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度的人的产生及其必然性

牛安妮

摘 要：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技术理性对人的奴役和统治越来越强，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用“单向度”来描述资本主义社会，表示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变成了单向度社会，即这个社会是一个肯定的社会，它压制了人内心的否定性、批判性、超越性的向度，因而使这个社会成了单向度的社会，使生活在其中的人成了单向度的人。

关键字：单向度社会；异化；全面发展

一、单向度的人的生成

（一）单向度的人的含义

“单向度”是马尔库塞描绘资本主义社会现实时所使用的特定用语，表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各个方面都成为肯定的方面了，变成单向的了。在马尔库塞看来，生活在正常社会中的人，应该有两个“向度”，即肯定社会现实并与社会现实保持一致的向度和否定、批判、超越现实的向度。而当今的资本主义社会即发达工业社会已蜕变成一个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它成功的压制了人内心的否定性、批判性、超越性的向度，因而使这个社会成了单向度的社会，使生活在其中的人成了单向度的人。

在马尔库塞所处的时代，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中机械化不断地降低着在劳动强度，这就使得生产过程便不再像马克思所描述的那样残酷。马尔库塞认为：“现在，虽然还存在着剥削，发达资本主义愈益完善的机械化劳动却在改变着被剥削者的态度和地位。”同时技术的进步产生了一种控制的新形式，“一种舒舒服服、平平稳稳，合理而又民主的不自由在发达的工业文明中流行”。在技术的总体效果范围内，机械化生产中的自动化或半自动化是对工人生命力的一种长期占有、消耗和麻醉，因为机械化生产加快了劳动速度，是一种使人更为疲惫的苦役。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消极地同生产机器相协调，人只是作为一个零部件而生活在社会生产机器中。

马尔库塞认为，真正有意义的劳动应该以自身为目的，而在当代发达工业社会中，劳动越来越成为谋生的手段而非目的，这种劳动的结果是劳动者丧失了自身。由于現代科学技术对人的广泛控制和渗透，造成了劳动的进一步异化，进而使人失去了批判的向度，成为了“单向度的人”。

（二）单向度的人产生的原因

马尔库塞指出正是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造成了“单向度的人”。这样的社会是一个极权主义的社会，它压制不同的意见和声音，压制了人们对现状的否定和批判。单向度的人的形成主要有以下三方面原因。

第一，虚假的需求。与马克思不同，马尔库塞所处的环境是社会矛盾、阶级关系和物质条件都发生巨大变化的发达工业社会，他揭示的是“异化”的新形式。他认为，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看似满足了人们的一切需求，然而这种满足带来的并非是幸福而是一种舒适的痛苦。公民生活在一种压抑的社会生活中，需求的满足只是为了实现和加强对人们的统治。人作为社会生产机器的一个零部件，不但在生活上失去了自由，甚至思想都遭到了禁锢，整个社会提供给他们的都是对虚假的需求的满足。这种新的统治替代了过去的暴力统治，并且慢慢渗透到私人生活和人的内心中，将人从批判的、反抗的个人变成了肯定现实、逆来顺受的“单向度的人”，整个社会也变成了一个没有反对派的“单向度的社会”。

第二，资本主义社会对人性的压抑。马尔库塞认为，在经济贫困的社会，人要致力于为克服贫困而进行必要的劳动，在这样的时代，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压抑人的爱欲才能够造就社会的文化，这是对人的基本的压抑。而在科技不断进步，物质逐渐丰富，人的需求得到基本满足之后，为了特定文明阶段的统治利益而对人所强行施加的压抑，是在基本压抑之外的“额外压抑”。这种额外压抑在推动了社会进步，维护了统治者利益的同时也压抑了人的本能，使人类在实现文明和进步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同时由于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造成了劳动的进一步异化，劳动不是一种自由自在的需要，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生存的基本需要。这样一来，人沦为被操作的生产工具，人性被压抑，劳动不仅没有给人带来快乐，相反却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人的心理收到压抑而扭曲。

