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嘉禾
公民媒体的民主性与透明性刍议——基于西方文化语境下媒介观的探讨
殷嘉禾
(英国东安格利亚大学 政治、哲学、语言与传播学院,诺福克郡诺维奇,NR4 7TJ)
个人传播技术的进步与普及,使作为非专业传者的公众可以将自己拍摄的照片、制作的视频等内容直接上传至公民媒体网站。以此为出发点,对“阿拉伯之春”运动中的公民媒体参与(以及此政治事件发生后至今公民媒体在中东的发展变化)、墨西哥的“毒品博客”Blog Del Narco与独立媒体中心IndyMedia等公民媒体情况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试图论证西方文化语境下的媒介观中,公民媒体的民主性与透明性及其相关影响因素。同时,因公民媒体给社会民主政治带来的挑战和风险,及其在民主、透明方面的本身不足,对于其是否能够成为一种更加民主和透明的媒体类型这一问题仍值得探讨。
公民媒体;民主性;透明性;西方文化语境;媒介观
数以万计的非专业媒体人在网络上分享信息、意见和经验,构建了基于数字信息网络的社会结构;这一社会结构引发了公民参与从内涵到范围再到方式的重要转变,也是基于“开源”(open-source)和分享理论,对传统媒体模式提出的挑战。在几秒钟内,世界各地的互联网用户,针对没有或无法被主流公共媒体设置的议程进行信息互通与共享,已经成为现实。这在接受信息量让渡的同时,也为信息质的提高提供帮助(传统媒体内容有时缺乏必要的影像信息)。更有一些学者如吉尔摩(GILLMOR,2006)vi相信,至2021年,“公民将产出百分之五十的点对点传播内容”。他认为通信网络同过去仅仅有“少数人能够支付的数百万美元印刷机、发射卫星,或政府许可的公共频道资源”不同,其本身将成为每一个人的话语媒介。
基于上述认识,有一种观点认为,公民媒体将对传媒行业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且根据其主张可以预计,它将是西方文化语境下的媒介观中,最民主和透明的媒体形式。然而事实上,公民媒体本身在民主和透明方面存在不足,同时也给社会民主政治带来了挑战与风险。因此相较于传统媒体而言,公民媒体是否能够成为一种更加民主和透明的媒体类型这一问题仍值得探讨。本文即通过分析相关案例,如“阿拉伯之春”运动中的公民媒体参与(以及此政治事件发生后至今公民媒体在中东的发展变化)、墨西哥的“毒品博客”Blog Del Narco、独立媒体中心IndyMedia等,探讨公民媒体是否能够成为一种更加民主和透明的媒体类型,从而在传媒业民主与透明发展进程中起正面作用。
在互联网革新公共话语空间之前,人们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公开地发表评论、提供信息、聚焦舆论,那就是得到报社、杂志社等媒体组织中专业记者的工作。然而事实上,根据JURRAT(2011)6的观点,自印刷术发明并得到广泛应用后,非专业写作者就已通过如分发传单、小册子或布告等多种形式,“进行较为广泛的信息共享,传播观念和主张”。这种形式的创作与分享可以被认为是公民媒体或参与式媒体的早期样式,是一种针对传统传播渠道而言的替代出口与用户入口,或者说是“用户生成内容及大众自传播的媒体分支”(GREENBERG, 2010),对公共媒体或被动式媒体进行补充与批判。
这里提到的“公民媒体”概念,是近年来不断被传播学者提及、讨论、研究的传播学理论。这一概念最早是由罗德里格斯(RODRIGUEZ,2001)提出。他称其为草根媒体、独立媒体或参与式媒体,并指出它在为包括南半球公民在内的边缘化群体提供发声渠道上具有重要意义。与他同时代甚至更早一些的其他学者,将类似的传播过程定义为“利用当时当地能够找得到的简便传播工具,打造自己的媒体、探讨切身的议题”(敦诚,1991)96-109。之后由谢因·波曼和克里斯·威理斯(BOWMAN et al., 2003)5提出的“We Media”(自媒体)研究报告,也将这种类型的媒体描述为“公民或公民群体在收集、报道、分析和传播信息的过程中扮演的积极角色和其行为”。
然而,正如JURRAT(2011)6所说,上文提到的公民媒体模式(通过发传单和小册子共享信息)有其限制,那就是信息“只能与少数人共享”,并且总是“经过漫长和昂贵的过程”,因此使公民媒体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变得更强有力的,是它在网络空间内高速、低成本、即时和全球可达的性质,是可设置国内以及国际议程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固化分析中“公民媒体”的社会内容和语法内容,本文将在论述中使用定义:“由非专业记者的公民开办和运作、能够真实且不受干扰地表达个人意志的新媒体”(陆地,2017)34-36。
