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康,雒新艳
(河海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 211100)
在一般意义上启蒙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启蒙主要是指一种反对愚昧,提倡普及文化的现象;狭义的启蒙则指盛行于18世纪的思想和文化运动。狭义上的启蒙运动,覆盖了各个知识领域,如自然科学、哲学、伦理学、政治学、经济学、历史学、文学、教育学等等。这一思潮为资本主义指明了方向,影响了几代人。马克思也深受这一思潮的影响,特别是在学生时代,启蒙主义实际上成为马克思思想的主流。然而,长期以来学界对于这方面的研究过于笼统,特别对启蒙主义在马克思学生时代思想中的基底作用以及马克思启蒙世界观均未挖掘和强调。厘清青年马克思的启蒙世界观,对于我们了解早期马克思思想的发展脉络极为重要。
1818年马克思出生于莱茵省特利尔城的一个律师家庭。莱茵省是当时德国经济和政治最为发达的地区,主要是由于“产业革命和法国革命这一广泛的推动19世纪欧洲历史的两大潮流,在德国,最早也最为强烈地影响了当时的莱茵地区”[1]5。18世纪60年代英国开始了工业革命,珍妮纺纱机和蒸汽机的使用提高了生产力水平,机器化生产成为发展的趋势。马克思所生活的特利尔市由于受到工业革命风暴的影响,已经具备了现代城市的风貌,工厂林立,轻工业发达。1789年的法国发生了深刻的资产阶级革命,推翻了封建制度,建立了资产阶级政权,为发展工业资本主义奠定了基础。莱茵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在法兰西共和国的统治之下的,法国大革命所强调的自由、平等的启蒙思想也影响了当地的居民。“在这里,人们还记得1774-1815年特利尔人作为法兰西共和国的公民所享有的那种政治自由”。[2]24尽管莱茵省并入普鲁士以后,这种自由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丧失了,但法国大革命的影响却在进步人士当中存留了下来。他们受启蒙思想的影响积极地争取自由和国家的统一。“和其余的德国自由资产阶级一样,特利尔的资产者力求扫清向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发展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因此他们要求建立一个强有力的德意志民族国家,要求取消国内关税和等级特权,要求自由主义政府、议会制度以及言论出版自由。”[3]80
在拉宾看来“一个人的精神面貌的形成通常受到他直接接触的人——亲戚、熟人、老师的影响,在这方面马克思也不例外,不过他比别人幸运,因为他身边有一些很有教养和见识广博的人”。[2]22首先是他的父亲亨利希·马克思。亨利希·马克思是一个具有进步思想的知识分子,他曾为了不受正统犹太教家族的束缚、摆脱普鲁士国王禁止犹太人担任公职的影响与父母在信仰上断绝了关系,独自接受洗礼,成为一个宗教自由主义者。作为这样一个进步的知识分子难免会受到当时的思想和政治的影响。根据拉宾的研究,青年马克思还在伏尔泰、卢梭、莱辛以及十八世纪其他一些先进思想家的影响下,头脑中充满了启蒙运动的思想,这同宗教的保守主义格格不入。毫无疑问,这样的时代背景、父亲自由进步的思想以及对启蒙思想的崇拜,无疑会对马克思产生耳濡目染的影响,成为马克思思想发展的初点。
马克思的岳父威斯特华伦男爵对他思想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马克思曾在博士论文中的献词中以热情洋溢的方式称赞了男爵的教导,称他为“父亲般的亲爱的朋友”。威斯特华伦是一位知识渊博,喜爱古希腊作家和莎士比亚作品,具有极高的古典文学修养,不仅关心社会问题,而且对圣西门的学说也很感兴趣的人。因此,一方面,他影响了马克思对于浪漫主义文学的兴趣,这种兴趣在马克思大学时期的诗歌创作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另一方面,他使马克思对圣西门主义产生了兴趣,“让马克思对圣西门的人格和著作产生兴趣的主要是后者的理想主义,即对私有制的批判、对更加合理的制度的构想和对人的彻底改造的期待”[4]。
此外,马克思的最初思想还受到他所在中学里的老师的影响。马克思的历史老师维腾巴赫不管在政治上、宗教观还是哲学观上都给予了马克思重大的影响。维腾巴赫是一个康德学说的拥护者,他竭力地宣传理性主义。马克思的数学老师以及希伯来语老师都是启蒙精神的信徒。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中学时期马克思启蒙世界观的形成与发展。用科尔纽的话说,这几位老师的思想显然大大有助于确定马克思最初的政治方向。
