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与法国-老挝教育合作

杨保筠

内容提要 由于历史原因，法国和老挝之间虽然相隔万里，却保持着相当密切的联系。其中，法语一直是维系和发展两国关系的重要因素之一。本文拟通过法语教学在老挝的建立、演变、现状及其特点进行初步的梳理和分析，揭示其在法国与老挝两国之间教育领域合作中的地位和作用。

一、法语地位在老挝的历史演变

法国和老挝的关系，经历了从宗主国和殖民地关系到两个独立国家之间关系的演变。19世纪下半叶，法国对老挝的控制逐渐加深。1889年，法国迫使琅勃拉邦(Luang Prabang或Louangphrabang)王国签署协议，接受法国的保护。1893年法暹战争后，法国获得对湄公河东岸领土的控制权，老挝由此被纳入法属印度支那联邦。1896年1月，法国和英国签署协议，英国承认法国为老挝的保护国。至此，法国确立了其对老挝的殖民统治地位。

为了巩固在老挝的殖民统治，法国把建立一套完整的殖民教育体系作为一项重要措施。在法国占领之前，老挝的传统教育以寺院教育为主要方式，青少年到寺院里跟随僧侣学习认字和其他文化知识，但普及率很低。法国统治时期，殖民当局在老挝逐步建立起一个以法国学校为标准模式的世俗教育体系。首批老挝近代小学于1902年在万象和琅勃拉邦建立并开始招生。1907年， 印度支那教学改进委员会决定培训老挝的本土教师。1909年，法国殖民当局在万象开设了一所僧侣学校，以便将寺庙教育纳入官方初级教育系统。*Aurélie Cadier. Orienter les filières universitaires francophones partir des motivations, attentes et besoins des étudiants (une étude de cas Vientiane, Laos). Mémoire présenté pour l’obtention du Master 2 professionnel parcours 3, Université Paris III — Sorbonne Nouvelle, Année universitaire 2009—2010. Le système éducatif au Laos: place et rle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http://blog.wikimemoires.com/2013/03/le-systeme-educatif-au-laos-place-et-role-de-la-langue-francaise/. 访问日期：2018年5月2日，下同。

在法国殖民当局建立的各级学校中，法语成为主要的教育媒介，开始植根于老挝的现代教育体系，对该国的知识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并逐渐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层面。法国殖民当局规定，从小学二年级或三年级就开始采用法语进行教学，而中学教育则必须完全使用法语。学生中学毕业后，可以通过考试进入万象的高等教育学校、琅勃拉邦的高等医科学校、占巴色的高等电子学校或沙湾拿吉高级理工学校继续深造。然而，法国在老挝建立的近代教育体系并未纳入高等教育，这导致许多希望接受大学教育的老挝学生不得不前往越南的河内、岘港和顺化，或柬埔寨金边，甚至到泰国的高校继续接受大学教育。*同上。在这些高级中学或除泰国高校以外绝大多数的大学中，法语依然是教学用语。

同时，法语成为老挝的官方语言，政府文件和公告也大多用法文撰写。然而，在老挝社会中，只有极小部分人口学习和掌握了法语，因此，在小学和中学推行法语教育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社会精英们聚集的城市里。*Ministère des affaires étrangères et européennes, ambassade de France en République populaire Lao, Fiche Laos 2012, http://www.veille.univ-ap.info/media/pdf/pdf_1410948946699.pdf.

1954年7月老挝获得独立后，老挝王国政府仍然特别重视发展与法国的关系，特别是教育联系，与法国达成文化协议，因而法语仍然占据重要地位，法语教学也继续得到重视和加强。据1957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一份报告描述：老挝是个 “法国文化的国家， 法语不仅为老挝人日常所用， 而且还是他们与其他国家建立经济和社会关系的手段，以及本国教育发展的工具”。当时，老挝和法国签署了一系列教育合作协议。由此可见，在老挝独立后的相当长时期内，法语在老挝的教育领域中仍然占据突出地位，中学阶段的所有课程仍以法文讲授，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75年。

1975年12月初，老挝国王西萨旺·瓦达纳(Savang Vatthana)宣布退位，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建立。这场革命对法国和老挝两国之间的交流产生了重大影响，法国和老挝之间的外交关系就此被冻结，法语也失去其作为老挝官方语言的地位。老挝新政府试图通过以老挝语取代法语教学来巩固其独立性。此后，英语和俄语在老挝成为主要外语，其与前苏联的政治、经济、教育和文化合作加强，并从前苏联和东欧其他社会主义国家获得了大量援助，特别是就读高等技术学校的奖学金数量激增，吸引了许多老挝学生到这些国家学习。但是，法语仍然是学生在高中和大学外语学习中的一项选择。这一时期，由于历史原因，法语实际上在老挝的科学技术领域以及对外交往、经济贸易和旅游业等许多方面仍然发挥着许多重要的作用。

