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亮
2017年11月23日,中国空军新闻发言人申进科表示:空军航空兵某师的多架轰6K从关中腹地某机场起飞,经宫古海峡前出第一岛链,飞越巴士海峡和宫古海峡开展远洋训练,并赴南海战斗巡航。紧随其后,中国空军又发布了一段183秒的《南海戰巡》宣传短片,该短片迅速火爆社交媒体。而中国军方也用这种最直接又最富感染力的方式向全国人民宣示了维护南海主权及相关权益的决心。继轰6K轰炸机巡航南海之后,运9运输机飞赴南海岛礁演练空投,再后是北部战区空军战机在南海进行昼夜空战训练和联合演练远海攻防。新闻画面中出现的南海某岛礁恒温密封战机机库,凸显了中国在南海岛礁建设方面的长远考量。
2017年11月23日,中国空军轰6K型轰炸机由重型战斗机护航在南海海域进行远程巡航演练任务。中国空军远程作战平台具备覆盖南海的能力,但提供的任务柔性和选择裕度仍需要扩展。
值得注意的是,担任“南海战巡”的轰6K是从遥远的关中内陆机场奔赴南海的。这除了体现轰6K出色的远程打击能力外,也进一步证明了近年来中国空中力量对于南海领空管控能力的长足进步。当然,轰6K是一款准战略轰炸机,其8 000千米左右的航程并不让人惊讶。如果部署于华南沿海基地,该型机甚至无须空中加油就足够覆盖南海全境。然而,轰6K同时又是一款缺乏突防手段的“传统”轰炸机,如对具备现代化防空能力的目标实施打击则必须配备护航力量,而无论什么样的护航战斗机显然都不具备如此大的航程。
因此,鉴于南海南北纵深达2 000千米(曾母暗沙距中国大陆海岸线)的地理现实,解放军掌控南海主权及相关权益的锁钥无疑就是那些星罗棋布的南海岛礁,为部分处于关键节点的岛礁匹配机场和港口将大幅拓展南海防御体系的纵深与弹性。尽管某些国家对此多有非议,但在己方领土主权范围内并实际控制的岛礁上部署合理的防御力量,从而提高维护本国国防安全的能力,这并非难以理解。
加强部分南海前沿岛礁的军备不是近年才热炒起来的概念,中国军方的有识之士多年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早在2009年,香港《大公报》在一篇文章中就透露,当时中国人民解放军高层中就有人表示,“为满足舰船补给、飞机巡逻、宣示主权管理等需要,应考虑在美济礁建设机场和港口。当时南沙群岛的500余座岛礁中,中国大陆仅仅实际控制4座岛……中国在南沙尚无石油钻探平台,而其他国家则早已开始广泛开采石油……面对当前南海地区非常严重的现状,中国应当作出适度反应”。
形势的变化和军事技术的进步,促使中国在海洋国土的保护方面不可能沿袭旧式思维,必须充分考虑到空天力量及其保障设施在相关地区的存在与运用。
解放军高层中有人探讨过一个三步走计划。第一步是大幅增加中国海军和其他海事监察部门大型舰艇和巡逻飞机的装备数量;第二步是在南海地区组建一个“立体侦察观测系统”;第三步是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力度,在部分岛礁尤其是美济礁上新建港口和跑道。从地理水文环境考虑,美济礁非常适于修建港口和跑道,一旦建造工作完成,中国对整个南沙地区的控制力将显著提升。从军事需求角度看,新机场的出现将大大提高解放军歼10和歼11战斗机的覆盖范围。这一观点曾出现在《大公报》及《环球时报》,并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
美济礁位于南沙群岛中东部、菲律宾巴拉望岛以西240千米的海域,距离中国大陆南部沿海约1 290千米。美济礁曾经长期被菲律宾非法占据,1995年被收复。该岛礁是一个椭圆形的珊瑚环礁,顶部全由珊瑚构成,总面积约46平方千米,堪称南沙罕见的大型天然避风良港。如果在该岛礁上修建海空军基地,解放军将有能力扼守巴拉望海峡——亚洲最为重要的海上航道之一,并监视从马六甲海峡至此的国际海上航线。
