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罚单能否落地

《中国经济信息》综合报道

不可否认的一个说法是，2017年是证监会异常忙碌的一年，卯足了劲儿与各“资本大鳄”“野蛮人”“妖精”进行着旷日鏖战。

数据显示，证监会全年作出行政处罚决定224件，罚没款金额74.79亿元，同比增长74.74%，行政处罚决定数量、罚没款金额、市场禁入人数再创历史新高。

然而，2018年才到第3个月，证监会又开出了史上最大罚单——56.7亿。

闹剧一样的案子

近日，在知名企业北八道集团的财务室里上演了一出闹剧：证监会稽查人员调取公司财务资料时，该公司员工竟然撕碎文件，甚至将文件扔出窗外。一个知名的大型企业，为什么会这样担心财务被查，上演如此闹剧呢？

经证监会调查， 2017年2月至5月期间，北八道集团及其实际控制人炒作多支次新股，获利达10亿元。

据了解，北八道集团以运煤起家，实力雄厚，发展迅猛，是全国最大的民营铁路集装箱运营商，在业内有“北八道铁霸道”的称号。但公司实际控制人林某并不安分，怎样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巨额违法利润呢？深谙股票门道的林某盯上了市场中的一类股票。

2017年2月，以“江阴银行、张家港行”为龙头的多支银行次新股遭到集体爆炒，引发市场极大关注。

北八道突击买入、大举卖出的手法十分凶残，导致那些跟风买入，尤其是买在股价高点的投资者还来不及高兴，就亏得血本无归。

对于这种损害市场公平的行为，证监会一直从严查处。而北八道涉案金额达10亿元，影响特别恶劣，证监会依法坚决打击，开出了史上最大的罚单56.7亿元。

金额上限不断刷新

据不完全统计，2016年3月以来近两年内，约有26例罚没金额在5000万以上的行政处罚案例，其中16例“操纵证券市场案”，合计罚没138.73亿元；4例“内幕交易案”，合计罚没4.53亿元；4例“金融机构违法违规”，合计罚没6.84亿元；2例“违法买卖股票”，合计罚没6.40亿元。

通过分析证监会开出的“天价罚单”，不难发现“操纵证券市场”是“巨额罚没款”的高发地。罚没金额排名前六的案例均与“操纵市场”有关，这些案例的共同点在于“涉案金额及非法获利巨大”。

2016年罚没金额最高的案例——中鑫富盈、吴峻乐操纵“特力A”等股票一案中，中鑫富盈、吴峻乐操纵“特力A”股票价格分别获利约1.5亿元、1.7亿元，操纵“得利斯”分别亏损约0.3亿元、1.8亿元。尽管吴峻乐积极配合工作，证监会最终将其处罚幅度由三倍罚款调整为两倍罚款，但二者罚没金额还是达到了11.1亿元。

2017年证监会延续了从严监管的高压执法态势，大案要案频出，证监会最高罚没款单纪录被升高至34.70亿元。

当年3月，证监会对操纵“多伦股份”股价的鲜言作出“没一罚五”的顶格处罚，即没收违法所得5.78亿元，并处以28.92亿元罚款，罚没金额合计34.70亿元。而在此之前，鲜言还曾因慧球科技“1001项议案”的信息披露违规遭到证监会处罚。

值得注意的是，正是在这一年，曾经的“私募一哥”徐翔，因“操纵证券市场”被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5年6个月，并处违法110亿元罚金。由于已经被作为刑事案件审理，证监会并没有再对其行政处罚。

罚款收不上来是大概率

北八道操纵期间累计获利9.45亿元，也就是说，除了获利部分之外，北八道还要缴纳47亿余元的罚款。这对于注册资本仅5000万元、使用大量配资操纵市场的北八道而言，全额缴纳罚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北八道集团不缴纳罚款或缴纳不完全，证监会会有啥措施追缴罚款？最大罚单到底能有多少实际到账？对于就是没钱的处罚对象，“没一罚五”又有多少实际效力？

“如果被处罚对象不交罚款或者交不上罚款，证监会可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沈涛律师表示。但是，一位业内人士指出，罚单再多关键还在执行。在证监会决定处罚的时候，对方已经罚无可罚。

以恒生网络为例，2016年11月25日，证监会披露对恒生网络的处罚决定，合计罚款约4.4亿。时间过去两年多，目前恒生网络仅缴纳2265万元罚款。而截至今年3月8日，该公司只剩不到50万现金，去年年末净资产为负的4.21亿元，已无法正常持续运营，处于净资产不足以偿付罚没款的状态。

在北八道集团56.7亿元天价罚单之前，证监会开出的罚单金额之最当属鲜言操纵“多伦股份（匹凸匹）”一案，证监会欲罚没鲜言34.7亿元。当时已有媒体分析，鲜言应该没有能力履行这份巨额罚单。据了解，如今这张罚单也未得到有效执行。

证监会只能依据《行政处罚法》，在当事人逾期不履行行政处罚决定情况下，申请人民法院强制执行。这意味着行政处罚后逾期不缴罚款之后的追缴过程是漫长的。

顶格罚款威慑力够不够？

近年来，在依法从严监管理念指导下，证监会打击证券期货的各类违法活动的成效显著。一方面，罚没款金额大幅增长。2014年，证监会开出罚单的罚没款金额仅为4.68亿元。2016年、2017年则呈现突飞猛进的增长态势，分别为42.83亿元和74.79亿元。事实上，整治金融乱象，必须重典治乱。“证券监管成效显著，稽查执法居功至伟。”南开大学金融发展研究院负责人田利辉认为，证监会稽查执法工作是维护资本市场公平和公正的重要基石之一。证监会稽查局相关人士表示，证监会将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涉案主体，绝不放过任何一项违法失职行为，绝不放过任何一项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为执法原则，按照“依法、全面、从严”监管的要求，“零容忍”一查到底，顶格处罚。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证监会副主席姜洋曾表示，证监会这方面工作拓展空间很大，要下决心进一步完善配套制度，健全工作机制，不断拓展代理案件类型，为中小投资者尋求法律救济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和支持。

姜洋指出，执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若不解决，会影响前述改革的推进，建议进一步加强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和行政执法机关之间的沟通和联系。希望法院、检察院系统对资本市场更加重视，也加强对证监会的司法监督，以提高证监会整体执法水平。

去年底，证监会就修订《证券期货市场诚信监督管理办法》公开征求意见，并建立重大违法失信信息公示的“黑名单”制度，希望达到“一处失信，处处受限”的效果。证监会相关负责人称，市场上一些违法失信行为，光处罚处理还不够，还需要通过公开曝光、限制开户、限制交易等实施约束。有些领域游离在传统监管手段之外，对此诚信约束机制可以起到“补充”、“补强”的作用。

新金融业务在监管方面往往充满着不确定性，在中国资本市场，各种违法犯罪不断，根源在于违法犯罪的成本太低，欺诈发行股票最高刑期5年，操纵股价也就10年，不少人一两年就出来了。问题的关键是，我们经常看到证监会对坐庄、财务造假者进行巨额的罚没，他们都将罚没款上缴了吗？一旦诸如恒生网络那样的壁虎行动形成风潮，资本市场的诚信岂不成了草纸？谁都能挑战监管权威？面对各种五花八门的罚没老赖，证监会应该寻求更多的司法途径对他们进行穷追猛打，不能让他们换个马甲继续在资本市场逍遥，应该让他们永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