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是人类文明发祥地之一。早在3万年的旧石器时代中晚期,人类已扎根青藏高原。青藏高原畜牧业源于原始狩猎和采集,是在与原始农业相结合的饲养业基础上发展而成的。畜牧业的形成虽晚于原始农业,但高原缺氧、草原广阔的自然地理条件更适宜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因此,畜牧业在青藏高原早期先民的社会生活中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原始农业出现之前,狩猎和采集是原始人群生存的主要手段,从藏北阿里、青海格尔木等地发现的岩画看,当时的人们以单人、多人围猎的方式射杀、抓捕野兽。狩猎过程中,人们对野生种群数量分布较多的野牦牛、盘羊、野猪、青羊等动物的习性开始有了一定的认识,并把捕获的一些野生动物以圈禁的形式予以驯化。由于这些动物的野生性状难以在短期内得以驯服,不可能很早就进行放牧活动,与之相较,植物的栽培相对容易,故畜牧业的产生一般都晚于原始农业。青海民和胡李家遗址中,出土的动物骨骸甚多,且十分残碎,显然是人们食用后的骨渣,多为猎获的野生动物鹿、犬科动物、啮齿动物及鸟类的遗骸,这说明距今5000年前的原始人群一方面仍以狩猎为重要生活手段。
此外,青海民和核桃庄马家窑文化遗址、青海贵南尕马台马家窑文化遗址中,也发现了饲养家畜猪、狗、羊的遗存。西藏拉萨曲贡遗址出土的兽骨数量也很多,经初步鉴定,基本为野生动物马、牛、羊、鹿等。考古学者还从灰坑内发现一些鱼骨,说明新石器时代的曲贡人有食鱼的习惯,但未发现常见饲养家畜猪的遗迹。昌都卡若遗址中出土了石镞、石矛以及用于投掷的石球,这说明已从事农业生产的卡若人也经常从事狩猎。在遗址灰坑中,还发现了猪的遗骸,说明“当时人们已知饲养家畜,饲养的动物目前所知的只有猪一种。”新石器中后期,畜牧业还未脱离原始农业,人们通过圈禁的方式来饲养猪、狗、羊、牛等动物。在农业生产力极低的原始社会,圈养动物的饲料可能主要是收割、采集而来的野生植物,但也不排除用农产品喂养的可能,同时人们也开始种植牧草为家畜提供饲料,青海喇家齐家文化类型遗址中出土的苜蓿遗迹,就为史前人类种植牧草发展饲养业提供了考古学依据。
随着人类驯化动物技能的提高和驯养动物野性的逐步退化,距今3500左右的青铜时代,青藏高原开始有了一定规模的畜牧业,游牧业也逐步发展起来。有学者认为,“青海地区大规模畜牧业的兴起是青铜器时代卡约文化时期,游牧经济的产生更晚,大约在卡约文化后期,原始农业在河湟地区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如前所述,青海西宁以东地区的原始人群主要以农业为主、兼以畜牧生产生活方式,西宁周边地区为半农半牧业,西宁以西地区畜牧业占主导地位,而生活在日月山以西草原地带的原始人群则逐步开始游牧生活。可见,除被驯化动物性状的改变为游牧业的产生提供先决条件外,生态环境的变化也是饲养业摆脱农业,形成相对独立的畜牧业及游牧作业方式的一个重要因素。
齐家文化时期,青海地区饲养动物有狗、猪、羊、牛、马、驴,家畜种类较为齐全,这说明当时的人们已具备较高的动化驯化水平。从卡约文化早期的遗址,仍能看到以粟随葬的现象,说明当时的人们仍然倚重农业生产。到了后期,农业生产的比重下降,特别西宁以西地区基本看不到从事农业生产的痕迹,如湟源莫布拉卡约文化遗址中,灰土、灰烬中找不到农业生产的遗物,而是发现了以牛羊粪作为燃料的情况。据此推测,卡约文化时期的莫布拉人,是以家庭为单位,过着纯畜牧经济的生活。当时,人们盛行以动物随葬习俗,较大型墓葬多随葬马、牛、狗、羊等动物骨骼,一般都是用四肢及头骨或尾骨,没有完整的牲畜骨架。
此外,青海贵德山坪台卡约文化墓地中也见到以家畜随葬。这一时期,人们使用的生活、生产工具多用家畜骨骼做成。分布在青海东中部的卡约墓葬中,发现了骨锥、骨铲、骨簇、骨管、骨纺轮、骨针、骨棒、骨贝和其他大量的骨装饰品,这与数量和种类都很少见的农业生产工具形成鲜明对比。由此,不难看出卡约文化牧猎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足以构成卡约文化的经济主体,而农业则退居为附庸地位。