1981年，法国密特朗(François Mitterrand)左翼政府上台，调整了与印度支那国家的关系。此后，法国加强了对老挝的发展援助，双方签署了一系列新的合作协议。与此同时，老挝政府也开始实行改革开放，加快国家发展；与法国之间存在的长期历史联系，使老挝政府和民众对与法国展开合作寄予较高的期待。双方利益和意愿的契合，为双边关系揭开了新篇章，也为法语在新形势下发挥促进两国教育交流中的重要作用提供了有利的契机。

二、法语在法老教育合作中地位的恢复与发展

语言是交流的工具，也是开展教育合作的基础。由于法国对老挝60多年的殖民统治，法语曾经是学校教育所使用的主要语言，因此在老挝有着广泛而深入的影响，成为双方交流与沟通的重要媒介。在老挝独立后的相当长时期内，法语与老挝语仍然被作为官方语言同时使用，即使在老挝与法国关系比较紧张的时期，法语教学虽然衰落，但也未曾中断。

1986年，老挝制定了进行经济改革的政策，并决定加大对外开放的力度。老挝希望借助与法国之间的历史关系，扩大与法国在各领域中的合作，以推动本国社会经济的发展。在强化了老挝语作为官方语言的地位之后，老挝政府决定扩大法语在本国教育体系中的应用，因此对法语人才的需求不断扩大。*Ministère des affaires étrangères et européennes, ambassade de France en République populaire Lao, Fiche Laos 2012, http://www.veille.univ-ap.info/media/pdf/pdf_1410948946699.pdf.同年，老挝加入了法语国家与地区国际组织(Organisation internationale de la Francophonie，OIF)*法语国家与地区国际组织的前身为“文化技术合作署”(Agence de Coopération Culturelle et Technique，ACCT)，成立于1970年，2005年改称现名。目前在全球共有84个国家和政府成员，其中58个成员国或地区，26个观察员国或地区，大部分集中于非洲、中欧、东欧、美洲及印度洋地区。，并参加该组织的首脑会议。由于法国政府把法语作为强化与老挝在各方面合作的重要工具和运作平台，为了加强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在法语国家与地区国际组织中的地位，法国始终对其采取坚定支持和大力配合的立场。对此，老挝政府也投桃报李，对法国在老挝推动法语教学和推广法语持开放态度，并予以积极配合。由此可见，正是由于老挝的发展需求和法国扩大其在老挝影响的愿望不谋而合，为双方恢复和增强法语在两国间教育交流与合作中的地位创造了有利条件。

自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法国在与老挝开展教育和文化合作的过程中，始终高度重视推广法语教学和运用。法国政府及相关非政府组织在老挝大力开展法语教学，并将法语的继续教育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抓。法国一直把老挝视为落实推动法语教学这一国家政策的重要方向之一，并为此做出了不懈努力。驻老挝的法国大使馆、法语国家与地区国际组织代表处等机构都参与组织法语培训， 并将其作为环境、法律、卫生、金融、信息管理等专业培训的工作语言。法国政府每年都向希望到法国继续深造的老挝学生和官员提供奖学金。此外，法国的非政府组织和企事业单位也都积极参与对老挝的人力资源培训等事务。*Soulisack Luanglad，L’environnement professionnel et la formation médicale au Laos：une situation de plurilinguisme, http://www.bulletin.auf.org/index.php?id=2470.

为了推动老挝法语教学工作的尽快恢复，法国政府的“合作与文化行动处”(le Service de Coopération et d’Action Culturelle， SCAC)和法语国家与地区组织属下的“法语区大学机构”(l’Agence Universitaire de la Francophonie ，AUF)成为主要的行动者。

其中，“合作与文化行动处”隶属于法国驻老挝大使馆，它的作用是通过由法语中心(le Centre de Langue Française，CLF)、一所法国学校(École Hoffet)以及法国开发署(Agence Française de Développement ，AFD)、法国远东学院(École Française d’Extrême-Orient，EFEO)、研究与发展研究所(l’Institut de Recherche et de Développement，IRD)和国际农艺研究与发展中心(le Centre International pour la Recherche Agronomique et le Développement，CIRAD))等法国科研和服务机构组成的网络，研究和设立法老两国之间的教育、科技和文化合作项目。*Université Paris III — Sorbonne Nouvelle, Les dispositifs de soutien l’enseignement du français, Vientiane, http://blog.wikimemoires.com/2013/03/les-dispositifs-de-soutien-a-lenseignement-du-francais-vientiane/.

