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军 恶鸟
“如果将机车的黄金时代界定为1903年至2014年,我希望10年时间打造10代机车,每一代机车都融合了10-20年的工业技术。”一只恶鸟,一群恶棍,一代恶棍机车,听似冰冷,却蕴含了机车文化的力量和手作的温度。
“我希望大家不只是做街头霸王,而要像个理想主义斗士去热血、去冒险、去上路。”
这是恶鸟对恶棍机车写下的一段话。
如果不是见到本人,很难让人将“恶鸟”与这位飘着长发、戴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工科男”扯上关系。“其实我就是一名工科男,在打造恶棍机车之前,我一手创办了一家游戏公司,而且还赚了不少钱。”
也许正是受了“年少得志”的“刺激”,让他在享受到物质所带来的快感后感受到了空虚,并惊喜地发现内心那个机车的梦从未熄灭。小时候他看着父亲每年都会将家里的农用柴油发动机拆下来、清洗、上油、组装,那种机械拆卸和组装的秩序感引起了他的兴致,而组装完成后的那阵阵声浪更是让他深深着迷。他偷偷将家里的收音机、游戏机一一拆开、再装上,虽然结果大多以失败和一顿暴揍告终,但他却只记得机械带来的美好。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很享受这种“破坏与创造”的过程,这也算是—种邪恶吧。所以,我称自己为“恶鸟”。
“但作为一个文青,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恶不是‘邪恶的‘恶,英文中oddbird的前缀‘odd-,是‘奇异的意思。恶棍精神,它是一个突破现状、挑战平庸的代名词。”
看惯飞驰在大街小巷的各种摩托车、电动车,浮夸的颜色、千篇一律的设计,恶鸟对此不屑一顾,只有提到国外的哈雷、印第安,才能看到他眼神里闪烁的光彩。“我们的摩托车只不过是简单的代步工具,缺乏一种精神气息。但是机车爱好者却总是充满激情,不仅追求速度,更追求自由、个性,和复古而怀旧的生活方式。”正是带着对这种生活方式的向往,恶鸟开始了恶棍机车的设计。
①机车油箱被特意设训成两个“导弹”,这是为致敬一战后期二战初期的军事化制造业。
②除了打造机车,恶鸟还带领一群“恶棍”做文创,如口琴、唱片、书籍、咖啡、包装设训等,但都不离机车文化。
2011年,他开始着手恶棍机车的设计,为了保证机车的原滋原味,他从零开始学习机车文化,从文化、事件、人物、影视作品及时代特征里提炼。“那阵子,我每天翻书,砖头厚的专业书,不仅啃下来了,还发现了许多小乐趣。老实讲,如果没有强烈的爱好,可能一个小细节,就能把人逼疯。”他不仅要把脑海里的构思手绘成草图、进行3D建模,而且要整车开模,车架、油箱、轮毂、减震装置等每个部件都需要重新设计和纯手工制作,亲自上阵切割、敲打、焊接、上漆,甚至哪个零件配什么型号的螺丝钉,都需要一遍一遍测试。“在这个自动化的时代,心甘情愿去打磨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用手心的温度去感受任何一处本该如此的弧度。这就是我对工匠精神的理解,也是恶棍机车魅力之所在。”
为了便于施工,他干脆将车间直接搬进满是书的工作室。他从一名文艺青年变成一名彻彻底底的机修工,而且兼任焊工、油漆工等多职。一天,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前来探望,刚进门,环顾了四周,瞥了恶鸟一眼,忙说:“对不起,走错门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进了这门你还想走?”
一听声音,朋友才反应过来,两人哈哈大笑。
2015年,机车总算做成了,并意外地拿了上海设计展三等奖。好多朋友听说他鼓捣了一辆机车,在雄性荷尔蒙的诱惑下,纷纷拥到工作室。
“恶鸟,你太邪恶了。这么有魔性的东西你是怎么搞出来的!”
“开个价,你卖我吧。”
“干脆推向市场,肯定会成为爆款。”
朋友们的一番好意让恶鸟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于是他召集一帮人开始了“量产”计划,于2015年10月上线发售,限量500台。结果上线就遭疯抢,甚至美国建筑大师本杰明·伍德也收藏了一台。后来好几位互联网圈大咖都找上门来,但绝版了就是绝版了即便对方是“新世相”创始人张伟也没办法。“我只给自己留了10辆,作为纪念。您就等下一款吧。”
“其实这只是个开始,因为设计第一台恶棍机车时,我就决定将1903年到2014年,整整110年机械的黄金时代的历史,都体现在每一款机车上。每一代机车都融合了10-20年的工业技术,而走完整个黄金时代,需要10款恶棍机车。”
第二款机车被界定在1935年,在致敬1935年摩托车工艺和风格的基础上,恶鸟仍然坚持原创设计。“不是改造,亦非升级,因为它们源自两个不同的时代,有各自的工业设计风格与文化,而是再次从零开始。”
第二代恶棍机车特意保留了上世纪20年代的一些设计,比如油箱用两个左右并列的用皮质绑带固定的导弹油箱,这是为了致敬一战后二战初的军事化制造业;而油箱仪表则取消现代的电子仪表,特意保留了“金属+玻璃视窗”这种最古老的油量显示方式。因为整车机身不做任何遮挡,也不加任何装饰,所以看起来简单,却弥漫着满满的野心。
第二代恶棍机车于2017年面世,定价12500元,限量1000台。因为纯手工,再加上专属的编号铭牌,让每一台机车都成为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上市当天,没买到第一代恶棍机车的张伟就迫不及待地跑来开走了一台。
“我希望机车不只是出现在电影里、国外的街道中,而是真实存在于我们自己的生活里。”恶鸟喜欢骑着机车上下班,享受那种车体微微震颤,俯身向前时脊背传来的一种过电似的麻。但这都比不上街道旁年过半百的大叔那句:“你这车比我改装的电瓶车还酷!”
如今,在恶鸟的工作室里,还能看到几辆他收藏的第一代和第二代恶棍机车,此外满是书。“其中大部分都是我推荐给读者和我们自己出版的。”
原来除了做机车,骨子里仍是一个文青的恶鸟,还带着一帮人创立了一个独立的文化品牌——联邦走马。英文解释为“One Villain and 49 Horses(一只恶棍和49只马)”,而恶鸟自然成了这个“恶棍组织”的领袖。“恶棍机车”也正是源于此。
成立于2011年的联邦走马,不仅做独立出版、装置艺术,也做策展。虽然至今已出版超过100本图书,“但是我们的量不大,每次固定在100本,因为只针对我们这个小圈子的读者,况且也并不依赖于此赚钱。”
“虽然,我们自称是一群恶棍,但也是一群有诗意的恶棍。我们的口號是‘我们只搞钱,不搞艺术。”其实他们搞完钱之后,最终还是在搞文化、搞艺术。恶鸟将位于杭州钱塘江畔的别墅改造成工作室,这群诗意的恶棍将这里作为大本营,经常汇聚于此,讨论文学、艺术、文化现象。当然,也少不了机车文化。
“目前正在做第三代恶棍机车,只是还处于试验阶段。”谈及未来,恶鸟希望以每年一代的节奏,连续做10年,把西方的摩托车工业历程走完。“10年之后,开始输出我们本土真正的机车品牌文化。”其实,恶鸟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在研发第三代恶棍机车的同时,他又开始打造第一代的迭代版本,叫“1919年的追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