从用饲养动物随葬规模看,当时的人们不再是小规模圈养动物,而是以放牧的方式大规模畜养动物,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卡约文化晚期居住在日月山以西的原始先民们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距今3200多年的辛店文化时期,畜牧业进一步得到发展,考古发掘资料最为丰富的民和核桃庄辛店文化墓葬中,有马、羊、牛、狗等家畜,骨器也很多,说明文化主人的畜牧业是比较发达的。距今三千年左右的诺木洪文化时期,畜牧业得到长足发展,这一时期的人们过着农牧兼营的定居生活,畜牧业水平也较之前有较大进步。青海海西搭里他里哈遗址发现了长7.3米,最宽处6.6米的大型圈栏,圈栏内有大量羊粪堆积,厚约15-20厘米,其间也夹杂少量的牛马和骆驼的粪便。考古发掘者认为,这可能是当时人们饲养家畜的圈栏。这一时期,人们饲养家畜的水平进一步提高,和逐水草而居的粗放式游牧相比,大型圈栏的出现一方面说明当时人们饲养的家畜数量较多,另一方面也说明除早出晚归的野外放牧外,人们可能还用农作物秸秆饲养牛羊,并为家畜的繁殖和越冬提供了更好的条件。夏、和西周时期,西藏地区的畜牧业可能也经历过类似于青海齐家、卡约、辛店和诺木洪文化时期的逐步发展过程,畜牧业逐步摆脱了单纯的饲畜阶段,产生了逐水草而居的游牧作业方式,到后来,放牧和饲养相结合的牧畜业逐步发展起来,成为支撑西藏文明发展的重要经济基础。
如前所述,青藏高原原始先民们驯养的家畜包括猪、狗、羊、牛、马、驴等。
其中,猪是最早驯化且对早期居民社会生活产生过重要影响的家畜品种,羊和牛的饲养和驯化是青藏地区原始畜牧业的突出成就。
青藏高原既是牦牛的主产区,也是牦牛的发源地。世界上的牦牛,大都分布在青藏高原和甘肃地区及其周边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寒地区,这些地区地势高峻,地形复杂,气候寒冷潮湿,空气稀薄。全世界94%以上的牦牛生活在青藏高原。
牦牛是高寒地区的特有牛种,力气很大。适应高寒生态条件,耐粗、耐劳,善走陡坡险路、雪山沼泽,能游渡江河激流,有“高原之舟”之称。牦牛全身都是宝。藏族同胞衣、食、住、行、烧、耕都离不开它。人们喝牦牛奶,吃牦牛肉,烧牦牛粪。它的毛可做衣服或帐篷,皮是制革的好材料。它既可用于农耕,又可在高原作运输工具。
从古羌人开始驯养野牦牛到最后驯养成功,用了约五千年左右的时间,若按牦牛的世代间隔为8年计算,约经历了625代。在这一过程中,由于饲养牦牛的技能低,养育牦牛数量少,经常发生近交。加之野牦牛不能很快适应被饲养的环境,所以饲养野牦牛比野生状态时瘦小纤弱。
古羌人驯养野牦牛成功后,不断改进饲养管理条件,并从养育的牦牛中挑选出符合要求的个体作为种用,繁殖后代。这一阶段约用了1000-2000年的时间。以后牦牛又经过人们长期选育,才成为与野牦牛在毛色、习性等方面有一定差别的现有家牦牛。
西藏羊又称藏羊,藏系羊。是中国三大粗毛绵羊品种之一。西藏羊大多产于西藏和青海,四川、甘肃、云南和贵州等省与青藏高原毗邻地区也有分布。
由于藏羊分布面积广,各地地形、海拔高度、水热条件差异大,在长期的自然和人工选择下,形成了一些各具特点自然类群。20世纪40年代初期,我国著名养羊学家张松荫教授在大量实地考察的基础上,根据西藏羊繁育地区的自然生态环境、社会经济条件以及羊的外形特征和生产性能等差异,将西藏羊分成两种类型,即牧区的草地型和农区的山谷型。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各地区结合本地的实际,除上述两大类型外,又将藏羊分列出一些中间或独具特点的类型。如:西藏将藏羊分为雅鲁藏布型藏羊、三江型西藏羊,青海分出欧拉型藏羊,甘肃将草地型西藏羊分成甘加型、欧拉型和乔科型。其中,草地型藏羊2000年被农业部列入《国家级畜禽品种资源保护名录》中。
藏羊的最早来源一般认为是葱羊或称盘羊(俗称大头弯角羊),在青海3500米海拔地区还可见到。根据考古材料判断,大约在新石器时代前期,散居在青藏高原上的先民,就开始将捕获的野生撷羊豢养起来,经过长期的驯化逐渐演变为家畜。从青海出土文物中的石纺轮、陶纺轮及绵羊毛织品雏形等,可以看出,大约在距今四千年前,绵羊已被人们大批饲养,成为人们肉食的主要来源。当时的青藏高原,交通闭塞,长期以来未能引进其他羊种,使本地藏羊得以稳定育成并发展起来。以后虽有吐谷浑(原居辽东地区)、蒙古族的迁入带来了一些外地羊种,也没有动摇本地藏羊的稳固遗传性。除藏羊外,青海还有较少量的本地土种山羊—青山羊。探其来源,似为野生岩羊(俗称石羊),观其型态,可能是猾变种。
