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马鞍匠

锡林河

清乾隆年间的一天，京城最有名的马鞍匠秦炯威正在吃早饭，突然和面前的大红人马镇疆派人来请他到将军府中走一趟。

秦炯威虽一脸不悦，但因怕得罪马镇疆，他还是急急忙忙向将军府赶去。

秦炯威边走边想，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了一件往事。十几年前的一天，刚到京城不久，正愁着无米下锅的他在街上闲逛，突然看到一张告示：边关名将马瑞将军重金求医给他的独子马镇疆治病。

看过告示，他才明白，马镇疆先天畸形，不但有些驼背，且还有长短腿。当马镇疆长到5岁时，马瑞就把马镇疆扶上了马背，让马瑞想不到的是，马镇疆骑马刚走出没几步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将军的儿子不能骑马，马瑞心急之下才想出了张榜求医的主意。榜文一出，就有许多名医自告奋勇地打算给马镇疆矫正身形，然而当他们见到马镇疆后，却都大摇其头表示爱莫能助。

秦炯威看过告示后，就十分自信地揭了榜。可马瑞得知他只不过是个马鞍匠后，一怒之下就命人把他轰了出去。

正当马府家丁准备动手时，同样愤怒的秦炯威壮着胆子对马瑞道：“马将军，小人虽没有把握能医好马公子，但不出半月让马公子纵马驰骋还是有把握的。”

马瑞沉思片刻，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命人去把马镇疆叫来。

当见到马镇疆后，秦炯威就像个裁缝一样给马镇疆量起了身体。转眼十天过去，他就把一个模样丑得可笑的马鞍递到了马瑞手中。

当亲眼看到马镇疆纵马驰骋后，马瑞不但如数付了赏金，还请秦炯威也给他做了一副马鞍。

当马瑞骑上秦炯威制的新马鞍后，让马瑞想不到的是，他那匹千里马居然比平时跑得还快。好奇的马瑞向秦炯威一打听才得知，秦炯威制马鞍不光考虑骑者也考虑马，只有人马都感觉舒服了，马才能跑得快。

自从马家父子帮秦炯威做了活广告后，就有络绎不绝的人来请秦炯威做马鞍。

转眼三个月过去。这天，马瑞突然亲自登门又给了秦炯威一大笔赏金。就在秦炯威大惑不解时，性格豪爽的马瑞拍着秦炯威的肩膀道：“真想不到，犬子用了秦师傅的马鞍才三个月，他的背居然直了些，长短腿也有所改观。”

秦炯威收下赏金才向马瑞道出实情，因马镇疆还年幼，骨骼还没发育完全，所以他在制马鞍时就考虑到了要帮马镇疆矫正体形。接下来秦炯威还告诉马瑞，如果不出意外，他估计不出三年，马镇疆的体形就能与常人无异。转眼两年半过去，马镇疆不但矫正了体形，还越长越帅气了。

时间一晃又是几年过去，马镇疆通过勤学苦练先是考取了武举，后又在军中屡建奇功，经过短短几年的打拼，他就成了名扬天下的将军。虽然马镇疆武功韬略都继承了马瑞的基因，但在性格上，爷俩儿却完全不同：马瑞忠厚耿直爱兵如子;马镇疆却最擅溜须拍马，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

就因为马镇疆作恶多端，秦炯威才不愿与马镇疆打交道，他还常常后悔当年给马镇疆做了马鞍。

当秦炯威来到将军府后，马镇疆就摸着他的坐骑对秦炯威道：“秦胖子，过两天本将军的爱马就要易主了，这次把你叫来是想让你给马的新主人做一副新马鞍，切记，马鞍得细心些做，稍有差错，小心你的狗头。”

接下来，马镇疆又把做马鞍的具体要求和马的新主人的身材尺寸对秦炯威说了一遍。

见马镇疆的气色有些不对，秦炯威也不敢多问，直到马镇疆忙于公务走远后，秦炯威才向马府管家打听起了马的新主人。

据管家说，就在前几天，马镇疆骑马上街，正巧被和一个宠妾的弟弟赵玉江看到了。赵玉江十分喜欢马镇疆的马，就请求马镇疆把马卖给他。

那匹马不但是千里马，还在战场上多次救过马镇疆的命，虽然马镇疆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为了讨好和，他还是决定过几天借给赵玉江祝寿之机，不但送马，还送马鞍。

当得知马镇疆的行贿对象是赵玉江后，秦炯威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赵玉江是当时有名的恶霸，此人贪财好色，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

