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鑫 陈晓东 严江江
“任务规划”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大家对于任务规划的内涵、来历、应用场景、规划对象,以及什么是“任务规划系统”,认识并不一样.主要有如下几方面原因:首先,“任务规划”是舶来词,来自于英文“mission planning”,在引进以前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词语;其次,“任务规划”的应用领域广泛多样,造成不同领域的理解不一样;最后,“任务规划”本身一直都没有公认的标准.
“任务规划”就是针对“任务”的“规划”.这个“任务”是什么,在不同领域有不同的解释.在现代军事领域,一般指的是武器装备的侦察、监视、飞行、攻击等“任务”,即军事领域中的“任务规划”来自于飞机、导弹、无人机等武器装备的作战使用过程[1].
而“任务规划系统”,是指使用计算机开展任务规划工作的信息系统[1].按照这个标准,没有使用计算机的古代军事谋略,使用手工在纸质地图上绘制航线的规划都不能算作“任务规划系统”的范畴,在外文文献中关于任务规划系统的介绍,“computerbased”都是必然要出现的词语.
当前,“任务规划系统”无论在国外还是国内,都处于蓬勃发展的时期.本文对国外“任务规划系统”的发展情况进行总结,主要内容包括任务规划的含义,任务规划系统发展历程,未来展望等.
“mission planning”中文翻译成“任务规划”.“规划”在日常生活中用的很多,例如城市规划、产业“十三五”规划、职业规划等.汉语中还有一个词“计划”,“规划”比“计划”范围、规模要大,更加宏观、全面、长远,用的场合也更加正式.“规划”一般不作具体安排,主要是定目标、定规模、定项目、定前景,时间期限也比较长,一般是3年,5年,10年,20年.而“计划”规模没有“规划”大,“涉及面”没有“规划”广.相对于“规划”来说,“计划”时间性要求更强一些,期限更短,内容上也更单一、具体,有强烈的约束性.
而从国外“mission planning”的具体内容来说,是对周围环境进行认识和分析,根据预定实现的目标,对若干可供选择的动作及所提供的资源限制实施推理,综合制定出实现目标的动作序列.从这个含义上说,更准确的翻译应该是“任务计划”,“mission planning system”应该是“任务计划系统”.只是在英文中,“规划”、“计划”对应的都是“planning”这个词;另外,翻译成“任务规划”已经多年,成为约定俗称的词语.
“planning”作为“计划”,在维基百科定义中[2],要求满足如下步骤:
1)选择需要达成的一个目标(或意图,或目的);
2)制定和评估多个可供选择的方案;
3)在供选择的方案中选定最终执行的方案.
这有几个含义.首先,必须要有目标(目的),没有目标就没有“planning”.其次,没有可供选择的方案,只有一个执行方案也不是“planning”.很多工作只需执行,不需要用到“planning”.最后,它给出了一个判断是否属于“planning”的重要标准.不满足上述3条要求,就不是“planning”.
因此,“任务规划”,本质是“任务计划”,其计划过程需要3个步骤,即明确达成的目标,制定和评估多个可供选择的方案,确定最终执行的方案.
根据国外文献的分析,“任务规划”起源于军用飞行器,主要针对飞机、导弹、无人机等,尽管其近年来有所扩张到舰船、车辆等,但仍是针对武器装备.因此,在外军中,“任务规划”的定位是战术级、武器单元级,例如“战斧”巡航导弹任务规划系统.在更高层级,一般不使用“mission planning”,而直接用“planning”,例如美军战役层级的战区自动化规划系统(Contingency Theatre Automated Planning System,CTAPS),战役和战略层级的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Joint Operation Planning and Execution System,JOPES) 等[3−4].
另外,在战役级及战术级,“规划系统”或者“任务规划系统”本质上就是使用计算机的信息系统.但是在战略层级,“规划系统”并不完全是通常理解的“信息系统”.英文“system”翻译成“系统”,但还有“体系”、“制度”的含义.因此,战略层级的“规划系统”可能是一种制度、一种机制、一种规程,而不是通常认为的“信息系统”.例如,联合战略规划系统(Joint Strategic Planning System,JSPS),其输出产物有4个:国家军事战略文档、联合计划文档、联合战略能力计划、参联会主席项目评估文档,这4个都是国家战略性指导文件,显然不是一个计算机信息系统能完成的[5].
