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华
一
“《兰亭》真伪之争,大约最早始于南宋,自此以降,直至近年,不仅旧的争论仍未消歇,新的争论似乎还在继续产生。譬如王开儒认为,天一阁藏冯承素碑刻本是真神龙本,北京故宫藏冯承素纸摹本是伪神龙本。”[1]盛名之下,必惹蜂议。
《兰亭序》真伪的聚讼焦点在其文与其字。
从其文伪而认定《兰亭序》为伪者,不是从文意上加以揣测,便是指认《临河叙》方为文本。前者未免凌空蹈虚,姑且敬而远之;后者似乎言之凿凿,当同以实证商榷。
据刘义庆 (403-444)的《世说新语·企羡篇》云:“王右军得人以《兰亭集序》方《金谷诗序》,又以己敌石崇,甚有欣色。”[2]倘若仅存此语,《兰亭序》文本的争议应该水波不兴。只因“好事者”——南朝梁学者兼文学家刘峻 (463—521)于其文后注曰:“王羲之《临河叙》曰:‘永和九年,岁在癸丑,莫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娱目骋怀,信可乐也。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矣。故列序时人,录其所述。右将军司马太原孙丞公等二十六人,赋诗如左,前余姚令会稽谢胜等十五人不能赋诗,罚酒各三斗。’”[3]于是,《兰亭序》文本之争便波澜壮阔了。
从此,有人认定《兰亭集序》就是《临河叙》。“由于从王羲之的东晋时代到唐初编纂《晋书》之前,没有一篇文献提到过《兰亭序》”,[4]所以殷勤地替王羲之以《临河叙》“方《金谷诗序》”,然后 “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
搁下一百五十三字的《临河叙》与二百一十八字《金谷诗序》的比较,仅以三百二十四字的《兰亭序》与一百五十三字的《临河叙》比较,在文字表述上寻出二者的差异所在。(表1)为便于辨识,特将二文划分成多个自然段。
表1 《兰亭序》与《临河叙》二文的文字差异
根据 (表1)所示,可知第一、二自然段相对第三、四自然段的差异微弱。因此,争议分歧就集中在 “故列序时人,录其所述”其句前、句后,《兰亭序》比《临河叙》多了一百九十一个字。
二
辨析《兰亭序》的真伪,无需将其文与其字分而论之。笔者竭力不蹈袭己有 “兰亭论辩”的高论,试图将其问题复杂加以简单化,不惮合而为一,仅凭借《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一碑为后盾,为《兰亭序》真伪之辨添一笔被忽略的实证。
王羲之的真迹至今无一现世,世间所传的非摹本即刻本。而碑刻本唯《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下文简称《圣教序》)历来被奉为与王羲之行书真迹几无二致的范本。我们不妨先简要回顾下此碑的诞生史:
贞观十九年 (645)二月六日,玄奘法师奉敕于弘福寺翻译六百五十部圣教要文。贞观廿二年 (648),玄奘二次上表奏请御制三藏圣教序后,唐太宗制序,太子李治述记。
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述:“自二圣序文出后,王公百辟法俗,黎庶手舞足蹈,欢咏成音,内外揄扬,曾未浃辰而周六合。慈云再荫,慧日重明。归依之徒,波回雾委。所谓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其斯之谓乎!如来所以法付国王良为此也。特弘福寺寺主圆定及京城僧等请镌二序文于金石藏之寺宇。帝可之。后寺僧怀仁等乃鸠集晋右军将军王羲之书,勒于碑石焉。”(图1)
图1
图2
一千九百又四个字的《圣教序》集字过程的艰辛及耗时远超所有人的预期。按《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所标识的 “贞观廿二年八月三日内出”,可确认其文作于648年。而此碑立于 “咸亨三年十二月八日”,即672年。可知,此碑的面世历时二十四年又三个月。集字的首要难题是,近二千字的碑文要集自王羲之真迹,有没有这个资源的可能性?