1835年8月,马克思中学毕业。在毕业考试中马克思留下了三篇作文:宗教问题作文《根据约翰福音第15章第1至第14节论信徒和基督的一致,这种一致的原因和实质,它的绝对必要及其影响》、在今天仍旧振奋人心的《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和拉丁语作文《奥古斯都的元首政治应不应当算是罗马国家较幸福的时代》。这三篇文章较全面展示了马克思此时的思想面貌。其中马克思所受到的启蒙思想的影响主要体现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这篇毕业论文中。马克思在这里展现了自己对于人生意义和价值追问的回答,在他看来,“神也给人指定了共同的目标——使人类和他自己趋于高尚,但是,神要人自己去寻找可以达到这个目标的手段;神让人在社会上选择一个最适合他、最能使他和社会都得到提高的地位”[5]455。在马克思看来,职业选择是一种崇高、神圣的行为,职业的选择既可以让人变得幸福,也可能让人陷入不幸。同时,马克思相信每个人都可能选择最适合他的社会地位,但这种选择要有生活的热情,舍弃虚荣心和名利心,要经过理性思考自身的条件,认识到社会生活的复杂性。在这里很明显看出马克思对理性的信任。在文中马克思也表达了他一生为之奋斗的理想:“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会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6]7科尔纽对此感慨地指出:“马克思对于他的信念的这种动人的陈述,第一次热情地肯定了他始终信守不渝并为之献出自己一生的那个理想。这一点证明了启蒙人道主义对他的深刻影响。”[3]96也正是在这里青年马克思的启蒙世界观得以凸显。
青年马克思的启蒙世界观还体现在他的大学阶段。马克思中学毕业后顺从父亲的旨意去波恩大学法律系学习。起初,马克思非常勤奋,但由于脱离了父母的管束,他很快就沉浸在波恩大学的沸腾生活之中。第二学期他对诗歌产生了兴趣并打算献身诗歌创作。马克思之所以对诗歌产生兴趣并打算投身诗歌创作,至少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18、19世纪的德国文学发展迅速,涌现了一批文学名匠,如歌德、莱辛、席勒等。过去我们往往重视他们的文学影响而忽视了他们在思想史上的作用——这些思想家在政治立场上与法国启蒙主义一致,在哲学立场上接近康德—费希特主义。马克思曾系统学习过歌德、席勒等古典作家的作品。另一方面,马克思由于在波恩大学没有达到父亲的要求,于1836年转去了柏林大学。在马克思去柏林大学之前回到特利尔度假的时光里,他又与儿时玩伴燕妮相逢,并爱上了她。在1836年夏,他们偷偷订了婚。然而由于燕妮比马克思大四岁,又在刚刚相恋的时候赶往柏林,“同未婚妻的离别所引起的孤独感,使他满怀浪漫主义的情绪”[2]27。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马克思给燕妮写了三本诗集,徜徉在爱情的幻想和浪漫主义的情怀之中。然而不久之后马克思就展开了自我批评,“一切现实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而一切模糊不清的东西都失去了界限。攻击现实,感情飘摇不定,不自然,想写就写,把现存事物和应有事物对立起来,注重修辞而不注意诗的思想。”[5]107-108这样一来诗歌就失去了它的作用,变成模糊不定的东西。此时在马克思看来诗歌是附带的事情,他应该主攻哲学。在柏林大学期间马克思经常听学科讲座,尤其是萨维尼的罗马法典和甘斯的刑法。萨维尼是历史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甘斯是黑格尔学派的代表,前者为封建法辩护,推崇经验主义的方法论,反对法国启蒙主义者,强调以习惯法和传统的德意志法为根据来改革普鲁士的法律;后者主张唯理论,以绝对观念为立法依据,强调法应该体现绝对观念,具有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的倾向。在这二者之间马克思更倾向于甘斯的唯理论。但是当时很多人并没有看到黑格尔哲学中革命性的一面,往往将它看成是官方的思想体系,马克思最初也是这样看待黑格尔哲学的,认为没有必要专门研究它。在当时,由于康德、费希特继承了启蒙主义的思想而受到了马克思的青睐。马克思对康德和费希特接受启蒙学派的基本的法学思想,即关于人的自然法学说,关于国家是社会契约的产物的学说给予了高度赞扬。康德还接受了卢梭关于主权属于人民的观点,并承认从君主专制过渡到立宪君主制的可能性。费希特在早期著作中走得更远:他在《试图纠正公众关于法国革命的看法》这一著作中证实了人民的合法性。在马克思看来康德和费希特既超越了历史学派又不同于甘斯所代表的学派,是有可取之处的。然而马克思并没有局限于此,他认为康德和费希特的论点是存在问题的,他试图在他们的基础之上重新建构一个新的法学体系。这种努力虽然失败了,但启蒙主义在他身上还是很好地体现出来了。