当天，秦炯威回家后，他就为该不该给赵玉江做马鞍犯起了愁，如果做了，他觉得良心有愧;如果不做，马镇疆和赵玉江两人都饒不了他。

为了此事，秦炯威茶饭不思，整整想了一天一夜，他才突然想到了个利用做马鞍的机会先收拾赵玉江，顺便再好好教训一下马镇疆的好主意。

主意打定后，经过5天的努力，秦炯威就把做好的马鞍呈到了马镇疆手中。马镇疆表情十分复杂地手捧镶金嵌银漂亮非常的马鞍，仔细端详了大半天，然后才叹了口气吩咐管家赏了秦炯威一笔银子。

一晃3天过去，秦炯威就从马府管家那里打听到了那副马鞍的消息。当马镇疆把马送到赵玉江手中后，赵玉江果然十分高兴，他先赞扬了半天马，接下来又赞扬了半天马鞍，最后又夸了半天马镇疆是个有心人。

秦炯威打听清楚消息后，他回到家中就遣散了徒弟，变卖了家产，然后带着老婆与独子回到老家租了间小房子暂时安顿了下来。

按计划把所有预想的事情都处理好后，他就化装成一个乞丐又返回了京城。

在京城行乞了大半年，这天他终于打听到一个消息，赵玉江要骑马到京城外的一座山上去游玩。

他提前埋伏在那座小山上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才看到赵玉江在众多随从的陪同下正朝山上走来。

秦炯威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着，当赵玉江走到那条两面都是密布山石的斜坡，仅容一马艰难通过的山路时，他就取出了提前找人定做的一个大爆竹点燃了。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奇事就发生了，赵玉江骑的那匹马久经沙场倒没被吓惊，赵玉江却被吓得滚落马下后，就顺着路旁一侧的斜坡滚了下去。

就在赵玉江的随从们手忙脚乱地到坡下去寻找赵玉江时，秦炯威已从山路的另一侧下了山。

虽然没用太大工夫，随从们就找到了赵玉江，但赵玉江却早已血肉模糊断了气。此事传回京城后，和勃然大怒，立即派了一个心腹官员来调查此事。

很快，那个官员就查出了赵玉江坠马的原因，原来马鞍所选木材有问题，木材表面光滑内部却布满小孔，当那声爆竹巨响过后，马鞍就被震得七零八落散了架。

当和听完那个官员的汇报后，他立即命令官员去把制马鞍的马鞍匠和放爆竹的人抓起来，马镇疆也难逃罪责被抓了起来。

很快，那个官员就查到了秦炯威头上，但当官员派人到秦炯威的老家去抓他时，他家的三口人却都不知所踪了;另一路被派出的人去查放爆竹的人，但查来查去也没查出结果;官员无奈，只得把马镇疆抓起来，回去向和复命。

这件事在京城被传得沸沸扬扬，和为了转移话题，便命人查起了马镇疆在当将军时贪赃枉法的事。很快，马镇疆在当将军时杀忠良冒功，克扣粮饷，强抢民女等诸多恶行就被查了出来。案子查清后，马镇疆就被判了斩立决。

转眼几年过去，嘉庆皇帝即位大赦天下，秦炯威虽也在赦免之列，但他却依旧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嘉庆在国丧期间拘押，诛杀了和，赵玉江的家也随着和倒台被抄了后，秦炯威这才现了身。

直到此时人们才得知，这几年秦家三口人藏在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

因迫于生计压力，秦炯威就在京城租了房子又重新开起了马鞍作坊。开始时，因许多不知内情的人都很怀疑马鞍的质量，致使他的作坊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直到人们知道了马镇疆与赵玉江都是他设了连环计巧妙地除掉后，他的生意才又恢复了当年的景象。

真相大白，许多人都好奇地问秦炯威是怎么想到用爆竹震碎马鞍的？秦炯威就把一件往事说了出来。

秦炯威虽不懂共振原理，但有一年除夕，他的邻居放了一个很响的爆竹后，他就发现一个小徒弟做的马鞍有个地方出了小裂纹。他把那个徒弟叫来一问才知，那个徒弟赌博输了钱，为了还清赌债就把好木材偷卖给了另一个马鞍匠，而用劣质木材做了马鞍。秦炯威知道真相后勃然大怒，把那个徒弟赶出了师门，但也因此知道了爆竹能震碎马鞍。

选自《今古传奇故事版》2017.3下

（段明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