唐天宝 (742-755)时人窦蒙所注的《述书赋》曰:“文武皇帝,讳世民,神尧子,当贞观中,鸠集二王真迹,征求天下并充御府。”[5]他虽载明唐太宗收集二王真迹之实,但概而未详。
同为天宝时人的韦述《叙书录》记载:“太宗贞观中,搜访王右军等真迹,出御府金帛重为购赏。由是人间古本,纷然毕进。帝令魏少师、虞永兴、褚河南等定其真伪。右军之迹,凡得真、行二百九十纸,装为七十卷;草书二千纸,装为八十卷。小王及张芝等,亦足随多少,勒为卷帙。以 ‘贞观’字为印,印缝及卷之首尾。其草迹,又令褚河南真书小字,帖纸影之。其中古本,亦有是梁隋官本者。梁则满骞、徐僧权、沈炽文、朱异,隋则江总、姚察等署记。太宗又令魏、褚等卷下更署名记。其后《兰亭》一本,相传云将昭陵玄宫中。”[6]怀仁以集王羲之行书入碑为旨,经特许可从皇宫 “右军之迹,凡得真、行二百九十纸,装为七十卷;草书二千纸,装为八十卷”中缀集所需之字。《圣教序》是怀仁呕心沥血的倾心之作。二十四年如一日的执著,这需要多么坚韧不拔的意志;字字纤微克肖的钩摹,这需要多么精益求精的较真。正是怀仁以常人难以置信的毅力和用心,给后人留下精美绝伦的王羲之行书书法,弥补书圣无片纸只字真迹传世的遗憾。
以王羲之《奉橘帖》(图2)为例,怀仁采撷其中的 “奉”“百”“霜”“降”四字 (“奉”字是否出自此帖尚可存疑)化入《圣教序》(图3)的身影。当然,像《奉橘帖》引用率如此高的作品是很少的,否则怀仁前期集字不会那么漫长且艰辛。但此例足以告诉我们,怀仁像蜜蜂采百花酿蜜般的成效值得信赖,值得敬仰。
三
《圣教序》以无可置疑的集王羲之行书真迹入碑。它应该成为验证同为行书《兰亭序》真伪非常可靠的凭证。为什么人们历来却漠视甚至无视《圣教序》的重要性?这个问题后文再解答。而另一个问题更紧迫、更需要回答。那就是,《兰亭序》有《圣教序》所需之字吗?或者是《圣教序》有选自《兰亭序》的字吗?如果有,有哪些?
我们先将《兰亭序》与《圣教序》共有的字集中起来,用 (表2)展示出来。
表2 《兰亭序》供《圣教序》备选字表
根据上表,可知《兰亭序》有九十二字为《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所无,尚有二百三十二字名义上可供怀仁集字备选。如神龙本《兰亭序》等摹刻本中“因寄所托”之“因”字,“向之所欣”之 “之”字,“悲夫”之“夫”字,“有感于斯文”之 “文”字 (图4),此四字会不会因涂改而被怀仁拒之门外呢?也先一并计入备选之列吧。另外,相对《圣教序》而言,《兰亭序》中供过于求的字库里有二对一的 “殊”“随”“览”“昔”“由”“后”; 三对一的“虽”“兴”; 三对二的“感”; 四对二的“人”; 五对三的“怀”; 七对五的“一”,所以《兰亭序》实际能供《圣教序》选入的字数为二百一十五。
图4
图表1
《圣教序》有选自《兰亭序》二百一十五个备选的字吗?我们还是得像《奉橘帖》拿出实际字例为证来回答这个问题。但《兰亭序》摹刻本众多,究竟选谁为样本与《圣教序》进行勘校呢?权衡再三,选择神龙本为主进行比对,并参照其它著名的摹刻本为辅。以 “阴”字为例,《圣教序》左耳旁竖画均弯曲,而人部的撇画末端均在左耳旁右部下方,而其它摹刻本均与之不同,故也将 “阴”字排除在集字范围之外。另外,不必罗列所有《兰亭序》的入选字,足以证明《圣教序》有选自《兰亭序》里的字即可。先从《兰亭序》与《临河叙》相同文字部分,搜索出嫌疑字,列出下表展示 (图表2)。
图表2
以上是二十九个近似的字,有些固可存疑与分歧。但有 “群”字羊部那竖画的开杈处,以及 “崇”字山部与宗部之间右侧多出的一个横画,此二字的独特性,加上“咸”“集”“领”“林”“引”“幽”“是”“天”“朗”“风”“可”“时”等十二个形神俱似的字佐证,便足以证明《圣教序》有集自《兰亭序》的字无疑。
四
但从第二自然段开始,忽略次序有别,《临河叙》多了个 “矣”字,而《兰亭序》多了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足以极视听之娱”二十一个字。
二文在第三、四自然段,只有 “故列序 (一为 “叙”)时人,录其所述”此句相同外,《兰亭序》于此句前后分别多出了:“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以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由今之视昔。悲夫!”以及 “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以上文中的字加下划线的,乃笔者所添。其字为《兰亭序》与《圣教序》共有的字。