根据这一定义并结合罗德里格斯的论述,公民媒体包含两个基本理论内核:一是公民身份,二是主动、积极的参与。这意味着“以往被大众媒体或商业力量所边缘化的群体有可能从自身的立场出发定义媒介文本”(陈楚洁,2010)111-21。公民作为传播主体,得益于网络的发展,不仅可以参与媒体,而且可以创造媒体。这种现象的一个相当大的后果是,通过言论自由和传播自由,公民权力将得到加强。而支持、强化公民媒体“能够确保弱势群体拥有平台来表达焦虑、参与公共讨论和解决问题”(THOMAS,2009)49-58,在公共领域获得可见性、主体性和关注度。
如上文所言,公民媒体因其言论自由和传播自由使公民权力得以增强。这一结果与本文论点相关,并规定了文章的探讨范畴。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语境中,强调“坚持党的领导和人民当家作主的协商民主”(周文彰 等,2018)不同,西方国家文化语境下的“民主”概念主要是基于“每个人都应该有平等的权利,都应该参与重大决策”的理念(柯林斯英语词典,2015)。因此,所有公民也都应该有平等的权利和机会说出他们想要说的话,都应能够在塑造个人和集体生活的商品、服务和价值观的分配上具有权威性(EASTON,1965)507。
本文关于公民媒体民主性的探讨,则更倾向于后者,即在西方国家文化语境中,“作为第四种权力,媒体是宪法保障的平等、自由、民主等权利在媒介功能上的延伸”(DONOHUE et al.,1995)118这一媒介观针对的是“民主性”的讨论范畴。另一方面,作为新的信息产消者(Prosumer,参与生产活动的消费者),公民可以通过核查和开放的事实来源,更容易地获得具有时新性、真实性的信息与意见,而这正是公民媒体“透明性”的重要前提。
公民媒体通过提供话语平台(在一些公民媒体网站,受众甚至可以决定哪些故事将被书写,或者某个内容将被放置在页面上的哪个位置),以及允许不同、甚至是全球声音或观点存在(尤其是在危机事件发生时),对公众进行话语赋权。这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西方文化语境下的媒介观中媒体的民主性与透明性。然而因公民媒体给社会民主政治带来的挑战和风险,及其在民主、透明方面的本身不足,对于其是否能够成为一种更加民主和透明的媒体类型这一问题仍值得研究。
公民媒体的民主与透明是通过其两个发挥效力的积极维度加以体现的:自主性与放松性,以及参与性。自主性与放松性共同决定了未经审查的信息可以被公民媒体广泛传播,而这与西方文化语境下的“民主”“透明”概念相契合;参与性则是从水平、对等、“自下而上”的角度,证明了公民媒体对于传媒业民主与透明发展进程的推动作用。下文将就这两个维度具体论述:
1.公民媒体通过“自主性与放松性”体现其固有的民主与透明
西方媒体尤其是西方主流媒体,因其与政治、经济的密不可分,在某些情况下会被要求提供与民主文化相悖的新闻。就像KOVACH和罗森斯蒂尔(KOVACHet al.,2007)10说的那样,在新加坡媒体是“被控制的,以鼓励资本主义发展,且不鼓励公民参与公共生活”。与此同时在美国,较大企业所拥有的媒体也在进行“隐蔽游说(subtle lobbying)”或商业竞争。换言之,当媒体是由出版商、编辑、记者和播音员控制时,该控制相对容易。因此职业媒体或主流媒体在公民话语权上的平等、自由、民主程度较低,且较为缺乏公开的事实来源。这意味着在西方文化语境下的媒介观中,主流媒体模式相对而言较缺乏民主和透明。
在这种情况下,公民媒体因其自主性与放松性,即未经审查的信息可以被传播,而固有地更加民主和透明。如COHN(2010)指出的那样,公民媒体不是“在公共话语的窑里,将已硬化的粘土进行上釉和再烧制”的工匠,或仅仅是消费产品。相比之下,公民可以通过提供、发布或转发信息(包括文字、图片、音频和视频),积极自主地亲身参与内容生产和传播过程本身。这种草根性和平民化的传播主体参与的前提仅仅是拥有计算机、手机等相关媒体设备,以及能够使用互联网这种拥有大量受众在其上公开讨论问题的平台(王晴川 等,2016)70-73。这样,公民媒体就可以填补主流媒体没有或不能完全覆盖的空白领域。
以“阿拉伯之春”事件中的公民媒体参与情况为例。福柯的“知识/权力”转换理论认为传播是一种权力话语,社会的分工使得少数精英人物获得了信息(安高乐 等,2013)54-58。与该理论相契合的是,许多阿拉伯国家在此事件发生前夕仍被独裁政权控制,同时其主流媒体与政治上的独裁密不可分,并被要求提供颠覆民主文化的“寡头政治”内容。因此,当突尼斯青年选择点火自焚这种极端的方式引发反政府抗议冲突、一些示威者被逮捕并被折磨拷打的时候,突尼斯国内电视台和印刷媒体对此毫无反应。换言之,当时阿拉伯的专业或主流媒体被独裁的出版商、编辑和广播公司控制,这在西方文化语境下的媒介观中是一种不那么民主和透明的类型。