“法语区大学机构” 成员包括世界各国800多个使用法语的大学会员单位，是国际上最重要的高等教育和研究机构协会之一，还负责协调和筹办法语区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就高等教育和科学研究而举办的峰会。该机构成员在高等院校的教学、研究和管理等三个重要领域开展合作。它在世界100多个国家中设有分支机构，为相关院校提供项目设计、实施及监测方面的咨询。它还在大学和企业之间牵线搭桥，为通过高等教育培养企业家精神、毕业生就业能力和继续培训提供服务。其合作对象包括国家和政府、国家发展援助机构、国际组织、非政府组织和大学、科技和文化协会、私营公司及其基金会，等等。*Annuaire des institutions membres titulaires et associées de l’Agence universitaire de la francophonie, https://www.auf.org/wp-content/uploads/2017/03/AUF_Annuaire_2017-opt1.pdf.因此，该机构设在老挝的分支机构在扩展老挝的法语教学和推动法国与老挝之间教育合作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为了推动法老高等教育合作，法国积极物色合适的合作对象。随着教育事业的发展，老挝政府于1995年对国内一些高等教育机构进行全面整合， 建立了老挝国立大学 (National University of Laos，NUOL)，法国随即与该校开展全面合作。法国的高等教育和研究部门努力促进与老挝国立大学建立稳固的合作伙伴关系，在该校设立和推广法语教学，从而使其成为法老两国间高等教育合作的重要平台和窗口。

与此同时，老挝方面对法语的使用和推广也有着广泛的需求。例如，在老挝的公立医院里， 法语至今仍然是一种重要的工作语言，因为很多医学术语和词汇都来自法语，并被老挝医生所广泛采用。在大学的外语教学中，英文和法文在老挝国立大学分享了作为第一外语的地位。法语是英语系和地理与旅游系学生的必修课。而在老挝医科大学，法语则是所有学生的必修课。据统计，在2008—2009学年老挝所有大学的38 481名学生中，有4698名学生在大学学习法语，占学生总人数的12.2%。*Université Paris III — Sorbonne Nouvelle, Le système universitaire laotien et le français l’université, http://blog.wikimemoires.com/2013/03/le-systeme-universitaire-laotien-et-le-francais-a-luniversite/.可见老挝方面对法语的需求为法国在该国顺利推动法语教学和运用提供了有利条件。

为了推广法语教学，法国官方和民间机构采取了多种方式，但其中最有成效的当属老挝教育部门和法国共同开设的法语—老挝语双语课程班。

法老双语班是法国驻老挝使馆于1995年提议创办的，该计划原定期限为10年。双语班以法语和老挝语进行双语教学，旨在为老挝培养能够熟练使用法语的行政人员、经济和技术人员以及私营部门的管理人员。当时有13所老挝公立学校、包括9所小学参与该项目。首批双语班分布在万象、琅勃拉邦、沙湾拿吉和占巴塞等省，招收学生3041人，教师140名。双语班从小学三年级起开始进行法语强化教学，以使学生能够快速掌握这门语言。双语班的法语教学将一直持续到高中的最后一堂课。从中学开始，双语班所有的自然科学课程，包括数学、生物学、物理和化学等均用法语授课，而其他科目的教学则采用老挝语。每个学期结束时， 双语班的学生也都将参加严格的考试，以保证教学质量。在校考试和升学考试都按照老挝政府规定的考试内容和标准进行，但增加了法语语言水平的专项测试。*Les classes bilingues :un nouveau tournant, http://lepaysdessourires.xooit.com/t25-L-education.htm.

在双语班的开办过程中，法国驻老挝使馆“合作与文化行动处”在“法语区大学机构”的帮助下， 一直给予双语班计划经费支持，每年的费用达到近20万美元， 其中部分经费专用于提高教师待遇。在教学方面，法方参与教学和培训计划的制定，并接受老挝国家相关政策的监督和指导，尊重老挝的国家教育计划。*同上。

为了鼓励双语班学生努力学习，法国设立了“双语一代”项目，通过全国性比赛在高中双语班中选拔优胜者并予以奖励。这项活动对高中双语班的所有学生开放，一等奖获得者将参加由法方承担所有费用的法国之旅。例如，2015年7月20日，获得竞赛一等奖的16岁双语班高中生Anongvalinh Ounkham从万象飞赴巴黎， 与来自5大洲35个国家的约50名学生一起，参加以考察法国的历史、 艺术和科学为主题的旅行。*Une lycéenne lao la découverte de la France, 27/07/2015, http://kpl.gov.la/fr/detail.aspx?id=5066.