从大量外文文献上看,“任务规划”在军事领域的起源来自于“军用飞行器”[1,6−8],而军用飞行器出现在20世纪初,也就是说,针对“任务规划”,其历史并不长.
由于美军的任务规划系统发展最早、最全面,遥遥领先于其他国家,因此,国外任务规划系统发展主要介绍美军的情况.国外任务规划系统的发展可以大致划分为4个阶段:原始阶段、起步阶段、集约阶段、扩展阶段.
这一阶段是1900年到1970年.严格意义上讲,这个阶段并不是“任务规划系统”的发展阶段,而属于“原始任务规划”的阶段.因为这个阶段的“任务规划”并没有使用“计算机”.
自1903年飞机被发明以来,就出现了“任务规划”这一概念,但早期任务规划能做的工作非常有限.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开始有了基于纸质地图的手工规划工作,包括重要城市、目标位置、威胁位置、威胁范围、友军飞机活动区域、目标打击时间、飞行航迹等规划要素.手工规划能使用的工具也非常简陋,包括计算尺(Slide rules)、纸质地图(Paper maps)、胶水(Glue)等.那是一个“铅笔和橡皮”的年代,也被称为“铅笔头式规划”[9].图1所示为二战期间英国空军的规划室.
图1 二战期间英国空军的规划室(planning room)
这个阶段持续的时间并不短.虽然1946年第一台计算机ENIAC就已发明,但在随后的几十年里,由于体型庞大、价格昂贵、机器性能等因素,计算机并没有得到广泛应用,在军事领域仅限于核武器研制和国土防空指挥等核心领域.1954年,IBM开始为美国空军研制SAGE计算机,在1958年用于整个北美地区的防空指挥,占地1英亩(约4046m2),配备了1000人.整个SAGE项目耗资100亿美元,相当于现在的600亿美元以上[2].图2为1958年用于北美防空指挥的计算机系统SAGE.
图2 1958年用于北美防空指挥的计算机系统SAGE
这一阶段跨越时期主要是1977~1990年.
根据资料,现代意义上的任务规划系统最早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美国海军的“战斧”巡航导弹,随着70年代计算机的性能提升、以及体积和价格下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具备了工程研制条件,1977年‘战斧”巡航导弹任务规划系统研制成功[6].
随后的1980年,美国空军的F-16也开始研制任务规划系统[10].紧接着在80年代,B-52轰炸机、A-10攻击机等也都有了自己的任务规划系统,原先支持F-16的任务规划系统也几经升级能够支持F-15、F-111等其他型号的战斗机[11−13].在1990年,美国空军还研制了战斗武器投放软件(Combat Weapons Delivery Software CWDS),能够为空军主要飞机的机载武器提供统一的武器投放规划方案.80年代的美国海军也针对F/A-18、A-6等航母舰载机及其机载导弹,开展了任务规划系统研制[14−16].
在20世纪80年代,任务规划系统能干的事主要是在较原始的GIS上绘制飞行航线[10],并能将表格数据自动加载到数据传输设备上,然后通过数据传输设备加载规划数据到飞机或导弹上.那时的GIS虽已出现,但功能很弱;GIS在70年代已经在大学、科研机构中作为研究项目出现,直到1982年,ESRI公司开发出ArcInfo 1.0,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商业化的GIS,但仍然较为原始[2].
同时,当时的大型计算机如售价高达100万美元的IBM 360大型机,性能还不如现在的一部普通手机.因此,起步阶段的任务规划系统主要是支持一些飞机、导弹飞行航迹的规划,即使是“战斧”巡航导弹,其采用的地形轮廓匹配、地形跟踪等技术,本质上也是围绕飞行航迹服务.还有一部分功能是飞行数据的自动化加载、下载.起步阶段的任务规划系统受制于计算机硬件、操作系统、支撑软件等各种限制,功能非常有限.
