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微澜
唐诗、宋词、汉赋、魏晋之文,于筋于骨于皮,体现了历朝历代的文化精髓。俗语称,美人在骨不在皮,而按照《文心雕龙》中将文章的写作用框架化理论来阐述的话,那么诗则为筋,连接骨与皮,在不同朝代的演变下,诉说着不同文化的诉求。而鉴诗、写诗也是每个时代文人学习、研究的重要课题。“诗三百篇”是诗歌学习的典范,用浙江大学胡可先教授的话来说,其是顺应当时文化统治发展拟定的选取标准,即“取正不取变、取易不取难、主情不主理”而进行诗歌学习的标准。“诗三百”在很长的时间内影响了后世的文人,其中不乏现代诗歌研究的对象。而作为语言学家的王力先生虽未着力于此项研究,却依然对此贡献颇多,乃至很多研究学者从王力先生的治学之道、中(上)古音研究、修辞学等方向来阐述如何作诗的方法与技巧。
在《唐诗的读法》中,诗人西川另辟蹊径,避开了技巧与方法论、情感与人为作用的影响,而是从史料的角度来谈诗。西川用一种逆向思维透过诗歌看时代,由此表现他读诗的态度。诚如他言,用何種态度读诗归根诉求于古人从诗中获得的东西。而西川读诗,读的是写作者的“秘密”。
而秘密是什么?西川曰,在于“读”。
西川论诗,读字便具有了音律感。音同声,声传情,情之于文中。读诗,不仅是对诗歌的一种传承,更是对诗歌的品鉴、点评与学习,而西川就是从一个创作者的角度提出诗歌创作的建议。
西川,站在诗人的角度谈诗歌的创作,于纯粹的诗歌研究者而言,更多了一份亲身经历中的经验,使得文本研究生动起来,多了一丝“亲民”的意味。曾记否,曾缄先生译“不负如来不负卿”诗句展示出的文化底蕴下自我语言的演变,西川如是。其跳出古人思维,用自己领悟去看待唐诗的发展,掺杂了浓郁的个人色彩与文人底蕴。因而我们不仅看到他对唐诗创作的文化底蕴以及文化的诉求,更看到一个诗人对一个时代的顶礼膜拜,对热衷事物的忠实研究,这其中充满着固执、求索以及多变的思考。
西川为我们整理了一个唐诗创作者的创作体系,用打破偏见、现代诗诞生的文化源流、乱世之下诗的多元化与衰落固守、交际圈子对诗歌创作的影响、诗歌怪谭这五方面为我们阐述了唐诗的前世今生,在初唐至晚唐这不到300年的时间里,唐诗用不同的文字为我们展示每一个诗人的魂与魄;每一个朝代发展下诗歌的联系与断层。
读,生于识而稳于心,西川的品诗体系源于心,也源于其热爱的文化渊源。无论从中华文明的诗歌起源来看,还是从古埃及、古巴比伦的文明发展来看,诗歌的起源均有其相似性。源远流长、朗朗上口的《诗经》部分取源于劳动人民的诉求,通过传唱体现当时社会的文化背景。而在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时期出现的劳动歌谣:《打谷人的歌谣》《庄稼人的歌谣》等,同样通过传唱突出劳动者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以及劳作时的心情来反映实事,这些都体现着文明发展的相似性。
文化溯流,是读诗不可忽略的背景:栩栩如生的仕女图、伫立千年的官佣,都是文化走向中的产物,而诗歌则与其相辅相成,共同见证着朝代更替,繁荣与衰落。
诗,繁荣于乱世,却死于乱世后的平和。西川通过对朝代文化的反思,让我们知道:读诗,不仅仅是对诗歌的了解,对文化的了解,更在于历史关联的探究与思考,诗人的思想是诗歌创作的本源。
西川先生的《唐诗的读法》与其说是读法,不如说是对唐代文化影响下诗歌的溯源。这种溯源影响着创作者的写作态度,影响着读诗人对诗歌作品的感悟与创作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