美国的“著名中国军事问题专家”理查德·费舍尔就认为,美济礁的“要塞化”不仅对菲律宾而言是一个新的军事威胁,更重要的是掐住了对海上贸易极度依赖的美国盟国们(如日本和韩国)的咽喉,使中国在同它们打交道时“更有底气”。然而对中国而言,在自己的领土上修建军民兼顾的永备设施,最基本的用意是在复杂的南海局势下拥有更为直接的主权宣誓手段以及更为多样化的处置选择。
自2002年中国与东盟签署《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后,南海局势趋缓,中方也一度将合作开发作为解决南海争议的第一选项。因此,前述提议在当时并没有被积极推动落实。直到2013年2月18日,美济礁守礁人员才由渔政部门转隶中国人民解放军。2015年1月,商用高分辨率地图网站DigitalGlobe更新的卫星照片显示美济礁正在进行填海造陆工程。当年6月,据谷歌地图卫星照片显示,中国海军071型大型两栖登陆舰“井冈山”号出现在美济礁附近海域。次年7月13日,中国南方航空公司、海南航空公司两架民航客机从海口美兰国际机场起飞,经过近2小时的飞行后在美济礁新建机场和渚碧礁新建机场平稳着陆,并于当日下午返回海口。
2014年5月14日,在中国钻井石油平台附近与中国船只对峙的越南海岸警卫队船只。这次对峙事件凸显了资源利益主导下海洋权益争议白热化的可能。
很明显,最迟至2016年底,解放军在美济礁部署适当的军事力量已不存在重大工程障碍。更为重要的是,随着永暑礁、渚碧礁和美济礁各有一座机场投入使用,三岛礁成三角形布局互相支撑,距离相近,且与越方非法占领的20多个南沙岛礁及菲方非法占領的南沙第二大自然岛中业岛(拥有一条混凝土跑道)犬牙交错,三岛礁理论上可以临时部署的航空兵及常态化部署的导弹力量上限将足以应对在南沙中南部海域的各种突发情势。而美济礁又堪称整个南沙建设体系中最突出于前沿的“棱堡”。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现阶段在美济礁等南沙岛礁上常态化部署整建制的战斗航空兵部队尚有难度,这既受制于岛礁面积、自然条件等因素,也应考虑到在前沿岛礁常态化部署主战装备的战时风险管控问题。当然,相关航空兵、舰艇的基本维修保障设施、油弹补给设施、有人或无人的海上监视飞行器、防空导弹、雷达等均可常态化部署。
中国与菲律宾不仅在南沙方向存在争议,在更靠北的中沙群岛方向同样博弈不断,而其中的焦点无疑就是黄岩岛。
跟美济礁情况相似,黄岩岛也曾经历过被菲律宾非法占领的历史,自2012年后由中方实控。该岛距离菲律宾吕宋岛海岸只有约230千米,而距中国海南省则远达1 000千米以上。尽管外媒多有猜测,且黄岩岛的面积足以支持“要塞化”,但中方对此尚没有明确表态。同时必须注意的是,不仅黄岩岛,中方在整个中沙群岛都没有可起降大型固定翼作战飞机的永备机场。
随着菲律宾从韩国订购的T-50战斗/教练机的陆续交付,中方对于黄岩岛当前空防局势的新变化有必要提高警惕。从纯军事角度看, T-50凭借自身500千米的作战半径,就足以为任何形态的军事冒险提供空中支持,且在第一波突袭中很可能不会遭遇中方战斗机的拦截。由于黄岩岛上没有部署防空导弹,装备紧凑型反舰导弹的T-50此时将对在相关海域巡逻的中方舰艇构成实质性威胁。
永兴岛及其拥有的大型机场和码头设施,成为中国在西沙方向的重要权益支撑。
当然,中国海军航空兵装备的苏-30MKK作战半径超过1 300千米,有能力覆盖黄岩岛空域。尽管苏-30MKK级别的战斗机可以在距黄岩岛600千米的永兴岛机场起降,但该岛却尚不具备常态化部署整建制作战飞机的条件。如果苏-30MKK从海南岛起飞,即便以最大巡航速度飞行,也需要约1个小时才能赶到黄岩岛上空。而对于菲方而言,从克拉克或马尼拉空军基地起飞的T-50仅需十几分钟就能飞临黄岩岛,中国陆基战斗机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实施拦截。此外,即便中方战斗机可以在此后逐步到达,但因战场位置已逼近作战半径极限,因此留空时间也很短,陆基战斗机远程奔袭时还不能携带充足的弹药。在此情况下,中方很难做到在黄岩岛上空战斗机巡逻编队的“无缝对接”,这就给了菲军“见缝插针”的机会。
