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迹之风

吴月

初二那年，家里迎来巨变，父亲事业失利，行情一落千丈。锦衣玉食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我不得不跟着父母过起拮据难熬的苦日子。

我变得暴躁、易怒。反复声讨父母：“为什么只有我们这样？”从那以后，我开始浑浑噩噩虚度时光。不管父母怎么劝说，始终我行我素。

后来家里的情况好转，父母给我请了一个家教。那是夏天，长发飘飘的家教姐姐出现在我面前。她面容柔丽，却没有腿。初次见面，我被那两条空荡荡的裤管吓了一跳。但她没有露出窘状，半开玩笑似地晓“这两条腿，我小时候送给一辆大卡车了。”

我叫她小风姐姐，她每次来我家，都穿着长裙，让人无法窥探到她的秘密。小风姐姐给我讲题时，柔软的秀发会抚过我的鼻尖，痒痒的，却毫不讨厌。在她轻飘飘的裙摆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位风仙子。

她在城西念大学，我很讶异，残疾人也能考上大学吗？小风姐姐笑着说：“只要努力读书，怎么考不上呢？”我问她是否有怨过的时候，小风姐姐有些不解：“怨谁？”我脱口而出：“老天呀，它偏偏只拿走了你的腿，我们却有手有脚。”

小风姐姐望着窗外，淡淡地笑：“你怨它，它就会把你失去的东西还给你吗？”我无言反驳，她接着道，“人们常说老天是公平的，可它哪里公平了呢？有人快乐，有人却痛苦着。上天发给你再烂的牌，尽力打好就行了。”

那个夜晚与往日无异，又不同于往日，静得出奇，是我心里的静。

辅导期结束，小风姐姐离开了，如风过境，我再也没见过那个风仙子。可那夜的句句珠玑却历历在耳，我只覺得那一刻，风停了，蝉鸣静了，湿热的气浪也停止了行动。只有那一个个字，钻到了我的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