启蒙世界观同样体现在马克思的《博士论文》中。1840年7月至1841年3月,马克思创作了题为《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的博士论文。马克思以伊壁鸠鲁学派和怀疑学派与早期的哲学体系的关系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比较阐述了晚期希腊哲学的意义。最为重要的是,马克思在论文中对伊壁鸠鲁的自我意识哲学的强调以及必然性与偶然性的探讨集中地体现了他所坚持的启蒙立场和启蒙原则。在《博士论文》的序言中,马克思指出:“只有现在,伊壁鸠鲁、斯多葛学派和怀疑派的体系为人们理解的时代才算到来。他们是自我意识哲学家。这篇论文至少将表明,迄今为止这项任务解决的多么不够。”[5]103-104这是对启蒙主义的强调和呼唤。在马克思那里,自我意识哲学就意味着人的主体性的凸显、对宗教神学的批判和对无神论的追求。那么这其实也是对启蒙主义思想和旗帜的彰显。从《博士论文》中来看,启蒙主义的立场具体体现在马克思对伊壁鸠鲁自我意识哲学,尤其是对偶然性的强调和原子偏斜说的探讨以及对宗教神学的批判上。把伊壁鸠鲁主义、斯多葛学派和怀疑论视为自我意识哲学的是黑格尔,他在《精神现象学》等著作中有过论述。但是黑格尔是轻视这些学派的,认为他们仅仅停留在感性确定性的阶段。虽然黑格尔对这些学派的轻视中存在着合理因素,但是与青年黑格尔派对自由的时代精神的追求是相违背的。作为青年黑格尔派的一分子,马克思对这些学派的思想怀有浓厚的兴趣,并对它们给予了充分的评价,认为“只是现在,伊壁鸠鲁派、斯多葛学派和怀疑体系为人理解的时代才算到来了”[6]286。在博士论文中,一方面,马克思通过分析必然性与偶然性的相互关系,厘清了伊壁鸠鲁自然哲学和德谟克利特自然哲学的对立性。在德谟克利特看来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受因果必然性和客观规律的制约,原子在虚空中相互碰撞而形成的漩涡运动是一切事物形成的原因,他称之为必然性。德谟克利特别注重必然性,否定偶然性,把自然界的一切作用都归结为必然性。而伊壁鸠鲁则打破了德谟克利特强调必然性的藩篱,区分了偶然性和必然性,并进一步说明了偶然运动的原因所在。很显然,他们把偶然性和必然性对立起来,各执一端,是两种片面性看法,但马克思在这种对立中更倾向于伊壁鸠鲁,因为他不仅打破了必然性的禁锢,为自由留下了地盘,而且对机械决定论也是一种致命的冲击。另一方面,马克思通过对原子偏斜运动的深刻认识,凸显出了自我意识哲学。在马克思看来,“原子偏离直线并不是偶然出现在伊壁鸠鲁哲学中的规定,而是贯穿于他的整个哲学之中的。它打破了机械决定论和盲目必然性的支配,因为‘偏离直线’就是‘自由意志’。”[7]并且马克思认为只有偏斜运动才表述了真实的灵魂,即自我意识的绝对性和自由。马克思通过德谟克利特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比较,凸显出了伊壁鸠鲁哲学中自我意识维度的重要性,实际上也凸显出了他自己对自我意识哲学的认识,在这里,《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酝酿成型的自我意识哲学得到了完整的表现。同时很明显看出马克思对自由的强调以及对伊壁鸠鲁哲学的赞赏和支持。城塚登指出:“马克思高度评价伊壁鸠鲁哲学的理由就在于:伊壁鸠鲁与自然的必然性相对立,保证了人的主体性和自由,并且还在于他脱离了直接存在的立场达到了自我意识的立场。”[1]31正是在马克思比较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哲学中对自由和主体性的追求和强调,启蒙主义的立场鲜明地彰显出来。与此同时,马克思也表达了对宗教神学的抵抗,转向了无神论的立场。马克思引用了普罗米修斯的一句自白“老实说,我痛恨所有的神”作为自己的信条。在《博士论文》的准备工作即《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中马克思就曾通过与普鲁塔克的论战捍卫了伊壁鸠鲁的无神论。在普鲁塔克看来上帝是幸福之源,人们唯有信仰上帝才能获得幸福,并且他认为通过伊壁鸠鲁的无神论是不能获得幸福的。