美军海军虽然在“战斧”巡航导弹上率先研制了任务规划系统,但在飞机任务规划系统上,美国空军领先一步,除了早期的计算机辅助任务规划系统(Computer-Aided Mission Planning System,CAMPS)等预研性质的任务规划系统外,正式装备的系统有可部署飞行器规划系统(Deployable Aircraft Planning System,DAPS),任务支持系统(Mission Support System,MSS)系列,以及飞行规划器(Flight Planner,FPLAN)等.DAPS主要针对B-52轰炸机;MSS在80年代发展有2代系统,分别为MSS I和MSS II,先后支持F-16(1983)、F-15(1986)、F-111(1988)的任务规划;FPLAN则主要支持A-10(1984)的任务规划[10−13].
而在同一时间,1985年美国海军开始研制战术飞行器任务规划系统(Tactical Aircraft Mission Planning System TAMPS),用于支持F/A-18和A-6的任务规划,1986年12月TAMPS在卡尔·文森号航母的战情中心部署了2台工作站,号称获得初始作战能力[14−16].
客观上讲,美军从一开始就非常注重任务规划系统的集约化发展,例如F-16、F-15、F-111就都统一在MSS系统中,而美国海军除了“战斧”巡航导弹任务规划系统在独立发展,其所有飞机和机载导弹的任务规划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统一在TAMPS系统中,而且TAMPS还一直用于海军陆战队.但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以及技术探索的起步阶段,出现各军种独立发展众多系统的现象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图3为美国空军80年代任务规划系统发展历程.
图3 美国空军80年代任务规划系统发展历程
当时的任务规划系统大多是基于UNIX的大型专用机,少量系统和软件采用了普通的PC机.
这一阶段跨越时期主要是从1990~2004年.
1990年,佐治亚技术研究所为美国空中警卫队的F-16机组人员开发了一套基于PC(Personal Computer)的地图产品:FalconView.同期,美国埃格林空军基地空军作战测试与评估中心的第46测试中队也开发了一套基于windows操作系统的战斗飞行规划软件(Combat Flight Planning Software,CFPS).CFPS最初只提供一些表格式的路径规划功能,类似于现在的Excel[17−18].
1993年,第46测试中队在台布林公司的支持下,将 CFPS集成到 FalconView中,变成了一个新的软件,即著名的便携式飞行规划软件(Portable Flight Planning Software,PFPS).此后,PFPS不断将各种基于PC的软件纳入,除了CFPS、FalconView,还有战斗武器投放软件(Combat Weapon Delivery Software,CWDS)、作战空投规划软件(Combat Airdrop Planning Software,CAPS)、作战目标规划软件(Combat Target Planning Software)、数据传输设备加载软件(DTC load software)等纷纷被集成进PFPS[17−18].
从可用性上来讲,PFPS的设计主旨是:“像Office一样使用”,而Microsoft Office是美国军方办公系统和PC机上的标准软件,所有用户都对Microsoft Office非常熟悉.因此,PFPS因其简单易用、速度快的特点,发展非常迅速.
PFPS最初在空军发展,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被海军采纳,由海军改版成N-PFPS[8].同期,PFPS也被陆军所采用,称为Army-PFPS,后发展成陆军航空任务规划系统(Aviation Mission Planning System,AMPS).
1991年,爆发了举世瞩目的“海湾战争”.美国海军的“战斧”巡航导弹在任务规划系统的支持下,一鸣惊人,震撼世界.除此之外,在战争期间,空军的各种任务规划系统包括MSS II、FPLAN、DAPS、CWDS,以及海军的TAMPS都在实战中进行了应用,接受了考验.
美军虽然在海湾战争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但也暴露出不同机型多套任务规划系统,多种操作环境下的众多弊端,有了统一任务规划系统框架的强烈需求.于是在1992年,美军开始酝酿任务规划领域的军事变革.这次变革主要分为2个阶段,第一阶段是90年代各军种内部的集约化发展;第二阶段是本世纪延续至今的多军种集约化发展[9].
在第一阶段时期的美国空军,于1992年设立了一个新项目“空军任务支持系统”(Air Force Mission Support System,AFMSS),意图通过该项目为空军所有的固定翼和旋翼飞机(主要是直升机)以及机载武器提供统一的任务规划.AFMSS最初基于MSS II,后改为“任务规划系统”(Mission Planning System,MPS).1997年,美国空军将PFPS也纳入到AFMSS的范畴.虽然MPS与PFPS都纳入了AFMSS,但貌合神离.而且AFMSS理念过于超前,很多技术基础和管理体制都没有跟上,导致在实际使用中,暴露出了很多严重问题.如设备故障时间远低于指标要求、交互操作非常繁琐、规划时间大大超出预期等.图4为AFMSS的演进.