在法国和老挝双方的共同努力之下，双语班教学取得了明显成效。例如，2015年7月6日， 230名双语班学生在万象、 巴色、沙湾拿吉和琅勃拉邦等地通过了高中会考，合格率连续保持100%。而这些双语班学生的高考成功率均超过70%。*La France soutient l’excellence scolaire au Laos，14/07/2015, http://kpl.gov.la/fr/detail.aspx?id=4736.2011年的一项调查显示， 98% 的法语课程毕业生一直坚持继续学习，并参加相关的专业培训，其中有一半的前双语班学生在工作中能够继续使用法语。*Ma⊇lle Flot, Coopération universitaire francophone：de nouvelles opportunités en Asie du Sud-Est, 12.07.2012, http://www.letudiant.fr/educpros/enquetes/cooperation-universitaire-francophone-de-nouvelles-opportunites-en-asie-du-sud-est/les-filieres-francophones-dasie-du-sud-est-gage-dune-bonne-insertion-professionnelle.html.还有不少优秀学生通过深造而成为法语教员，为在老挝推广法语教学继续做出自己的贡献。

从1997年起，双语班项目改由“法语区大学机构”来实施和管理。2005年，老挝法语双语班的10年计划期满。然而，鉴于双语班所取得的成果及学生和家长的要求，老挝政府承诺将继续执行这一项目，并由老方的教育部门为其拨付所需款项。老挝政府的态度得到了法国方面的大力支持。2006年，双语班按计划招收了800个不同年级的3130名学生，随后每年约有240名学生毕业。*Laos : un programme innovant, http://fle.asso.free.fr/bilinguefr.org/laos.htm.由于双语班的教学质量和学生就业状况良好，吸引了大批学生前来报考就读，他们的学费也由其父母缴付，为双语班提供了所需的资金。因此，法国方面认为开办双语班是个成功之举，*Université Paris III — Sorbonne Nouvelle, Les dispositifs de soutien l’enseignement du français, Vientiane, http://blog.wikimemoires.com/2013/03/les-dispositifs-de-soutien-a-lenseignement-du-francais-vientiane/.法国大使馆和法语区大学机构均表示，将积极探索新的合作方式，以继续加强法语在老挝的地位和作用。

法国方面认为，在老挝推广法语教学，师资是重中之重。由于老挝的法语师资力量严重不足，造成教学条件困难，如开设法语课程的高中每班有40至80个学生， 语言教学水平难以得到提高。为此，法国与老挝教育部门合作，启动了“万名法语教师培训计划”，并提供专项资金援助。例如：2010年8月18日至9月3日，在万象的法语中心为40名老挝的法语教师开展为时50个小时的强化培训， 由法语中心的专家授课。同时，法国也积极参与大学法语二外的师资培训。作为老挝教育制度改革的一部分， 国民教育部在大学第一年提供第二外语的教学，其中包括法语。因此，大批新上任的法语教师迫切等待培训。老挝政府在两所正规学校提供法语教师培训， 以确保法语二外教学。培训教员主要将由法国专业培训人员来担任。培训计划和内容由法国的法语中心与老挝教育部合作制定和提供。*L’éducation Répondre en citant, http://lepaysdessourires.xooit.com/t25-L-education.htm.

法方还认为，在老挝推进法语教学所取得的成果仰赖于优质的教师，而能够做出成绩的教师往往又得益于法国多年持续提供的师资培训。为了鼓励老挝的法语教师能够多出成果，法国还对优秀师资和机构进行多种形式的奖励。例如，2015年7月4日，6名在老挝国立大学法语中心组织的 “法语国家奥林匹克”演讲比赛(Concours d’éloquence 《 les Olympiades de la Francophonie 》)中获得优胜的老挝法语教师前往法国维希， 参加语言和教学技能专业培训，为期3周。为了表彰在法语教学中取得成就的单位， 法国的海外法语教学机构给万象中学(Lycée de Vientiane)授予了“法国教育”(Label FrancEducation) 的标志， 以奖励其教员的工作质量和良好业绩。这是亚洲首个获得此项认证的法语教学单位。*La France soutient l’excellence scolaire au Laos, 14/07/2015，http://kpl.gov.la/fr/detail.aspx?id=4736.