有鉴于此,解放军似乎很有必要在中沙群岛建设一个新的空军基地,而由于中沙群岛其他岛礁条件太差(即便填海也很难达到要求),因此黄岩岛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该岛距离西沙永兴岛600千米,距离南沙永暑礁约550千米,而永暑礁距离永兴岛约800千米,距离南海最南端的曾母暗沙约600千米。上述距离对于任何战术作战飞机的使用都非常方便。
因此,一个堪用的中沙基地将打通中国在整个南海海域的攻防链条,不仅能够及时有效应对中沙附近海域可能爆发的冲突,同时作为“中转枢纽”将中沙与西北方向的西沙及南方的南沙连接起来,从而初步构建起一个较为完整的南海反介入防线。
在西沙群岛方向,中国需要面对的是比菲律宾强大的多的越南。2014年的981海上钻井平台对峙事件中,已经能够看到建有大型机场的永兴岛能够发挥的巨大作用——尽管该岛尚不是一个完备的军事基地,且中方也只是在该岛临时部署过重型战斗机。
为了更好的阐述西沙群岛及永兴岛在中越海上安全格局中的地位,以及其与中沙和南沙的不同,我们将先对3年前的那场海空对峙做一番简要回顾。
2014年5月2日,中国981钻井平台在西沙群岛毗连区内开展钻探活动。此后,越南出动包括武装船只在内的大批船只及蛙人,非法强力干扰中方作业。越方现场船只最多时达63艘,冲闯中方警戒区及公务船累计达2 000艘次。
应该说,北京对上述局面的出现是有准备的。显然,981号钻井平台的作业位置已经触及河内自我认定的“核心利益”——越南200海里“专属经济区“内的石油,双方商量的余地不大。越南年开采石油量达3 000万吨,其中在中越争议海域年产油量超过800万吨,而越南每年的原油出口量也正好约800万吨。也就是说,越南当时每年石油出口创汇的70多亿美元完全来自对中国油田的非法开采。讽刺的是,其每年出口原油中的125万吨买家竟然是北京。立足于侵占中国的29个岛礁,越南已经在南海打下近千口油井,它们均处于靠近越南海岸大陆架的浅层油田,开采成本较低,从这些油井中源源冒出的财富几乎支撑起越南30%的GDP,这对于改革开放已面临瓶颈的越南经济来说可谓生死攸关。
正是考虑到越方可能采取强硬举措,中方在短时间内即集结起一支包括海军舰艇与作战飞机在内的强大力量来保护981号平台。据媒体报道,中国在危机爆发之初的5月28日即调派4架战机飞临981平台。撤离前的7月13与14日,中方又派出两架战机赴相关空域巡逻,出动的机型则包括歼轰7A战斗轰炸机、运8J海上巡逻机和空警200预警机。
同时,中越之间的外交沟通渠道一直畅通。
其实早在当年6月,即中越两国对峙愈演愈烈,且中美日越菲在香格里拉论坛上针锋相对时,就已传出消息称,981号钻井平台在完成任务后,预计于8月15日前撤离相关海域,然而这条消息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民族主义情绪淹没了。按照中方7月15日的说法,该平台已经完成勘探任务,并发现油气显示,撤离后中方将根据勘探数据决定下一阶段行动。这里需要特别指出,981号平台的本次作业属于勘探作业,而非开采作业。其在勘探完成后撤离合乎逻辑。相关部门对勘探数据和下一步开采方案进行研究的同时,已经连续工作三个月的钻井平台也需要回港维护与检修——981号毕竟还只是中国自行研制的首个深水半潜式钻井平台。
换言之,981号钻井平台的撤离完全是按照既有工程计划的合理结果,而非越方宣传的所谓“斗争胜利”,抑或受到美日等国外交压力的被迫举动。
