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培政
房 地产老板苏鸣放夫妇,见到独苗儿子苏 一戈是在连队的菜地边。
苏一戈入伍离家一年多了。苏老板夫妇是日日思、夜夜盼。一有空闲便念叨:部队训练任务重,乖乖可曾受得了?在家吃饭爱挑食,连队大锅饭对不对口味?夜里睡觉爱翻身,被子掉地可咋办?从小没有干过活,衣服脏了谁给洗……如此这般,搅得夫妻俩心神不宁,早就想到部队探个究竟了。
怎奈苏一戈倔强得就像头小鹿:“那可不行,你们以为部队是幼儿园啊,想来就能来?我可不愿被人说成是娇惯的‘富二代。”
直到一年后,经过电话里再三沟通,苏一戈才算松了口:“来部队探亲可以,但有三个条件:一不能坐家里那辆豪华进口轿车;二穿着越朴素越好;三不能住时间长……”
苏老板这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行!行!行!只要能见到你,就是三十条,爸妈也答应!”
终于看到儿子了!苏一戈正在忙着为头天夜里被风雨刮倒的蔬菜搭架。
初秋的阳光下,那矫健挺拔的身材、强健有力的臂膀和被晒得黑里透红的脸庞,外加一套已洗得褪色的作训服,透出一股英姿飒爽的豪气。
望着眼前高出自己一头的儿子,苏老板夫妇相视一笑:“嘿嘿,这部队真能锻炼人呀,才离开家一年,儿子壮实得咱都不敢认了!”
举目望去,连队菜地里郁郁葱葱,种植的茄子、番茄、黄瓜、豆角、南瓜等蔬菜生机勃勃,丰收在望。再往脚下看,那块十米见方的菜畦格外引人注目。这倒不是里边种的菜特殊,而是菜畦边竖着的那块木牌,让苏老板兴趣盎然——木牌上写着“成才田,管理人:苏一戈”。
“咦——小子!这片蔬菜难道是你种的?”苏老板半信半疑地问道。
苏一戈底气十足地点了点头。
“呀,真不简单,当初送你来部队真是来对了!”苏老板眼睛有些湿润。
知子莫如父。刚满19岁的苏一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小由两个保姆照顾,上学有专车接送,父母对他要什么给什么,就差上天给他摘星星拽月亮了。
入伍前别说种菜,就连蔬菜长的什么样也没见过。可眼前,苏一戈卻把蔬菜种得枝翠叶绿,硕果累累,在苏老板的眼中胜似一道美景。
看着父母喜出望外的表情,苏一戈没有自我陶醉,却讲了几件以往的糗事。
第一次参加连队劳动是在茄子地里拔草,他竟草苗不分,手过之处,幼嫩的茄苗不见了,唯有青草和野菜在地里“亭亭玉立”。
过了没多久,他看到连队菜地里豆角秧生虫了,急得火烧火燎,就放弃中午休息时间,主动到菜地里打药。从未干过农活的他,哪知道打农药需要按比例稀释,便把药原汁原味地喷洒在了豆秧上。等下午课间休息,再跑到菜地里一看,糟了——豆角叶子全卷了起来。
那几天,“惹了祸”的苏一戈整日忐忑不安。
而连队干部对他的劳动“才能”,既没有嘲笑,也没有责怪。“这毕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一代啊,五谷不分又有何怪呢!”连长就像是在说自家的孩子一样感叹道。
“要想使这些没有吃过苦,从小就生活在富足年代的独生子女成才,就必须因势利导,从最基础的生产生活常识教起。”指导员一语破的,赢得了连队干部的赞同。
过了些日子,连队给苏一戈等每个新兵,在菜地里划出了一块块“成才田”。
别说,这次苏一戈还真当回事,当天便请假到书店买回了《蔬菜种植常识》《蔬菜的病虫害防治》等一摞子书,一有空就读。在老兵们手把手调教下,他将“成才田”精耕细作,照着书本上学到的知识育苗、浇水、施肥、打药治虫。
渐渐地,辣椒苗长高了,豆角、黄瓜爬秧了,随之开花、结果了。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苏一戈心生一种从没有过的成就感……
听着儿子的讲述,苏老板夫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离开连队前,这对夫妇又特意到“成才田”边摘了几根豆角,揪下几个辣椒,用手绢包好装进了手提包里,这是儿子最令他们骄傲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