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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人类学伴随着人类学传入中国而受到中国学者的关注。从开始就有学者从人类学的角度去研究艺术,但艺术人类学真正作为一个学科受到关注,则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艺术人类学的研究,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走向田野,到2006年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成立,许多研究艺术人类学的学者开始结成一个学术的共同体。走到今天,有关艺术人类学的研究已经开始进入成熟期,也由此,需要对以往的研究有一个理论总结与反思。
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艺术人类学从一个不太受人关注的学科,开始成为显学。尤其是自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开展以来,它所显示的对文化整体研究视角,对艺术与文化关系理解的敏感,以及它所具有的富有逻辑和科学的记录功能,特别是强调对考察对象的感知,以“主体”或“客体”的身份去理解考察对象的文化和艺术等,让这门学科受到越来越多研究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民族民间艺术学者的关注。从而,以艺术人类学方式撰写和记录的艺术民族志越来越丰富。
近年来,艺术民族志的写作和田野工作的范围又得到了进一步发展,由乡村开始进入城市,由对传统的民族民间艺术研究扩展到对城市的当代艺术及手工艺研究。其中最令人关注的问题是:由于非遗保护和旅游业的开展,许多乡村的艺术开始成为展演对象,或成为商品进入城市。它一方面改变了原有的属性和功能,另一方面也改变了原有的生长环境和土壤。不少民族民间艺术开始脱离传统的生长环境和空间,进入一个由市场、媒体、经纪人、评论家、消费者、收藏家等组成的新艺术共同体,构成一个新社会网络。西方学者称之为“艺术界”(Art World)。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新的话语空间,在这一话语空间中,城市艺术、乡村艺术,代表精英阶层的当代艺术、代表民众的民族民间艺术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艺术人类学的研究也将会进入到更加复杂化的后艺术人类学研究阶段。面对这样一个新的研究阶段和研究场景,我们有必要对以往中国艺术人类学的发展历程做一个总结,看到我们的研究最初从哪里来,途中经由哪些阶段?今后有可能会往哪里去?为此,笔者约请孟凡行撰写了《地方性、地方感与艺术民族志的创新》,李世武撰写了《论西方艺术哲学与艺术人类学间的分歧及成因》两篇文章,加上自己的论文《中国艺术人类学发展之路》组成一个栏目。前者主要是讨论如何打破西方艺术中心主义和精英艺术中心主义,进而平等地去看待不同民族和地方艺术的价值,同时,认为审美经验不是艺术中唯一的经验,还应该从更广泛的视角去挖掘艺术中的其他经验等等。后者讨论的是有关艺术民族志理论创新问题,谈到理论创新对民族志写作的重要性。总之,这几篇文章都从不同角度,提出一些新的值得我们去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