除了绝对油价外,大类资产配置资金更关注原油期货的月差结构。当期货近月合约较远月合约升水时,持有近月合约的多头在换月时能够获得正的展期收益,即拥有超越油价波动的额外收益,持有期货多头的兴趣上升,配置资金增加。反之,当近月合约贴水时,多头的展期收益为负,配置资金减少。
反思这场波及整个中东和北非、规模和影响都非同寻常的社会变革,可以发现“网络和微博在街头革命中发挥了特殊作用”(董漫远,2011)86-97。根据AUDIENCESCAPES移动电话研究(2011),中东的手机拥有者在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快速上涨。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传播未经审查的信息所需要的渠道,并掌握与之相适应的知识和技能,一些阿拉伯国家仍已形成了新的且独立的虚拟公共领域。鉴于此,当“阿拉伯之春”革命发生时,Facebook和推特成为重要的平台,迅速向大众传播被手机拍摄下来的自焚事件和其他抗议活动。独裁者也因此必须“承认新编织的网络的能量,给予新的传播媒介其本意想不到的重视”(BROCK,2013)23-24,形成透明、民主的大众话语新格局。
另一案例为墨西哥的“毒品博客”BlogDel Narco。该网站由墨西哥的一个不知名学生运营,用以发表“关于该国毒品战争的报道,有时甚至是血淋淋的图片”(BLOGDELNARCO,2010)。自2006年起,墨西哥多州开展声势浩大的扫毒行动,并称为“毒品战争”。然而根据国际先驱导报(2012)的观点,这一战争“并未消灭贩毒势力,相反涉毒暴力事件有增无减,贩毒组织依旧嚣张”。贩毒集团展开对官员的暗杀,同时,暴力浪潮也让墨西哥媒体行业成为高危。墨西哥媒体签署的“涉毒报道守则”指出,对新闻记者而言墨西哥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国家之一(谢来,2011)。大众媒体或是面对来自大贩毒集团和企业的威胁与攻击,因为害怕只能选择息声,或是已经通过经济游说和商业竞争获得了消息以提振利润,又或者是政府不想看到相关内容的发表而不能对其进行覆盖,总之愈来愈多的传统媒体不再报道贩毒集团的消息。
随着墨西哥人民对了解事件真相的需求不断增加,越来越多的人把眼光转向了可以匿名的互联网。而对于这些生活在被贩毒集团势力笼罩的地区的人们来说,BlogDel Narco“毒品博客”是其唯一的信息来源。此网站日复一日地揭露遭主流媒体“忽视”的暴力活动,成为墨西哥当局、贩毒团伙以及普通人必看的网站(青年参考,2013)。这一转变带来的积极影响是,由此,消息的主要来源不再是只会提供有关事件的单一性定义的强大阵营,而是有着不同程度的信誉、能够赋予各种议题不同显著性的竞争者。这种影响将大大增强普通市民重申其民主和透明媒介权力的能力。
2.公民媒体通过“参与性”证明其对于传媒业民主与透明发展进程的推动作用
众多在公民媒体领域产生的对话,包括分享、讨论、引申和争论等都是水平的、对等性的,甚至可以称为“自下而上”的。这提供了一个民主性和透明性的重要因素:参与。参与是公民媒体的内在开放,使得任何参与者都能够作出有意义的贡献。就像舍基(SHIRKY, 2008)说的那样,“大家都来吧”,因为它是“彻底、准确和热情的真理,是民主的媒体出口”。独立媒体中心(简称为Indy Media)正是针对此论点的案例。
IndyMedia是一个针对社会和政治问题的草根论坛,其起源是成千上万的人走上街头抗议全球自由贸易影响的“西雅图战役”。“尽管没有广告预算,没有品牌认知度,没有企业赞助,也没有名人记者”,IndyMedia官方在2005年欣然公布其最新发展情况并称:“在该年第一周即获得高达150万的点击量——在同一时间超过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ALLAN,2006)185-192。IndyMedia的巨大成功归功于其信息的开放性来源,并且随着抗议活动的愈演愈烈而逐渐明显。其承诺的民主化媒体亦引发了广泛、深刻而切实的共鸣。它宣称自己是独立的媒体组织集合,为真实的、准确的、激进的、充满激情的内容提供发布渠道(杜梅,2009)69-70。大量共享者、讨论者和挑衅者使用IndyMedia来互相“对等”地谈话、聊天,这正是民主性和透明性媒体的一个重要因素。如上文所述,IndyMedia能够拥有如此能力正是公民媒体对任一参与者民主开放的结果。
对于公民媒体的上述积极观点,文章因其在民主性和透明性方面的本身不足,以及对传媒业民主与透明发展进程带来的负面影响,与正面作用相似,其局限同样是通过三个负面维度来体现的:自我编码性、“数字鸿沟”与匿名性。自我编码性体现在公民媒体平台上的观点通常具有强个人性和偏见,“数字鸿沟”意味着技术实际上不能平等地被所有人使用,这二者共同决定了公民媒体在一定程度上与西方文化语境下的“民主”概念相背离。匿名性则与媒体规范中的“揭示来源”相抵触,从而使公民媒体的透明性大打折扣。