只要在《圣教序》里找出以上三段文字中确有些字出自《兰亭序》,但能证明其文字确实存在的。当然,这次的求证,必须尽可能网罗殆尽,才更有说服力。
先从第二自然段的二十一个字中十四个搜索起,列出相似的字表 (图表3)如下:
图表3
图表3所示诸字中,“观”“宇”“类”三字形神俱似。
接着先搜索《兰亭序》文最后二句中录用情况,列 (图表4)如下:
图表4
图表3所示的诸字中,“异”“兴”“怀”“斯”四字是形神俱似。
最后,对《兰亭序》中抒发人生聚散生死之感的文字进行录用比对。其中较分散的以单字列于 (图表5),而将较集中的第十四、十六、十八、二十一行以截行如 (图表6-8)展示:
图表5
(图表5)所示诸字中,“抱”“托”“形”“然”“迁”“况”“契”“文”“为”“悲”十字形神俱似。
图表6
图表7
(图表6)与(图表7)所示诸字中,“趣”“舍”“静”“知”“将”“至”六字形神俱似。
图表8
图表9
(图表8)与(图表9)所示诸字中,“仰”“间”“迹”“不”“哉”“览”“昔”七字形神俱似。
综上所述,《兰亭序》比《临河叙》多出的文字,即使忽略形近的字,就是凭高达三十个形神俱似的字,便足以证明其文与其字是存在的。
周汝昌先生《兰亭综考》宏文对《兰亭序》的 “文本”问题,经过缜密考究,断言:“《兰亭序》从来没有 ‘假 ’过,也根本不会 ‘假 ’,从 ‘文本 ’和内容两大方面来论析,已经十分清楚明确。”[7]笔者的努力算是给予周汝昌先生的立论提供一份更直接而简劲的辅助物证。
五
除了《兰亭序》其文非刘孝标所注的《临河叙》外,神龙本《兰亭序》的字接近原迹也是毋庸多言。当然,正如启功先生所说:“惟怀仁《圣教序》中‘间 ’字、‘迹 ’字,俱集自《兰亭》,而俱有破锋,神龙本中却没有,可知神龙本也还不是毫无遗漏的。”[8]其实,除有无破锋之别,详观 “间”字、“迹”字,摹本与刻本的差异还是很明显的。再如 “趣”字耳部的第一、二笔连笔处,刻本有清晰的气孔,而摹本则重叠无隙。
《兰亭序》经宋、元、明、清广为翻刻已化身万千,刻本多得令人目瞪口呆。仅举周汝昌在《兰亭秋夜录》所说:“然《妮古录》云,贾似道窜逐时,朝廷命王孟孙薄录其家,石刻《兰亭》,多至八千匣。”[9]他注释其曰:“《宋濂文集》卷四十五 (《芝园集》卷五)《题悦生堂禊帖》云:‘濂按师宪窜逐时朝廷命王孟孙录其家,石刻《兰亭》多至八千匣 ,当时方回奏亦颇及之。’宋末明初,相去实迩,宋濂当及见其故牍而知之。陈继儒当本于此。”[10]
《圣教序》开集王羲之书入碑的先例,其后仿效者群起。书法造诣深的怀仁殚精竭虑将王羲之传世的真迹单字荟萃其中且风格基本一致,气韵连贯,加以刻工的精妙,使全碑与王羲之行书纤微毕肖,神采奕奕。仿效《圣教序》集字的后继者,无论选集字的用心以及刻工的精良,都无法与《圣教序》相媲美。《圣教序》卓然成为集王字的范本。
现藏于日本京都国立博物馆的明拓贾似道旧藏兰亭序册 (图表9),昭然反其道而行,怀仁集《兰亭序》于《圣教序》,它却集《圣教序》于《兰亭序》,堪称《圣教序》版的《兰亭序》。《圣教序》真如明镜台,又似试金石,居然可助《兰亭序》真伪之辨。这份殊荣超乎怀仁的料想。由于《兰亭序》的真迹没有现世,引发书法江湖别有用心的仿造者有意沾光,鱼龙混杂、妍媸杂揉的局面就在所难免了。幸好有怀仁集王羲之字的《圣教序》在,作伪的将浮出水面,现出劣迹。
有人还是追问:“为什么《兰亭序》里还有很多字,《圣教序》怎么没选用呢?”的确,如《兰亭序》时二十个神采各异的 “之”字,《圣教序》选中的不多几个。虽然王羲之书法中出现 “羲之”二字频率较高,不愁缺 “之”字货,但《圣教序》所需采集的 “之”字高达五十三个,而集字后效果出现形近者太多。
再说,《圣教序》里有二个 “永”字,居然将《兰亭序》首字的 “永”抛弃,不知从王羲之哪帖集来二个也很形似的 “永”字。殃及还有与 “永”字仅间隔 “和”字的 “九”“年”二字,也惨遭落选 (图表10)。第一印象就不好,加上那么多字没用采用,自然动摇了人们对《圣教序》采用《兰亭序》的信心,也就对它俩亲密关系产生隔膜了。或许怀仁有意弱化《兰亭序》选字过于抢眼的效果,“永”“九”“年”处于文前显眼位置,尤其是 “永”字形象更令人难忘,不得不忍痛割爱了。怀仁后期的工作就是将选字风格尽可能统一,这也是集字上碑的原则,也是他的出色与被诟病之处。