981号钻井平台的作业点距离中国西沙群岛最南端的中建岛约30千米,距离越南海岸线246千米。如果擦枪走火,越南空军几乎所有型号飞机都可以在20分钟内飞临交战空域。中方的响应速度也差不多,中方相距最近的大型机场位于永兴岛,该机场跑道可以轻松起降包括轰6和伊尔-76在内的中国所有重型飞机。且由于对峙并非突然,中方完全可以在永兴岛临时部署一定数量的作战飞机以备不测。此外,永兴岛距离中建岛也只有178千米,永兴岛与海南三亚则相距约300千米。当然,中方战斗机也可以直接从海南起飞赴中建岛巡逻,只不过响应速度、留空时间与载弹量会受一定影响。
因此,与菲律宾在黄岩岛的地位不同,越南在西沙方向几乎没有地利优势。如果拼硬实力,越南空军拥有的现代化战斗机包括14架苏-27SK/UBK, 以及22架苏-30MKV,前者不具备对海打击能力,也很可能不具备多目标拦截能力(俄罗斯未提供升级服务的话);后者则极具威胁,其不仅空战能力出色,还可以携带超声速反舰导弹。不容忽视的是,越南空军另拥有53架苏-22战斗轰炸机,该型机虽早已过时,却具备超声速突防能力,并可携带反舰导弹。
可以预测,在西沙可能的军事冲突中,越南空军不太可能将自己宝贵的先进战机投入到制空权争夺中,这种消耗战无异于自杀。不过,在靠近越南的局部空域,越方还是有机会利用苏-30MKV与苏-22的超声速性能短时间刺穿防线,对中方舰艇、钻井平台、中建岛,甚至更远的永兴岛机场实施突袭。该类作战方式可以參考马岛战争中阿根廷空军的相关战术。
中方因此有必要考虑中建、永兴两岛,甚至附近钻井平台的防空能力建设。以981号钻井平台为例,该平台长114米,宽89米,面积比一个足球场还大,承重达12.5万吨,可起降直升机。在紧急情况下,在其上部署防空导弹及配套的搜索、火控雷达应不成问题。
在981号钻井平台对峙事件中,我们可以清楚看到在南海腹地拥有海空军基地的重要性。建成永兴岛大型机场后,中国在对越南的形势中明显更加从容强势。永兴岛机场可供加油机、预警机、电子战机、重型战斗机起降,并部署有远程预警雷达、电子对抗设施、气象设施、通讯设施等,由于中建岛距离永兴岛只有100多千米,永兴岛的上述情报资源可以部分共享给中建岛及附近钻井平台。而有了永兴岛的支持,面积只有1.2平方千米(填海前)的中建岛就也可能“要塞化”,在该岛仅需修建一个供歼10级别轻型飞机起降的跑道,就能有效提高战斗机在周围600千米半径内空域的巡逻密度。
中建岛、永兴岛双机场的另一大价值是可以作为解放军向中沙与南沙投送武力的中继基地,如果未来永兴岛能够进一步完善相关设施,从而常驻作战飞机,或者起码具备战斗机的初级维修保障及油弹补给能力,永兴岛的作用还将进一步超越仅仅作为中继基地的意义。一旦中菲形势有变,从海南岛、永兴岛起飞的加油机、预警机就可以在中建岛起飞的轻型空优战机护航下,再前出约500千米,从而覆盖黄岩岛和仁爱礁,大幅改善航母部署南海前中方在南沙和中沙的军事地位。
此外,如果中建岛未来可以部署俄制S-400防空导弹,其400千米级别的火力范围将覆盖整个西沙群岛和越南中北部沿海几乎所有海空军基地,在这种前沿部署模式下,S-400不仅可以为前出的海空力量提供全程防空掩护,更可以分担一部分过去只能由作战飞机或弹道导弹才能执行的进攻性火力封锁任务。
如上所述,中方如果要确保南海争议海域的区域海权,就有必要将一些符合条件的纵深或前沿岛屿“要塞化”。而作为一种更具弹性的机动补充手段,为南海舰队配备航空母舰则将填补南海岛礁防御体系仅存的最后漏洞。
归根结底,航母编队与岛屿机场所能解决的都是前沿管控问题,在南海这样的大面积海域做前沿部署,经济上的确很不划算,但在战略上却意义重大。即便菲律宾和越南的作战能力掀不起大的波澜,但美军介入的风险则是确实存在的,更何况日本、印度、法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其他域外军事力量同样很愿意在南海刷存在感。如果解放军仅凭借部署在大陆和海南岛的作战飞机,很难对1 000甚至2 000千米外的南海纵深海域确保控制。