同期,美国海军也将TAMPS和N-PFPS合并成一个项目,称为海军任务规划系统(Naval Mission Planning Systems,NavMPS),海军的NavMPS与空军的AFMSS存在同样的问题.
在第二阶段时期,从1998年开始,联合任务规划系统(Joint Mission Planning System JMPS)概念被提出,美国海军的TAMPS、N-PFPS和美国空军的AFMSS等都计划被JMPS替代.JMPS从1999年开始研制,原计划在2004年完成研制,用5年时间替代各军种现有的任务规划系统,但是,JMPS的研制困难程度超出想象,研制过程一再延期.后又提出在2009年全面实现海军、空军、陆军、海军陆战队4个军种所有战术武器装备均采用JMPS框架的目标[19−21].
截止2016年,美国海军的“战斧”巡航导弹仍然在独立发展,美国陆军的AMPS也仍在独立使用.除此之外,所有的飞机、导弹、无人机基本都统一到了JMPS框架下.
在80年代起步阶段的任务规划系统中,核心功能就是飞行器的飞行航迹规划,功能比较单一、简单.随着90年代计算机硬件和各种软件系统的飞速发展,为任务规划功能的拓展和提升奠定了良好基础.
首先,传统的飞行航迹规划功能不断增强.例如PFPS能够提供电子数据表格和GIS地图上交互这2种交互方式进行路径编辑功能,提升了易用性和灵活性.
图4 AFMSS的演进
其次,一大批与“精确打击”相关的规划能力日益发展.例如目标区规划、武器投放规划等,JMPS中的CWDS组件就支持编队攻击规划、目标区机动规划、发射区可用性计算、安全逃离/安全脱离辅助计算、附带毁伤和突防计算等功能.
再次,与战场环境相关的雷达预测、威胁分析、地形遮蔽、气象分析等功能也在不断加入和增强.例如空军的MPS、海军的TAMPS以及PFPS中基本都带有这些功能.
最后,与战场态势、3D计划预演等相关的各种可视化功能得到了不断拓展和提升,这在每个任务规划系统中基本上已成为了标准化配置.
这一阶段跨越时期主要是2005年至今.
在美军的概念中,“任务规划系统”的定位是战术级及以下级别,不论是TAMPS、AFMSS还是PFPS以及JMPS框架,都局限于战术级或单元级.在更高层次的战役级别,一般都不称为“任务规划系统”,而一般称为“××规划系统”,例如战略级的JOPES、JSPS,战役级的CTAPS等.与战术级的任务规划系统不同,战役级规划系统除了进行作战规划外,还需要进行各战术飞行器的任务分配、空域分配和冲突控制管理、以及作战兵力的部署和调度规划等.
对于空军的战役级规划系统,20世纪90年代就在战区作战管理核心系统(Theater Battle Management Core System,TBMCS)中研制了战区自动化规划系统(Contingency Theatre Automated Planning System CTAPS).CTAPS后来不断扩张,包含了作战规划系统、空域管理和冲突消解系统、兵力管理系统、兵力执行系统、战区态势集成显示系统等等子系统.
对于海军的战役级规划系统,早期主要使用远征作战参谋规划工具(Expeditionary StuffPlanning Folder,ESPF)、远征作战决策支持系统(Expeditionary Decision Support System,EDSS)开展战役级规划工作.2007年,为提升基于JMPS框架的各种飞行器任务规划系统与战役级规划系统的接口协调性,启动了新的战役级规划系统研制,重点将ESPF和EDSS进行了改造,也集成到JMPS框架,形成了远征部队联合作战任务规划系统(Joint Mission Planning SystemExpeditionary,JMPS-E).JMPS-E虽然带有“任务规划”,但属于战役级规划系统.JMPS-E由于也使用了JMPS框架,能够无缝链接来自各个战术级任务规划系统(F/A-18、EA-18G、F-35等飞行器任务规划系统)的各种规划信息,从而高效实现多武器、多平台的协同规划和行动协调.