图表9
据唐开元年间 (713-741)何延之的《兰亭始末记》曰:“帝命供奉拓书人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贞等四人,各拓数本以赐皇太子、诸王近臣。贞观二十三年,圣躬不豫,幸玉华宫含风殿,临崩谓高宗曰:‘吾欲从汝求一物,汝诚孝也,岂能违吾心邪。汝意何如?’高宗哽咽流涕,引耳听命。太宗曰:‘所欲得《兰亭》,可与我将去。’及弓剑不遗,同轨毕至,随仙驾入玄宫矣。”[11]唐太宗死于贞观廿三年 (649)七月,而怀仁集字工程启动不早于贞观廿二年 (648)八月。原有献礼愿景的《圣教序》,随着唐太宗的离世,集字工程的延误与阻碍在所难免了。所以满打满算就一年的时间内,怀仁没能抢在《兰亭序》殉葬之前集齐所需之字。不只我们禁不住浩叹,怀仁一定是痛苦不堪的。
图表10
余论
南朝梁代的昭明太子萧统编纂了我国古代的第一部诗文总集《文选》。它收入自秦至梁八九百年间一百多位作者的七百多篇各种体裁的作品,但王羲之的《兰亭序》却没列入其中,这引发了不少臆测。今人梁少膺力排众议,认为《兰亭序》不拘一格的文风不符合《文选》的录用标准而被编纂者拒之门外。[12]如此释说,能不能略止众人之口?
贞观二十年 (646)闰三月,唐太宗颁修《晋书》诏,亲撰《王羲之传》。虽将三百二十四字的《兰亭序》全文收录,却未提其书迹半字。不少人咬住这点不放而起疑心。他们恰恰忘了《全唐文》中收录唐太宗的《笔意论》,就将《兰亭序》及书体道明了。其文前二句曰:“夫学书者,先须知有王右军绝妙得意处。真书《乐毅论》、行书《兰亭》、草书《十七帖》,勿令有死点画,书之道也。”[13]对之尚有巧辩生疑否?
唐人孙过庭写于垂拱三年 (687)的《书谱》曰:“试言其由,略陈数意:止如《乐毅论》《黄庭经》《东方朔画赞》《太师箴》《兰亭集序》《告誓文》,斯并代俗所传,真行绝致者也。写《乐毅》则情多怫郁;书《画赞》则意涉瑰奇;《黄庭经》则怡怿虚无;《太史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诫誓,情拘志惨。”[14]他 “挹羲、献之前规”,[15]对王羲之推崇备至,甚得其法,《兰亭序》摹本定有过目之历。难不成要讥诮孙过庭信口开河?
唐人何延之从辩才弟子元素口中得知萧翼计骗其师手中《兰亭序》真迹献唐太宗的往事,有感而发写成《兰亭始末记》一文。其文曰:“《兰亭》者,晋右将军会稽内史琅琊王羲之逸少所书之诗序也......凡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字有重者,皆构别体。其中 ‘之’字,最多乃有二十许字,变转悉异,遂无同者。”[16]以流传至今的《兰亭序》摹刻本反观,信知此言不虚,却多被人仅仅视为传奇而不予取信。怪乎?惜乎?
注释:
[1][4] 王素,《略论 〈兰亭集序〉书法的渊源与影响》,《中国书法》,2012年第1期,第29、34页。
[2][3]苏魂译注,《世说新语》,上海三联书店,2013年版,第159-160页。
[5][6][14][15]《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书画出版社,2007年版,第253、122、128、125页。
[7]周汝昌,《当代学者自选文库.周汝昌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224页。
[8]启功,《启功丛稿·论文卷》,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54页。
[9][10]周汝昌,《兰亭秋夜录》《中国书法》,2012年第1期 (赠刊),第8、14页。
[11][16]《全唐文》,中华书局,2013年10月版,卷四三三,第3060-3061、3058-3059页。
[12]梁少膺,《王羲之研究丛稿》,西泠印社出版社,2016年版,第130页。
[13]《全唐文》,中华书局,2013年10月版,卷一〇,第1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