为了进一步扩大法语在老挝的影响，法国于2012年在琅勃拉邦原法国文化中心(le Centre Culturel Français)的基础上建立了法国学院(l’Institut Français)，以加强与老挝的语言和文化交流。该学院为儿童、青少年和成人提供50小时的法文课程，并根据需要采取集体或个人授课的方式。学院设有图书、期刊和计算机站，举办摄影、展览和电影等活动。此外，还专门为儿童提供绘画等文化活动。*L’Institut Français de Luang Prabang, https://www.luangprabang-laos.com/L-institut-Francais-de-Luang.与此同时，为了推进法语教学和法语的运用，法国在占巴色、琅勃拉邦和万象老挝国立大学等地建立了法语资源中心。其中，之所以选择在老挝国立大学建立法语资源中心，是因为那里是老挝学生和法语教师最集中的地方， 对法语感兴趣的人也最多。该中心由法方提供设备、书籍、计算机等， 由老挝国立大学负责管理。目前该中心拥有约1400本法语图书、近300份法语音乐光盘、大量法语杂志，以及法国或法语配音的外国影片DVD，人们还可在视频空间观看法国 TV5等电视台的电视节目。该项目的主要受益者是对法语感兴趣的国立大学学生和教师，但也有许多会法语的研究人员、行政官员和省内外其他人士前来查找资料和参加各项活动。该中心自创办以来，定期前来看电影、上网、阅读新书的人员甚众。资源中心的目标是为万象市及周边地区的法语教学和推广提供支持，将其建成一个有吸引力而友好的法语交流空间。目前，老挝国立大学法语资源中心已经成为一个举行会议、开展交流和从事研究的好去处，*Un nouveau centre de ressources en français l’Université nationale du Laos, http://lepaysdessourires.xooit.com/t25-L-education.htm.为法语在老挝的推广发挥着积极作用。

三、法语教学的扩展对法国与老挝教育文化合作的促进

随着法语教学在老挝的恢复和扩展，两国间的教育和文化合作也在历史基础上得到了新的发展，并取得多项具体的成果。

两国之间教育文化合作的重点领域主要有：

农学和植物学。老挝是个农业国，并具有植物生物多样性的自然特点。据估计， 老挝拥有8000 至11000种植物。法国于2007年发起与老挝在植物多样性研究方面的合作。通过与老挝国立大学和国家科学和技术管理局合作，为支持老挝高等教育部门开展热带植物生物多样性研究提供资金、帮助修复老挝国家植物标本馆以及为老挝国立大学举办森林生态学培训。这一合作项目研究于2011年完成。法方与老挝国立大学合作进行了近5700个植物标本的普查。在万象建立的“跨学科研究中心——老挝植物标本馆”也已于2011年7月22日开幕，法国还为该馆提供了植物分类和物种保护方面的必要设备，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也向其提供了1000多个植物标本，以支持老挝高校的植物学研究。*Inauguration de l’Herbier National du Laos, https://la.ambafrance.org/Inauguration-de-l-Herbier-National.

工程学。由于历史原因和地理条件的限制，老挝的工业基础非常薄弱，相关专业技术人员更是严重不足。2008年1月，法国在老挝启动了“为工程学教育的发展提供支持”的项目，以推动与有工程学专业的高等学校及专科学校的合作，并为工业部门提供人才培训。*Enseignement supérieur et recherche, https://la.ambafrance.org/Enseignement-superieur-et.

医疗卫生。老挝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发展医疗卫生事业、保障人民身体健康是老挝政府面临的重要任务。医疗卫生教育合作是法国与老挝教育合作的最主要领域之一，合作的历史也较久。从2008年1月开始，法国和老挝政府通过协商，开始执行“支持老挝医学教育”合作计划，法方为该计划提供了190万欧元，以支持医学院校的教学发展和研究生培养，并改善他们的教学和生活条件。此外，法国还借助高等医学教育合作计划， 通过老挝卫生部等政府部门对医疗卫生相关机构，如医学研究机构、医师协会、基金会和非政府组织等提供资助，以促进全国医护培训计划的落实。目前，已经有多批医护专业的学生从该计划中获益。*Ministère des affaires étrangères et européennes, ambassade de France en République populaire Lao, Fiche Laos 2012, http://www.veille.univ-ap.info/media/pdf/pdf_1410948946699.pdf; Enseignement supérieur et recherche, https://la.ambafrance.org/Enseignement-superieur-et.

文化遗产保护。法国在东南亚国家的考古研究和文物保护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因此，运用法国的专业知识培养相关人才，以保护老挝丰富的文化遗产，也已成为双方教育合作的重要主题。2017年2月6日，法国世界遗产协会主席伊夫·道日(Yves Dauge)先生曾访问老挝，交流关于维修和保护世界文化遗产的经验并为老挝培养专业人员。*Laos/France：renforcement de leur coopération dans la protection culturelle, 06/03/2017, http://kpl.gov.la/fr/detail.aspx?id=22602.实际上，法国和老挝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的合作存在已久，近年来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与此同时，法国协助老挝培养本土人才的工作也取得了不少具体成果。例如，在法国的协助下，由柬埔寨王家大学、老挝国立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和法国东方语言文化学院联合举办一项多学科人文科学课程计划，项目设在柬埔寨，由法国国立东方语言文化学院提供社会科学研究方面的培训，来自老挝的教师也可参与和考古研究及文物保护相关的专业培训。学员在柬埔寨王家大学学完相关课程后，将获得该校的学位。*Ministère des affaires étrangères et européennes, ambassade de France en République populaire Lao, Fiche Laos 2012, http://www.veille.univ-ap.info/media/pdf/pdf_1410948946699.pdf.