第三，批判性的丧失导致人成为单向度的人。在发达的工业资本主义社会，两大对立阶级——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由于政治的一体化而联合起来，持反对意见的政治派别正在逐渐消失。由于科技的进步，社会的高度发展，物质资料越来越丰富，在这种条件下，工人阶级不再为吃饱穿暖而辛劳，他们和资本家几乎同样享受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在操作简单的机器大生产模式下，工人们的劳动量和劳动强度降低，工人阶级以神经紧张和精神辛劳来代替肉体的痛苦。蓝领工人向白领过渡，甚至出现在管理阶层中，他们享受着包括高工资和高消费在内的各种福利。工人阶级的否定地位被削弱了，他们似乎不再与已确立的社会形态相矛盾。在这样一种新技术的控制下，“削弱了工人阶级的否定地位，工人阶级似乎不再与已确立的社会相矛盾”，工人阶级劳动中被剥削、被奴役的意识被弱化了，他们感觉与资产阶级之间开始逐步变得平等起来，因而也就逐渐丧失了反抗意识。在马尔库塞看来，这些变化使本来被马克思视为革命主体力量的工人阶级在一定程度上被资本主义制度“同化”，已经不再适合担当革命的主力。

二、“单向度”社会的实现

当代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极权主义社会。该社会中无一例外地只存在单一的价值取向，单一的判断标准，是一个没有反对派的单向度社会，其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从政治领域看，它成功地实现了政治对立面的一体化，因而消除了危害社会继续存在的政治派别。在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不仅先前作为政治反对派而存在的社会民主党、共产党放弃了暴力夺取政权的主张，而且一度是社会革命力量的无产阶级，也随着机械化对劳动量和劳动强度的降低，随着蓝领工人白领化，、随着非生产性工人的增加，而逐步丧失了其否定性和革命性，并与往日的敌手联合起来。

第二，在生活领域，发达的工业社会缩小了人与人之间的生活方式的差异，使人的生活方式同化起来。在发达工业社会，社会上的人得益于现存的社会制度，生活水平和质量都得以提高，工人和老板享受同样的电视节目，漫游同样的风景胜地，不管阶级、种族、社会地位的差别，社会成员可以享受同样的社会产品和社会服务。以往社会中，人们由于不满艰苦的生存状况，而以自由和平等的名义提出抗议的情况在发达工业社会已不复存在。

第三，在文化领域，高层文化与现实实现了同一。高层文化本来与现实相疏远、相脱离，而这种疏远化的特征正是高层文化能够保存与现实不同的另一向度的关键所在。今天，高层文化与现实的“间距”已被克服，早期资本主义文学中那些反叛角色现在已被征服。理想本是超越现实的东西，不再想象另一种生活方式就不再有理想，或者说理想已被现实所超越、同一。这样，表达理想的高层文化便不再能够提供与现实根本不同的抉择，不再具有同现实有根本区别的另一向度。

第四，在思想领域，马尔库塞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流行的是单向度哲学，与否定性思维相比，单向度的肯定性思维占有绝对性的优势地位，甚至没有否定性思维的立足之地。

总之，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单向度的社会，是一个新型极权主义社会。因为，技术造成它的极权性质而不是恐怖和暴力。技术的进步使发达工业社会对人的控制可以通过媒体而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占领人们的私人空间；技术的进步使发达工业社会可以在富裕的生活水平上，让人们满足于眼前的物质需要而付出不再追求自由的代价。简言之，由于技术的进步，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不自由的社会，是一个“单向度的社会”。

三、走出单向度，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单向度的人”深刻地揭示了现代人的异化状态，对于我们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也有很大的裨益。随着我国进入社会转型时期，各种矛盾也随之而来：失业现象越来越严重、医疗费用越来越高、生活的成本不断上升，压力也越来越大；同时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等受到各方面的冲击而发生巨大变化，对此我们必须加以关注，给予其必要的人文关怀，防止社会矛盾的激化。

（一）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

马尔库塞描述了工业社会物质丰富的同时，指出了人们精神上的贫困，人们只能在自己购买的汽车、房屋中找到自己的灵魂。而在当前我国社会生活中，享乐主义、拜金主义的盛行，文化的衰落，反映了我们的社会正在表现出马尔库塞所说的“单向度的社会”。因此我们要注意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同步发展，以防止单向度社会在我国的重演。

（二）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更要注重人的全面发展

物质的需求是人最基本的要求，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人在很大程度上有着对内在东西的追求，如人的价值、人的尊严等等，这种真正自我的东西不应该被压抑，它们在某种意义上比生命更重要。因而在构建和谐社会过程中，既要发展经济，但更不能忽視人的全面发展。我们一方面要高度重视科学技术对生产力发展的作用，始终把科学技术作为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同时，也要注意其可能产生的负面作用，重视人在生产过程中的主体地位，通过完善制度结构和组织形式，建立一种新的人类文化价值观，使科学技术朝着符合人性的、有利于人的潜能得以充分发挥的方向发展。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2

[2][美]赫伯特·马尔库塞著，刘继译.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2

[3]徐重温.西方马克思主义[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