藏獒是西藏獒犬的简称,属于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动物纲,食肉目,犬科,犬属,狗种,原产西藏,广泛分布于我国青藏高原牧业区和半农半牧区,布及西藏、青海、甘肃、四川等地。它能在高寒、低氧、气候多变的环境中健康生长和繁衍后代,在-40℃的冰雪中能安然入睡。藏獒黑毛狮头,被毛长而厚重,四肢和外胸有黄褐色或纯黄色印记。型同雄狮,体大如驴。四肢粗壮,吼声如虎。性格刚毅,目光敏锐。善斗多疑,攻击性强。悍凶猛,不怒而威。一头成年藏獒可战胜四只狼,两头可打败一只雪豹。但对主人俯首帖耳,忠诚至极。不仅是高原极佳的牧马放羊犬,也是护领域、护食物、护庭院型的作业犬。受到海内外人士的喜爱。据称其中分布于甘肃、青海、四川3省交界黄河第一弯曲部的河曲藏獒被认为是正宗的犬品群,亦被誉为“东方神犬”。
藏獒的近祖是羌狗。据史料记载,大约在公元前世纪,吐蕃王朝统一诸羌后,在人工培育下羌狗逐渐演变成现在的藏獒,并进入中亚西亚,世纪初藏獒随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进入西方,成为改良当地犬种的祖先,许多欧洲的著名品种可能含有藏獒的血统,可见藏獒对世界许多大型犬种的形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也被誉为“世界种犬”。但目前关于藏獒起源和进化方面的学术研究较少。根据我国现已挖掘出土的最远古时代完整藏獒头骨化石,认为一万年前藏獒就已经在地球上存在了,通过头骨化石与现存的藏獒头骨相比较,发现藏獒是现今地球上唯一没有被环境时代所改变而顽强生存下来的最古老犬种。
青海草原有大量野驴,体型似骡,毛色黄褐,腹色浅,背有骡线,体高达1.2米以上,较青海驴高大粗壮。目前,青海驴为小型,似非当地野驴驯化。《汉书·西域传》载:“乌托国有驴无牛,又敦煌、酒泉及南八国往来……驴,食之皆苦。西汉末中原虽无驴,西方极边之郡已渐有矣……至东汉末,中原渐多。”以此判断,青海驴可能是在汉代开展军垦(称“屯田”)时由甘肃移来。
藏驴具有驮、乘、挽等役用性能。长期以来,在高原自然环境中形成采食少、耐劳苦、抗病力强等特征,役用范围广。还善于行走崎岖羊肠小道,且禀性温顺,老幼妇孺均可使用,是农区群众生产、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役畜。
藏猪主产于青藏高原,包括云南迪庆藏猪、四川阿坝及甘孜藏猪以及分布于西藏自治区山南、林芝、昌都等地的藏猪类群。藏猪是世界上少有的高原型猪种,也是我国宝贵的地方品种资源,国家级重点保护品种中唯一的高原性猪种。藏猪长期生活于无污染、纯天然的高寒山区,具有适应高海拔恶劣气候环境、抗病、耐粗等特点,但繁殖力低。遗传学家证明藏猪与云南野猪在地理分布上较近却并没有聚为一类,说明藏猪与东南沿海野猪具有相同的起源。
青海养猪业兴起稍晚。从东部农业区发掘出来的古代遗址中发现的谷子、猪骨等物判断,距今约四千年先民们已伴随着农业发展开始了养猪,地址多集中于现今的互助土族自治县一带,故得“互助猪”名。我国古代养猪业最早出现在今陕甘一带,青海与甘肃接壤,居民亦多自陕甘迁入。因此,可以认定,互助猪之来源应属陕甘,是西北八眉猪一个变种,同源于华北野猪。但在陕甘猪进入青海之先,本地是否已有用野猪驯化的土种猪,尚须探究。
藏猪多为黑色,其次为黑毛兼“六白”不全。少部分猪为棕红色。冬季密生绒毛,夏季毛稀而短。棕毛特别发达。藏猪具有以下品种优点:耐高寒,耐粗饲,肉质好,鬃毛粗长,产量高。
青海犏牛也是主要的土种家畜之一,是黄牛与牦牛互交所生间种,早在殷周以前经由自然杂交育成。周秦时,汉文文献把编牛写作“植”,唐代时方改称“偏”。《水东日记》日:“牦牛与封牛合,则生犏牛,状类牦牛,犏气使然,故谓之犏。”《格致镜原》卷六、卷八《一统志》日:“甘肃出犏牛,力能载重分。”犏牛是牦牛与黄牛杂交的一代种。犏牛的育成是劳动人民在畜牧业生产中的创造性成果。游牧民族利用杂交优势,育成了较优良的役乳兼用牛,这对古代羌族社会经济的发展是一个很大的促进。由于杂交使用母本之不同,犏牛又有黄犏与耗犏两个品种。
青藏高原地区地域生态类型多样化,人们对牦牛产品的需求也是多样化的,这些经济社会需求推动着牦牛不断改良进步,于是就形成了这些多种生态型的衍生牦牛种群。在青藏地区的发展史上,犏牛为该地区经济社会做出了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