法律教育。随着老挝社会经济的发展，法律人才匮乏的问题也日渐突出。为此，协助培养法律专才成为法国与老挝高等教育合作的一个主要方面。近年来，法国里昂第三大学与老挝国立大学合作举办高级法律人士培训班，由法国主办机构提供课程，在老挝授课， 毕业生获颁里昂三大的文凭。这项培训旨在为老挝培养高水准的国际公共法和私法的专业人士， 以从事教学、外交、国际组织、公共职能部门、金融和国际贸易等方面的活动。该培训计划的首批毕业生已经于2016年5月在老挝顺利毕业。*Remise de diplmes la 1ère promotion du D.U. Droit International délocalisé au Laos，05/05/ 2017, http://www.univ-lyon3.fr/remise-de-diplomes-a-la-1ere-promotion-du-d-u-droit-international-delocalise-au-laos-1079781.kjsp?RH=1252519103563.

行政管理人员培训。行政管理人员数量不足、素质偏低的现状，严重制约了老挝的社会管理和参与区域合作的能力与质量。为此，法国与老挝在培训老挝的行政及区域合作管理人员方面展开了比较广泛的合作。例如，法国通过设在老挝的一些研究组织和机构的开发项目，对老挝的青年研究工作者和管理人员进行培训。同时，法国还借助老挝国立大学与罗讷—阿尔卑斯大学联盟之间的高校合作伙伴关系， 由罗纳—阿尔卑斯地区提供财政支持， 为管理老挝在东盟区域一体化背景下的人力资源问题的老挝外交官进行相关专业培训。

教育援助。在与老挝的教育和文化合作过程中，法国政府和相关机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相关合作项目提供必要的资助。例如，法国向希望在法国或东盟地区从事学术研究的老挝青年提供资助，以发展和促进人才培养工作，达到满足老挝就业市场需要的目标。为此，法国每年对老挝发展的援助额约为1500万欧元，如果将法国通过多边渠道，如欧洲联盟、联合国等机构支付的援助计算在内， 则总额将达到2500万欧元。*France soutient le développement des ressources humaines du Laos, 06/06/2016, http://kpl.gov.la/fr/detail.aspx?id=13704.

合作办学是法国与老挝开展教育合作的重要方式之一。双方合办的学校层次多样，水平不一。例如，应老挝国家和万象省当局的要求，双方在“法国—老挝和湄公河发展优先项目”框架下在万象Keo Odoum地区开办了3所从幼儿园到中学不等的学校。2015年，法国和老挝合作开办了沙湾拿吉大学，它也是老挝的第五所高等学校。这所大学有三个学院: 经济和管理学院、 农业环境学院及人文科学和语言学院。此外，还设立了法语系，以推动老挝的法语教学和运用。该校首届招收了700多名学生， 其中有53名学生在法语系学习。*Inauguration de l’université de Savannakhet : un nouveau relais régional pour la Francophonie，http://lepaysdessourires.xooit.com/t25-L-education.htm.

设立扶贫图书馆。自2003年以来， 法国的非政府组织“图书馆员和文化行动参与者合作体” (Collectif de Bibliothécaires et d’Intervenants en Action Culturelle，COBIAC) 与老挝国家图书馆合作， 在老挝各省的村庄中参与了7家 “法国老挝友谊图书馆”的建设。这些图书馆在建立过程中，得到村民在老挝国家图书馆馆员和 COBIAC 志愿者指导下提供的帮助。这些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也由此而得到图书馆管理和发展技能方面的培训。*Formation itinérante dans deux bibliothèques de village au Laos CRTP, https://fr.ulule.com/bibliothequenongboua-laos/.