在早期的规划系统中,只能在计划阶段执行规划工作,规划成果加载到武器装备后,在执行阶段规划系统就无能为力.21世纪以来,美国海军“战术战斧”巡航导弹的任务规划系统具备了在导弹飞行过程中,进行在线航迹规划和打击目标更改的能力,使得规划系统能够在执行阶段发挥作用.2011年的利比亚战争,“战术战斧”首次进行了“在线任务规划”的实战检验.此外,美军陆军预研阶段的“网火”导弹,在2010年的几次试验中,其任务规划系统也具备在线管控能力,能够选择已经在飞行中的导弹,根据其状态和是否成功发现目标,使其转入新的航线,执行新的任务.
2007年启动研制的JMPS-E,也增加了执行阶段的应急方案规划(Crisis Action Planning CAP)能力,能够通过舰载保密网络访问各作战单元的状态等信息,以及能够与全球指挥控制系统海军版(Global Command and Control System-Marine,GCCS-M)等指挥控制系统进行无缝连接,获取最新的战场态势和任务执行信息.
2010年,美国空军研究实验室提出了作战执行阶段的决策支持概念动态态势评估与预测(Dynamic Situation Assessment and Prediction,DSAP),并将DSAP融入到CTAPS中,在与指挥控制系统和情报保障系统无缝接驳的基础上,基于最新态势和目标进行超实时仿真分析与评估,“预测”战争走势,“透视”战场未来变化,CTAPS据此不断调整后续军事行动方案.同期,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也启动了类似的“深绿”计划[24].
目前所有的任务规划系统基本都是针对战术飞行器的,JMPS也不例外.JMPS的目标是为陆、海、空、海军陆战队的所有飞行器提供统一的任务规划框架,并不包括其他装备(舰船、车辆).即使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美国陆军开始发展AMPS,也都是针对陆军的直升机等飞行器.
直到近些年来,美国海军、陆军等才开始陆续发展舰船、潜艇、车辆等的独立任务规划系统.2005年,美国海军旧金山号核潜艇撞上水下海山,艇体受损,98名艇员受伤.这让美国海军开始意识到潜艇等舰船开展独立任务规划系统研制的必要性,相关项目开始提上议事日程.2012年,由美国海军研究办公室(Office of Naval Research,ONR)支持的用于潜艇任务规划的独立软件开发完成.但为了进一步扩展到支持水面舰船,直到2014年12月,还在美国莫比尔湾基地进行相关的升级和测试工作.美国陆军到2014年秋季,开始着手开发陆军任务规划工具(Army Mission Planning Tool,AMPT),用于装甲营、运输营等的行动规划[24].
从国外发展情况来看,各种武器装备的任务规划框架平台化是大势所趋,早在90年代初美国空军AFMSS提出时,其构想就非常宏伟庞大,一个系统包打天下,涵盖空军所有飞机、机载武器的任务规划,而JMPS的构想是与AFMSS一脉相承的,只不过目标更加宏伟庞大,是涵盖所有军种的飞机、机载武器.而AFMSS提出的“统一平台+各型组件”的系统架构理念,在现在看来也是非常先进的,更是被JMPS直接借鉴使用.虽然从过程上看,JMPS的发展并不顺利,但发展趋势已经形成.任务规划框架平台化主要基于如下2个核心原因.
1)联合作战的内在需要.各个武器装备要协同作战,采用统一的任务规划框架是必然选择;没有统一的基础框架,各个武器装备的任务规划系统被动式联接、捆绑式集成,无法直接互联互通互操作,必将造成运转效率低,体系运维困难,严重影响联合作战能力的生成.
2)集约资源的需要,各种武器装备的任务规划系统采用统一的平台框架,显然比各自独立研制具有更高的资源效益.各种武器装备任务规划所需的目标、测绘、气象、敌情等基础数据,可以实现资源直接共享,无论是数据交换格式、数据内容等,甚至模型体系,都可以统一设计,统一保障,大大提升资源使用效益.
任务规划系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集中在飞机、导弹、无人机等飞行器的任务规划上.但近些年来,任务规划的内容有不断扩张的趋势.