公民媒体,尤其是那些有明确政治或其他意图标识的个人账户,如Indymedia,通常是对于某一事件提出一个非常个人的,因此经常有偏见的观点。换句话说,即使是不受资本主义政府和财团控制的平民媒体也喜欢加入自我编码。同时,公民媒体对于某个事件的深入探讨或批评的缺失,使得受众只会阅览文摘而不是全面的报道,因此这个快速传播系统的此项弱点不仅使谎言和骗局更容易传播、为消息的质量带来新问题,而且还会使各种政治化的诉求淹没在事实碎片和表演场景中,进而带来民主的失败(王维佳,2017)5。
以Indymedia公民媒体为例,其平台上的平民媒体人在以中国为主题,特别是在一些政治性题材的相关内容中,高频使用如“滥用”(abuse),“一党执政”(one party state)等带有一定感情色彩的词(杜梅,2009)69-70。这意味着尽管在西方媒介语境中“民主”意味着所有公民都应有平等的权利和机会说出他们想要说的话,但对于信息本身的真实性而言,此种民主带有强烈的主观与相对性。更具体地说,虽然“公民参与的目的是提供民主所要求的独立、可靠、准确、广泛,以及相关的信息”(BOWMAN et al.,2003)5,但由于一般公民媒体的内容生产者都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或根本没有受专业训练的意图,因此不是公民媒体的所有贡献都能够坚持道德标准,可以像专业媒体那样被期待。针对这一问题,一些社交网站建立了咨询委员会,聘请专业编辑并制定编辑指导方针,确保了更高的准确性和可信度,在一定程度上对民主的强主观性问题加以解决。
2.“数字鸿沟”使公民媒体的民主性存在局限
公民媒体的民主性和透明性是否是一个群众现象这事值得我们关注和怀疑。正如Pippa Norris研究的“数字鸿沟”提醒我们的那样,技术实际上不能平等地被所有人使用。“知沟理论”和“数字鸿沟”研究为社会地位和媒体使用模式之间的关系提供了理论基础,意味着公民媒体只限于那些能够使用计算机和互联网的人。而即使在富裕的、技术先进的民主国家如英国,在2008年也只有13%的居民能够使用互联网进行“公民参与”,以“给出观点,与民意代表联系,加入组织,以及参与调查和磋商”的方式参与政治活动(OFCOM,2009)。
同时,地域间的“数字鸿沟”使得公民媒体的不民主上升至全球视野。同样以Indymedia为例,此网站在众多资本主义国家设有分站,使该国网民可以自由地在网站上发表信息、言论而不必受任何限制。但Indymedia却没有设立中国、 朝鲜、 古巴分站(杜梅,2009)69-70,这意味着对于此平台而言,并非所有相关用户都有相同的权利和机会说出他们想要说的话。这与西方文化语境下的媒介观中,公民媒体的民主性与透明性理念形成明显的矛盾与冲突。幸运的是,由于技术的发展和互联网的普及,此限制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得到解决。
另一方面的不足解决起来困难得多,那就是公民媒体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被现实世界的优秀人才所控制,且讨论涉及拥有一定政治、社会影响力的个人时才会产生更多的回应。同时它的主题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流媒体,即专业媒体议程设置能力的体现。以“阿拉伯之春”事件后的相关公民媒体发展为例,根据王维佳(2017)5的观点,原本利用社交媒体推动“阿拉伯之春”等社会运动的人们,如今都纷纷将攻击的矛头转向民意集散的虚拟数字空间。曾经通过创建一个简单的Facebook页面煽动“埃及革命”的威尔·戈宁,如今却成为公民媒体的著名批评者。他认为革命涌上街头后从希望变为混乱再褪为心碎,同时还伴随着社交媒体的倒退(威尔·戈宁,2015)。这正是因为尽管公民媒体宣扬参与和分享,但现阶段其与现实社会或传统机构媒体相平行的结构特征在短时间内不会改变。
3.公民媒体的匿名性使其具有不透明特征
除了通过公民核查和公开事实来源以保证信息真实之外,“透明性”的另一个重要基础是任何媒介信息的受众都应知道是谁在对他们说话。这类似于传统媒体规范中的“揭示来源”,包括署名、当内容涉及媒体组织经济利益时承认此利益等等。然而,在虚拟领域中,因人们可以匿名交流,受众或用户很难判断谁是某传播内容的生产者或作者。许多批评人士强调,公民媒体的匿名性是其一重要隐患,这使得它很难甚至有时无法确保信息是正确的,并且很难使信息提交人对其发布的信息负责。在这种情况下,公民媒体实际上没有超越传统媒体或主流媒体在透明性上的局限。
