1,27) =68.1,p<0.001;F中性(1,27) =13.45,p<0.01;F负性(1,27)=23.84,p<0.001];在来源错误的条件下,正性背景下的反应时显著高于中性背景下的反应时[F(1,27)=7.65,p<0.05]。

表3 测验阶段的平均反应时(ms,M±SD)

4 讨论

本研究采用来源记忆多键范式,主要考察了不同编码任务对来源提取的影响,以及不同情绪背景对这一过程的调节作用。在学习阶段,匹配判断要求对项目和来源进行捆绑编码,其判断反应时较大小判断更长,表明两种任务确实产生了不同的编码加工效果,与以往结果一致(梁九清等,2014)。在测验阶段,来源、编码方式与情绪效价三者之间存在不同形式的交互作用,表现出来源效应、编码效应和情绪效应。

对项目及来源的提取过程可以通过熟悉性和回想两种加工进行解释。本实验中,不同情绪背景下都表现了类似的反应趋势,即对新项目的判断正确率更高,反应时更短。这依赖于对项目信息本身的提取是基于熟悉性的相对自动化的加工,只需区分刺激是否出现过即可;同时,正确判断来源的比率更高,错误判断来源的反应时更长,这依赖于对项目背景的提取是基于回想的加工,需要在提取项目之后进一步回想相关细节或背景,其发生时间较项目提取更晚,而错误提取来源则是在尝试提取来源后对仍然无法提取的猜测或对提取的来源不确定所引起的反应时延长(胡哲等,2013)。这符合以往采用多键范式的研究结果。

白露,马慧,黄宇霞,罗跃嘉.(2005).中国情绪图片系统的编制——在46名中国大学生中的试用.中国心理卫生杂志,19(11), 719-722.

白学军,贾丽萍,王敬欣.(2013).抑制范式下的情绪注意偏向.心理科学进展,21(5), 785-791.

郭春彦,陈文君,田甜.(2010).提取意向对未再认词提取过程的影响.科学通报(18), 1831-1838.

胡哲,张钦,梁九清,郭春彦.(2013).不同情绪背景下来源记忆的 ERPs研究.心理学报,45(7),725-739.

黄宇霞,罗跃嘉.(2004).国际情绪图片系统在中国的试用研究.中国心理卫生杂志,18(9), 631-634.

梁九清,韩好川,郭春彦.(2014).编码任务对来源记忆的影响:一项事件相关电位研究.心理科学,(5),10147-1054.

毛新瑞,徐慧芳,郭春彦.(2015).双加工再认提取中的情绪记忆增强效应.心理学报,47(9), 1111-1123.

聂爱情,沈模卫.(2007).来源记忆与情绪.心理科学,30(1), 224-226.

汪波,傅小兰.(2010).情绪刺激影响源记忆的理论模型与研究进展.生物化学与生物物理进展,37(3),245-251.

徐慧芳,张铁,郭春彦.(2015).情绪效价和唤醒对熟悉性和回想的不同影响.心理科学,(2),263-269.

朱永泽,毛伟宾,王蕊.(2014).负性偏向的神经机制.心理科学进展,22(9), 1393-1403.

Cansino, S., Maquet, P., Dolan, R.J., & Rugg, M.D.(2002).Brain activity underlyingencodingand retrieval of source memory.Cerebral Cortex,12(10),1048-1056.

Christianson, S.A.(1992).Emotional stress and eyewitness memory: A critical review.Psychological Bulletin,112(2), 1939-1455.

Cook, G.I., Hicks, J.L., & Marsh, R.L.(2007).Source monitoring is not always enhanced for valenced material.Memory&Cognition,35(2), 222-230.

Craik, F.I., & Lockhart, R.S. (1972).Levels of processing: A framework for memory research.Journal of Verbal Learning and Verbal Behavior,11(6), 671-684.

Cui, L., Shi, G., He, F., Zhang, Q., Oei, T.P.S., &Guo, C. (2016).Electrophysiological correlates of emotional source memory in high-trait-anxiety individuals.Frontiers inPsychology,7.

Guo, C., Duan, L., Li, W., & Paller, K.A.(2006).Distinguishing source memory and item memory:Brain potentials at encoding and retrieval.BrainResearch,1118(1), 142-154.

Jaeger, A., & Rugg, M.D. (2012).Implicit effects of emotional contexts: An ERP study.Cognitive,Affective,&Behavioral Neuroscience,12(4), 748-760.

Kensinger, E.A., & Corkin, S.(2004).Two routes to emotional memory:Distinct neural processes for valence and arousal.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101(9),3310-3315.

Kuo, T.Y., & Van Petten, C. (2006).Prefrontal engagement during source memory retrieval depends on the prior encoding task.Journal ofCognitiveNeuroscience,18(7), 1133-1146.

Kuo, T.Y., & Van Petten, C.(2008).Perceptual difficulty in source memory encoding and retrieval:Prefrontal versus parietal electrical brain activity.Neuropsychologia,46(8), 2243-2257.

LaBar, K.S., & Cabeza, R. (2006).Cognitive neuroscience of emotional memory.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7(1), 54-64.

Maddock, R.J., & Frein, S.T.(2009).Reduced memory forthe spatialand temporalcontextofunpleasant words.Cognition and Emotion,23(1), 96-117.

Mao, X., You, Y., Li, W., & Guo, C. (2015).Emotion impairs extrinsic source memory--An ERP study.Biol Psychol,110, 182-189.

Maratos, E.J., Allan, K., & Rugg, M.D.(2000).Recognition memory for emotionally negative and neutral words: An ERP study.Neuropsychologia,38(11),1452-1465.

Rugg, M.D., & Yonelinas, A.P. (2003).Human recognition memory: A cognitive neuroscience perspective.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s,7(7), 313-319.

Yonelinas, A.P. (2002).The nature of recollection and familiarity: A review of 30 years of research.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46(3), 441-517.

猜你喜欢
正性效价来源
情绪效价的记忆增强效应:存储或提取优势?
心理学探新(2022年1期)2022-06-07 09:16:02
将来吃鱼不用调刺啦
自我管理干预对血液透析患者正性情绪和生活质量的影响
国学教育理念带给临床护理实习生的正性导向作用的研究
试论《说文》“丵”字的来源
应用HyD在仔猪断奶早期可提高维生素D的效价
猪业科学(2018年5期)2018-07-17 05:55:18
“赤”的来源与“红”在服装中的应用
流行色(2018年11期)2018-03-23 02:21:22
正性情绪教学法在初中数学课堂的应用研究
高校辅导员正性道德情感刍议
如何提高抗生素效价管碟测定法的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