首先,是规划对象从传统的飞机、导弹、无人机等飞行器扩张到舰船、车辆等武器平台,这在近年来美国海军研制舰船和潜艇任务规划系统,美国陆军研制装甲车任务规划系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其次,是规划层级从战术层级向战役层级扩张,美军近些年来在战役层面已形成了较完备的规划系统.从战术层级扩张到战役层级,除了考虑基本的武器型号任务规划外,更重要的是需要考虑多种武器装备的协同侦察、协同打击等,以及兵力的任务分配,兵力的行动规划,空域的协调管理等.
最后,是规划内容从纯粹围绕“作战”本身,向围绕“作战周边要素”扩张,包括火力支援、防空支援、装备保障、后勤供应、政治工作等.从美军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空投、兵力部署等少量内容形成了任务规划系统外,其他的内容都没有形成完整的任务规划系统,都是人工规划和计算机辅助计算相结合的方式.但是,规划内容从“作战本身”向“作战周边”扩张是目前的重要发展趋势.
传统上的任务规划系统都是针对单一武器装备,例如早期美军的战斧巡航导弹、F-16飞机、A-10飞机等.这种规划对象单一的任务规划系统显然不能满足一体化联合作战的需要.未来的任务规划系统,将是在统一平台的规划框架下,将各军兵种、各武器装备进行统筹融合,满足一体化联合作战的任务规划系统,规划对象必然是跨军种、跨域、跨武器装备的一体化联合作战要素.
美国海军在2007年开始研制JMPS-E,将海军的所有飞行器进行联合作战规划,虽然只是针对单一军种的所有类型飞行器,尚不是跨军种、跨多种类型武器装备,但已是一体化联合作战规划的重大突破.随着空海一体、分布式杀伤、作战云等新作战概念的提出[25],美军越来越强调联合作战,适应一体化联合作战的任务规划系统必将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近些年来,一直都基于“最优化理论”的任务规划系统发展遇到了瓶颈,在理论和技术上都没有太多的突破和创新.近几年,人工智能技术突飞猛进.作为信息技术综合集成的任务规划系统,借助于人工智能技术,在人机交互方式、辅助指挥决策、智能优化等方面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一是“语音识别技术”提升交互操作效率.任务规划系统的传统操作是手动操作鼠标、键盘,可以通过语音识别技术,对战场态势浏览、目标定位、区域缩放、业务功能等进行控制操作,提升交互效率和交互体验.
二是“智能推荐技术”实现最优方案推荐.可以将平时大量研讨商定保存下来的火力打击方案、兵力行动方案等作战方案,根据战时特征属性,自动进行相似度计算,推荐最优方案并给出匹配度,大大加快决策效率,提升决策质量.
三是“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处理非标准化文本.任务规划系统中有大量的信息是非结构化、非标准化的,例如作战任务、作战意图、作战想定、目标描述、情报描述等,可以通过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转换成结构化文件,提升系统自动化效率和智能化水平.
四是“深度强化学习技术”开展对抗型作战推演.战争尤其是联合作战越来越复杂,需要贴近实战的对抗型训练,可以通过深度强化学习技术,基于模拟战场环境和模拟对抗对手进行强化训练,用于对抗型作战训练和推演,从而提升作战指挥员的指挥决策水平.
当前的任务规划系统规划过程主要是单向的,是基于当前态势进行的下一步行动的规划.而未来的任务规划系统需要加入敌方动态元素,形成双向规划,将敌方未来的决策行动预测加入到任务规划过程,从而实现“透视战场、先敌决策”.
未来可以将体系仿真、兵棋推演、机器学习等技术深度融合到任务规划系统中,构建基于体系仿真的作战规划体系架构和使用模式.通过作战规划技术构建合理可行的仿真想定,支撑兵棋行动规则客观正确;通过兵棋推演技术进行作战流程设计、确定规划原则和战术战法,通过体系仿真技术细化裁决规划和推演粒度,进行作战计划科学定量评估;通过机器学习技术进行作战样本学习,训练决策模型,或者进行对抗博弈.
要实现信息化作战,就要大力发展各种任务规划系统,让任务规划系统代替人在复杂的战场环境和海量的数据中进行作战任务的计划、管理、控制和决策,这样才能有效地将信息优势转化为决策优势、作战优势.任务规划系统对未来联合作战的意义则更加重大,需要不断深入研究,多方向、多角度、更全面地开发任务规划系统的潜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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