综上所述,通过对“阿拉伯之春”事件中的公民媒体参与及事件后的相关公民媒体发展、墨西哥的“毒品博客”Blog Del Narco与独立媒体中心IndyMedia等公民媒体情况进行分析,本文得出了一些关于西方文化语境下的媒介观中,公民媒体民主性与透明性的结论,具体可以归纳为以下两个方面:
1.通过论述公民媒体的自主性、放松性和参与性,文章得出其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民主与透明特征。具体而言,西方媒体尤其是主流媒体,因与政治、经济密不可分,在某些情况下会被要求提供与民主文化相悖或可提高经济利润的新闻。在这种情况下,公民媒体因其自主性与放松性,即未经审查的信息可以被传播,而固有地更加民主和透明。其次,参与是公民媒体的内在开放,使得任何参与者都能够作出有意义的贡献。这种水平、对等、“自下而上”的对话,证明了公民媒体对传媒业民主与透明的发展进程具有推动作用。
2. 公民媒体同时具有自我编码性、“数字鸿沟”、匿名性等特征,因此文章对公民媒体的上述积极观点有所保留。这种不民主与不透明可以归纳为:对于信息本身的真实性而言,自我编码使得民主带有强烈的主观与相对性;因“数字鸿沟”公民媒体的民主不属群众现象,且与现实社会或传统机构媒体呈现相平行的结构特征;匿名交流使得公民媒体无法“揭示来源”,从而不具透明性。
此外,有证据表明,公民媒体正在被主流媒体用作内容生产的来源,与主流媒体一起有效地运作。与此同时,随着主流媒体从业者的网络博客、社交账户等逐渐出现,业余媒体人和职业媒体人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公民媒体和职业媒体之间的合作越来越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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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mocracy and Transparency of Citizen Media: A Probe into Media Values in the Context of Western Culture
YIN Jia-he
(PPL school, University of East Anglia, Norwich NR4 7TJ, Norfolk)
Technological advances, especially in the mobile phone industry, facilitating video uploads directly to citizen media websites, will increase the speed of eyewitness reporting.This essay examines some relevant examples, including Arab Spring, the blog del Narco in Mexico, Independent Media Centre (better known as IndyMedia) and some other representatives. On this basis, the article tries to demonstrate the democracy and transparency of citizen media and its related factors in the context of western culture. In the meantime, owing to the challenges and risks of social democracy carried by citizen media, and to its own shortcomings in these two dimensions, the question that whether citizen media is a more democratic and transparent type of media is still worth discussing.
citizen media; democracy; transparency; the context of western culture; media values
2018-01-16
殷嘉禾(1993— ),女,安徽阜阳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媒体、文化与社会。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8.25
G206
A
1004-4310(2018)03-014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