然而马克思对普鲁塔克的思想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他认为对上帝的敬畏和信仰是人性的自我异化,根本谈不上什么幸福。用伊壁鸠鲁的话说就是:“命运对哲人的支配有限,最重大的事情由哲人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来解决。”[6]173马克思通过对宗教神学的批判捍卫了无神论的立场、讴歌了人的理性,体现了启蒙思想的影响。要说在这里体现的启蒙思想还不够明确的话,那么在《博士论文》中马克思对无神论立场的坚决捍卫,对伊壁鸠鲁无神论的称赞和对宗教的批判则是启蒙思想的显性化。在《博士论文》中,马克思认为一切对于上帝存在的证明都是证明上帝的不存在,都是对一切关于上帝的观念的驳斥,并且在他看来宗教是无理性和蒙昧的象征,而自由则是理性的本质,是人所固有的,这正是启蒙思想和启蒙主义精神的体现,也是青年马克思启蒙世界观的深化和发展。
因此,马克思在中学时代的作文中对于未来事业的考虑;大学时代通过浪漫诗歌歌颂真善美,凸显人的力量的伟大;在《博士论文》中对于伊壁鸠鲁自我意识哲学的强调,对原子偏斜说的肯定和对自由的追求,对宗教神学的批判和对人的主体性的弘扬鲜明地彰显了马克思的启蒙世界观以及马克思中学时代启蒙主义的基底作用。
启蒙主义思想是马克思学生时代思想的主流和基底,虽然在马克思整个的思想演进和发展过程中的作用较小,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忽视它的理由。因为以启蒙主义为基底的青年马克思的世界观包含着重要的理论特质,是马克思后来思想发展中的重要理论资源。
马克思启蒙世界观中蕴含着强烈的现实主义情怀以及为全人类奋斗的崇高理想。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一文中马克思认为如果我们冷静研究和了解选择职业的困难后仍能热爱它,那就应该选择它,而且在马克思看来我们不可能总能从事我们认为合适的职业。在这里马克思的话语真实地展现了“马克思受到法国启蒙学者关于人依赖于周围环境影响的学说,以及显示了一个求知青年采取了与他的年龄不相当的极其现实主义的态度和他对周围现实所做的总体评价”[8]。学生时代马克思强烈的现实主义情怀与后来马克思思想发展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和挫折最终都会选择服从现实的权威不无关系。可以说正是根源于以启蒙主义为基底的中学时代的思想才使得马克思始终都站在现实主义的大陆上。同样是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一文中,马克思鲜明地宣扬了一种为全人类而奋斗的理想。我们此时还不能简单把这种理想看作是共产主义的原初萌芽,但字里行间饱含着对贫苦大众日益恶化的生活状况的深切同情和对资本主义丑恶现实的无情批判,尽管我们尚无法从文献上确证青年马克思这种思想与圣西门主义之间有无直接的联系[1]17-18,但不能否认圣西门主义的影响,因为“并不需要多大的聪明就可以看出,关于人性本善和人们智力平等,关于经验、习惯、教育的万能,关于外部环境对人的影响,关于工业的重大意义,关于享乐的合理性等等唯物主义的学说,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9]。正是由于受法国启蒙主义思想的影响,马克思才能够更加迅速转变自己的思想和立场继而转向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
青年马克思的启蒙世界观闪耀着理性主义和无神论的光辉。在《博士论文》中,马克思坚决反对调和哲学与宗教的关系,而是把二者对立起来。在他看来宗教以迷信、信仰、天堂为中心,而哲学则求助于理性,教导人们追求真理。他激情地喊道:“哲学,只要它还有一滴血在它征服世界的、绝对自由的心脏中跳动着,它将永远像伊壁鸠鲁那样向着它的反对者叫道:‘那摒弃群氓的神灵的人,不是不诚实的,反之,那同意群氓关于神灵的意见的人才是不诚实。’”[10]正是因为马克思认为哲学是理性的,宗教是以迷信为基础的,因此他反对关于上帝存在的证明,认为上帝是不存在的,所有证明上帝存在的企图都是徒劳的,“一切对于上帝存在的证明都是证明上帝的不存在,都是对一切关于上帝的观念的驳斥”[2]95。上述理论特质,很好地说明了马克思后来遇到带有宗教神化色彩的人物和立场时始终采取批判态度的原因,同时也为马克思后来转向唯物主义奠定了基础。
总的来说,虽然以启蒙主义为底色的青年马克思的世界观相对于马克思后来的世界观来说还是幼稚的和不成熟的,但它包含着一些重要而可贵的思想质点,也是值得我们肯定和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