招收老挝留学生。在法国的26万名外国留学生中约有100名来自老挝。其中，女生大多选择商业管理和经济学，男生则大多学习技术和电气工程。*Partir étudier en France : Quoi ? Où ? Comment ? http://lepaysdessourires.xooit.com/t25-L-education.htm.为了吸引更多的老挝学生到法国学习，“法国高等教育署”(Campus France)于2008年在老挝开设办事处，为有意到法国留学的老挝学生提供帮助。为此，该机构还在老挝举办论坛、讨论会和展览，以多种方式介绍其活动和法国及法语国家的教育概况，以吸引生源。*Campus France, http://www.if-laos.org/campus-france/ ; Campus France participe au Forum pour l’emploi et les études, 20/05/2016, http://kpl.gov.la/fr/detail.aspx?id=13213.

为老挝学生提供法国奖学金。由于老挝的实际情况，法国为老挝留学生和人员培训提供资助，其主要形式就是发放各类奖学金。法国政府通过驻老挝大使馆根据优先项目的需要，并与其合作伙伴进行协商来分配奖学金。老挝国立大学是法国在老挝的主要合作伙伴，因此所得到的法国奖学金也比较多。

为留学生建立网络平台。2015年7月24日，法国的校友网站为老挝留法学生建立了网络平台，老挝公司可以通过法国校友网络平台推广他们的品牌、宣传他们的活动，发布人员招聘信息。通过这个门户， 法国不仅支持留法学生完成他们在法国的学业，还为他们学成回国找工作提供帮助。*Les étudiants lao ayant étudié en France ont leur site pour trouver du travail au Laos, 31/07/2015, http://kpl.gov.la/fr/detail.aspx?id=5228.

应予指出的是，法语教学和运用在上述法国与老挝之间的教育文化合作项目中发挥了多方面的重要作用。例如，在笔者接触到的老挝高校教师和研究人员、特别是医科学校的教师和医生中，有为数众多的中青年能够相当流利地使用法语进行交流，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从法国在老挝的法语推广计划中获得学习和提高法语能力机会的。

四、法国在老挝推广法语教学的主要特点、成就和挑战

通过对法国在老挝推广法语教育的过程以及法语在法老教育合作中地位的历史和现状的梳理与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其中存在着一些明显的特点。

首先，法国和老挝都充分利用两国关系中的历史因素，以向前看的态度对待过去，开拓未来，从而为双方之间的合作奠定了基础。毋庸置疑，法国在老挝实行的长达60多年的殖民统治，给双方都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两国关系出现的问题和障碍，实际上就与此密切相关。但是，这一历史关系所带来的不仅是负面的后果，也为双方在多个领域中的合作提供了一定的条件与方便。例如，老挝现代教育制度的建立，实际上与法国在该国的殖民统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能够充分发掘和利用，对老挝的社会经济发展能够发挥有益的促进作用。对法国而言，在与老挝的教育文化合作中，高度重视这一历史因素，充分利用和发挥其能够产生的作用，包括法语在老挝的历史作用及其影响，则有利于加强两国关系和扩大其在老挝的影响力。正是在这种思考和判断的驱动之下，两国在处理历史问题方面采取了不忘过去，放眼未来的态度，并制定了相关政策，为全面合作铺平了道路。例如，法国在与老挝的教育合作中采取谨慎态度，在尊重老挝政府的发展战略和具体政策的前提下开展工作，并接受老方有关部门的监督和指导，配合老挝政府的教育制度改革，以实际行动避免对方产生对其重现以往殖民宗主国做派的担忧，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同时，法国官方和民间出于历史因素而对老挝表现出的特殊情怀，如出于对协助老挝发展的责任感而导致大批志愿者前往该国从事支教、慈善等各方面的活动，由于对两国间以往历史关系的好奇或眷恋而前往该国的大批法国旅游者等等，也都给老挝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使老方政府和民间对发展与法国的关系、加强双方在各领域中的合作持开放和欢迎的态度。可见，法国与老挝对以往的历史关系所采取的客观务实态度，既注重历史事实，避免其对两国关系的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又充分发掘和扩展历史关系所能够带来的积极因素，促进合作和共赢。可以说，两国在教育领域的顺利合作，是双方注重历史，继往开来，在促进民心相通的基础上所取得的成果。

其次，法国和老挝在教育合作过程中，都注重发挥法语作为交流媒介在双边教育合作中的地位和作用。如前文所述，法语在法国殖民统治时期是学校教育所使用的主要语言，因此在老挝有着广泛而深入的影响。从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两国恢复关系时起，法国就一直把振兴法语教学和扩大法语应用作为强化与老挝在各方面合作的重要工具和运作平台。因此，法国于1986年大力欢迎和支持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加入法语国家与地区国际组织， 为其在老挝扩大法语的影响力创造国际条件。在实际运作过程中，法国通过官方和民间并举，发挥各方面的积极性，促进老挝的法语教学和应用，取得了诸如开办和维持双语班、在老挝各级学校开设法语课程、开设法语中心等成果。同时，出于本国社会经济和教育发展的需要，老挝政府也高度重视法语教育的推广和法语在本国的应用。老挝政府在与法国的双语班计划期满时提出由老方继续承办并承担相关经费的举措，及其对法国在老挝推广法语的政策所持的开放态度，也反映了双方在推广法语教育方面有着广泛的共同需求。

