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 Adam
在北美,迈阿密是北方人的避寒地,蔚蓝的海水、白净的沙滩、摇曳的椰林环抱着这座城市。老年人尤其喜欢来这里过晚年,所以美国人称其为“直升天堂的候车室”。
而迈阿密还有另外一个戏称——“拉美首都”。庞大的加勒比和拉美地区族群,将热烈畅快的古巴风情融入迈阿密的夜色里,雷鬼音乐和伦巴舞步伴着咸湿的海风飘荡在小哈瓦那的空气中。
1891年,跟洛克菲勒合伙创建美孚石油公司的亨利·弗拉格勒,把东海岸铁路延伸到了佛罗里达州的棕榈滩,从而把一批美国富人带到了这个温暖的地方。日后,石油大亨洛克菲勒、美国总统肯尼迪以及弗拉格勒本人,都在这里修建了豪华别墅。三年后,棕榈滩受严寒侵袭,弗拉格勒又把铁路往南延伸65公里,修到了更温暖的迈阿密。1896年,此地最初取镇名为“弗拉格勒”,以纪念那位实业家,但后因弗拉格勒本人拒绝,遂以当地印第安语的“甜水”发音,取名为“迈阿密”。
后来,VERSACE时尚帝国的创建人詹尼·范思哲,就在这里置下了他的豪华别墅。
我们所订的旅馆,就在范思哲被枪杀的大洋路(Ocean Dr.)上。走过四个街区,就到了那栋著名的白房子。出事后,死者遗属想卖掉那栋房子,摆脱门前终日流长飞短的议论,可是过了17年仍未出手,如今租给一家豪华酒店,门口有菜单牌纳你入内。当年,范思哲刚拿出钥匙插入他家大门的锁孔,腋下夹着刚买来的杂志,背后就响起了两声意外的枪响。身穿白 T 恤黑短裤的他,就倒在我面前的白台阶上。一个肤色棕红的男孩,在里面的白阳伞底下,对着我的镜头摆了一个自信的舞拳姿态,仿佛我就是那个叫库纳南的持枪者,要跟我徒手相搏。枪手库纳南被迈阿密警察锁定,8天后自杀于一艘豪华游艇上。
左右页图: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半岛南端的迈阿密,是一座国际性的大都市,每年冬天尤其是在圣诞节期间,它都以温暖的气候、洁白的沙滩、蔚蓝的海水吸引大批游客来此度假、避寒,因此成为美国南方首屈一指的旅游胜地。
左右页图:迈阿密的海滩长达13公里,其中尤以南海滩最为著名,洁白的沙滩、湛蓝的海水、彩色的躺椅、热辣的比基尼美女让人心旷神怡。而在毗邻南海滩的大洋路上,名人房产和各类酒店鳞次栉比,游客可以穿着泳装,直接往来于酒店和海滩之间。
我对迈阿密的向往,只跟这里的海滩有关。我家小姐提议来这里过圣诞,好像猜透了我从未表露过的这份心思。她本人只拎了一双跑步鞋过来,来这里跑跑步,看看书,享受迈阿密的阳光、椰林和白净的沙滩,以此摆脱芝加哥严冬的大雪、狂风和日复一日的紧张工作,无所谓看不看范思哲的白房子。
小姐的游泳水平,在平静水域里是过关的,一口气游1000米也游得了,可到了迈阿密的南海滩,眼见一排排白浪凶狠地打过来,就慌了手脚,没了力气,不敢往深处去。就像我在别处游过的海滩一样,游到深水里的人总是寥寥无几,多数人只是站在齐腰或齐膝的浅水中嬉戏,用五颜六色的比基尼点缀蓝蓝的海水。而更多的游客,只拎着鞋子在白浪掠过的沙滩上赤脚走一遭,湿一湿白净的脚。海滩上,不时可见落单的海鸥,露怯的黑狗,还有盘腿静坐的老人。
这个老人有点像印度苦行僧,没准就给我猜对了。他那灰白的胡须蓬乱而浓密,赤裸的上身从胸部到下腹黑色斑点越来越多,看上去比女人的豹斑衣服更具狂野气息,前面围一块很脏的白布条,面对掠过他眉梢的海鸥,他竟然纹丝不动。我想起刚拍到的一只独脚鸥鸟,它站在白墙板上,眼睛里露出平和的目光,既没有悲苦,也没有欣喜。它的另一只脚是怎么丢的,丢在了什么地方,无从知晓。