事实上,在2017年2月的中美军机南海“危险接近”事件中,中方已经展示了在南海最前沿领空保持存在的能力,这在过去是极为罕见且往往超出中方能力之外的举动。按照五角大楼2月11日的公开说法,当时“美国P-3巡逻机与中国空警200预警机在距离1000英尺(300米)的距离相遇,中国预警机穿越了美国巡逻机的航线,美国飞行员被迫立即改变航向。”中国国防部对此也有表态:“一架美军军机近距离接近正在中国黄岩岛附近空域执行例行性任务的中国军机,中方飞行员采取了合法专业的措施予以应对。”
空警200出现在黄岩岛空域巡逻,就已经证明目前中方可以对南海绝大部分海域的海情空情实施有效监控。这无论是在战时还是平时都具有重大意义——美军不仅深入南海腹地甚至抵近中国大陆海岸线的侦察与挑衅活动会遭到拦截反制,即便是在过去相对安全的南海边缘,其侦察行动也将不可能不受限制。
毫无疑问,南海区域海权对于中国的价值是十分重大的,但如果花费巨额代价维护该区域海权的目的仅仅停留在地缘影响力的拓展、海洋资源的控制、贸易航路的安保,甚至岛礁领土主权的维护方面,那么其意义对于中国来说似乎就显得不够直接且没那么“生死攸关”。然而,在军事上,南海对于中国又的确“生死攸关”,我们将在这篇文章的最后看到这一点。
理查德·费舍尔曾经指出,北京加强南海军事存在的动机随着本世纪初在海南岛开工大型海军基地逐渐明朗。这座基地将成为中国海军第二代弹道导弹核潜艇的主要驻泊地,中国政府希望在海南岛附近海域构筑起一座坚固的“堡垒”,以确保二次打击(即核反击)威慑力量的可靠性。
尽管并无公开的可靠资料证实费舍尔的观点,但客观来看其分析的确存在一定逻辑合理性。近年来,中国新一代弹道导弹核潜艇及多弹头潜射弹道导弹的研制进展迅速。可以预见,未来在中国的三位一体核打击结构中,具备有效核反击能力的海基核力量所占比重将越来越大。然而,水下核反击的有效性不仅与潜艇和导弹相关,也与是否拥有安全可靠的发射巡弋区(即“堡垒区”)直接相关,而这一点是经常被外界所忽視的。
遗憾的是,在中国的海岸线附近很难找到条件堪比美国的墨西哥湾,或俄罗斯的巴伦支海、鄂霍次克海的理想“堡垒区”。渤海的面积太小、水深太浅,不仅便于被敌方定位,还容易受到核爆引起的的人工海啸波及;此外,渤海过于封闭,易被近在咫尺的美日海上力量封锁,靠近京畿重地也会带来额外的风险。而东海或黄海又是完全的开放海域,直接暴露在美日海上力量的重大威胁面前。
那么就只剩下南海。南海水深足够,可巡航范围够大,且有众多岛礁作为屏障。当然,南海仍然不是一个完美的“堡垒区”。其周边敌情相当复杂,岛礁之间航道众多,且部分岛礁被越菲等周边国家非法占领,与中方实控岛礁犬牙交错。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台湾当局武装力量尚占据着东沙群岛和南沙最大的岛屿——太平岛,并建有机场等军事设施,这支特殊的南海军力在美军可能介入的南海潜在冲突中的立场具有极大不确定性。
由此可见,现阶段中方要想在战时绝对确保南海“堡垒区”安全的难度极大。在此情况下,能否利用部署于岛礁机场的有人或无人反潜巡逻机,或者部署于海底的声呐基阵,甚至太空中的海洋监视卫星对“堡垒区”实施空间和时间上的“无缝”监控,并在发现敌方攻击型核潜艇的渗透行动后,有足够的力量在第一时间将“堡垒区”封闭,就成为直接关乎中国国家安全的“生死攸关”之举。
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考虑到南海复杂的水文条件与地缘形势,如果能在“堡垒区”外,从西沙到南沙建立起一条相对完整、相互呼应的海上监控与反潜屏障,则能为核心“堡垒区”提供更充分的预警或反制空间,进而以多层拦截逐层“过滤”的方式屏蔽敌方攻击型核潜艇的潜入,达到保障解放军战略威慑与战略打击有效性的最终目的。
责任编辑: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