再次，法国在通过扩展法语教学以促进与老挝的教育合作过程中，注重密切联系老挝的实际需要，并以此为基础来确定优先项目，以求取得实效。例如，目前法老教育合作的重点，主要集中在与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教育普及、医疗卫生、文化扶贫、环境保护和资源开发等领域，并且已经取得了实实在在的具体成果，使老挝官方和民间看到加强与法国的教育合作所带来的益处。随着老挝社会经济发展，其需求也有所变化。法国则及时地跟踪出现的新现象和新问题，使两国间的教育合作范围不断扩大，层次也有所提高，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推动双方合作，深化法国在老挝的影响力。而在这些领域中，法语的应用相当广泛，这也推动法语在该国使用的不断扩展。据法语国家与地区国际组织估计， 2010年老挝讲法语者的人数约占人口总数的3%，而且这一数字在此前的10 年内呈持续上升的态势。在2016—2017学年，有80 多所中学的约3万名学生开始学习法语*La Francophonie au Laos, https://la.ambafrance.org/Francophonie#francais-dans-enseignement-scolaire.。

然而，与此同时，法语教学在老挝的推广仍然面临着一些实际问题与挑战。

首先，法国在老挝推进法语教学和推广法语应用的努力，受到其他语言，特别是英语的挑战。从目前情况来看，尽管在老挝推广法语的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与其他语言，特别是英语在老挝的崛起速度相比，仍然处于弱势。由于许多主要讲英语或以英语为首要外语的国家， 如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泰国、马来西亚等国增加对老挝的投资， 英语在老挝的使用大为普及，相对法语而言，明显占据上风。对此， 法国也充分认识并接受这一现实，承认英语在国际合作和交流中的重要性。法国与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等国际机构在老挝合作开展的许多教育项目， 就是将英语作为工作和交流语言的。 另外，为了吸引老挝学生到法国留学，法国在老挝的教育宣传机构，如“法国高等教育署”已经采用英语或者法语来举行讲座。现在，法国也不再要求留学法国的学生首先要能够熟练掌握法语，因为在许多法国高校中，无论是学士、硕士、工商管理硕士(MBA)还是博士阶段的许多课程都已经开始用英语讲授。

其次，虽然法国根据老挝的实际情况，为与老挝开展教育合作提供了大量资助，但经费仍显不足。其中，为老挝学生提供奖学金是双方教育合作的重要方面之一，但由于法国的经济现状，颁发给老挝学生的奖学金数量不断下降，而来自英语国家的奖学金数量却不断上升。早在2007年，法国在给老挝学生提供奖学金的国家中的排名已经下降到很低的程度。当年，越南为老挝提供了1049个奖学金生名额，泰国128个、中国104个、日本67个，澳大利亚 55个，其后分别为印度、俄罗斯、古巴、法国、印度尼西亚和柬埔寨。*Le système éducatif au Laos: place et rle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http://blog.wikimemoires.com/2013/03/le-systeme-educatif-au-laos-place-et-role-de-la-langue-francaise/.即使到2013年，法国也仅为老挝提供了11个奖学金生名额，其中博士生3名，硕士生6名，本科生2名。*Réception en l’honneur des Boursiers du gouvernement français, https://la.ambafrance.org/Reception-en-l-honneur-des.由此可见，法国为老挝学生提供的奖学金名额已经大大落后于其他国家，而经费的欠缺，势必对老挝青年学习法语的兴趣产生一定的影响。此外， 尽管法国方面充分认识到法语教学师资欠缺严重的问题，但由于培训人员、资金、设施和设备不足，导致法语教师培训与现实需求严重脱节，使老挝现有的法语教师人数和培训水平仍然都比较低， 因而限制了法语教学在老挝的进一步发展。*État des lieux de l’enseignement du français au Laos, http://blog.wikimemoires.com/2013/03/etat-des-lieux-de-lenseignement-du-francais-au-laos/.

综上所述，由于历史原因，法语成为法国与老挝教育合作的重要纽带之一，也是促进法国与老挝的教育合作、推动双边关系发展的重要条件和基础。法国充分利用其历史文化优势，努力结合老挝的实际需求，充分运用国际和区域合作的条件，大力推动法语教学在老挝的扩展。虽然法老双方在老挝推动法语教学合作中还面临着一些实际问题的挑战，但仍将得到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