13公里长的迈阿密海滩,要数南海滩最好,蚁聚蜂屯人也最多,也最为寻常,比起北面的裸泳区,少了不少看点。我们住在走几步就可以到海边的大洋路上,女人就穿着比基尼,拖着拖鞋,有的人腋下还夹着滑水板,走过晒太阳的白躺椅,走过玩得正起劲的沙滩排球,走过椰树下安静看书或低语闲聊的男男女女,回旅馆冲凉。
我更喜欢泡在海水里。天快黑了,远方的乌云中露出两道长条晚霞。我独自朝深水处游去,距海岸越来越远。这是我第一次游大西洋,就要游个痛快,不管前面有没有斯皮尔伯格镜头中的大白鲨在伺机谋杀我。海边的大风可以吹起梦露的裙摆,海里的浪头比我大半个身子还高,远处,最后一班邮轮亮着密集的舷窗灯驶离港口,前往墨西哥。游过墨西哥湾到墨西哥,一直是我的幻想。最终,我在海浪里起伏不定,动荡不安之际,不小心喝了一口又苦又咸的海水,才觉得过了瘾。上岸后,走过仅有星光闪烁的海滩和椰树林,回到旅馆里喝一瓶牙买加红带啤酒,感觉旅程中的畅快,也莫过于此。
路灯在遥远的街树上忽明忽灭,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房子也越来越少,好像到了荒郊野外。我们正前往离旅馆三四个街区的超市购物。要知道,这是迈阿密的旅游旺季,想不到背海处竟如此寥寂、落寞。多种攻略均有严正警告,晚间不得往偏僻处走,因为迈阿密可不是风平浪静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犯罪事件时有发生。
来到古巴移民区的小哈瓦那,信步走入一家超市,看到帝王蕉便宜,一美金两磅,就买了两把。将中国银行的 MasterCard 递过去,按理刷卡结账就是了,不用讲一句话,可那个棕红女人跟我讲西班牙语,结果这个简单的买卖流程卡壳了。情急之下,她招来站在门口的白人警察,可是这个警察口音很重,讲不出我能听懂的英语。急中生智,他找来一支墨水笔,写出两个字母 ID 给我看。我说“passport”?他说“yes”。于是我拿出护照,让他核对了银行卡上的姓名,这才付款成功。这是我在美国唯一一次刷卡时被查护照,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超市门口有警察值守。但在小哈瓦那街头,完全看不到乱象,到处有的是斗鸡的威武雕塑。
街心公园门口,一个戴棒球帽的老头拿手掌敲两面红鼓,音乐从半人高的扩音器里传出来,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妇人,扭着粗壮的腰身,跳着摆臀的伦巴舞。而更多的老人,坐在公园里面的敞篷下面,一桌一桌地打牌,据说那种牌是中国麻将在古巴的变种,但我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打牌者个个淡定、从容,也不说话。
来小哈瓦那的外国游客,多半要买点古巴雪茄,我们也不例外。但这里的雪茄并非产于古巴,因为美国政府不让古巴商品进来,因此其中有洪都拉斯产的,也有尼加拉瓜产的,据说都是由古巴移民经营。一只木盒装5支雪茄,售价42.80美元。因为我不抽烟,所以对古巴雪茄的质量没有话语权。我买了一盒,不过是想留个念想而已。
小时候,我对古巴的印象跟雪茄完全无关,所记得的是从古巴运到中国的砂糖。小时候,我还会唱《美丽的哈瓦那》,至今还记得其中的两句歌词:“爸爸闹革命,拿枪打天下;跟着英雄卡斯特罗,打回哈瓦那。”
左右页图:小哈瓦那是迈阿密的古巴移民聚居区,这里保留了浓郁的古巴文化风情。游客来到这里,除了观赏传统的斗鸡活动,一般都要造访当地的雪茄店,买上一盒著名的古巴雪茄,以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