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宇
这一年四季,风景迥异。有人爱那春之芬芳,有人喜那夏之灿烈,有人恋那冬之素雅,我则深迷那秋之幽韵。
清晨,没有轮廓的云踏进空中,湮成初秋的气息。候鸟们呼吸着已有些清冷的空气,抖抖羽毛,张开翅膀,呼唤同伴向温暖的南方前进;松鼠忙着贮存食物,在树间穿梭,连麻雀的问好也置之不理;熊拖着笨重的身体,寻找着冬眠的树洞……
鲜有人类的印记,大自然的美在这里体现得淋漓盡致。原本葱翠的草毯被点染上了鹅黄,片片树叶被镀上了黄色的边框,与大树连接的部分不再牢固。微风拂过,几片性急的黄叶脱离了大树的怀抱,最后一次拂过粗糙的树皮,静静地躺在旧年的同伴们身上。密林深处,一片湖水平如镜面,倒映出岸边草木。偶尔有轻风路过,颤抖着湖中影像,很快又归于平静。
北方的农村同样遍布秋的足迹。一棵棵成熟的玉米,在秋季显得格外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清香的气味。一座座不甚高的平房聚成一个个村庄,像村子里的男人们帮助某一家收玉米前的集合。有的人家收获得早,把剥下外皮的玉米晾在房顶上,远远望去,像是给屋子戴上了一顶金黄的帽子。
临近中午,缕缕炊烟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来,或是被微风吹散,或是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新的烟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先前的消散便显得微不足道了。庄稼地里干活的农民感受到正午的阳光,直起腰,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擦汗,抬头见那缕缕炊烟袅袅升起,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江南的水乡此时也迎来了清爽的秋季。几个月前那灿若晚霞的满池的荷花,如今只剩下了几根枯茎残枝,使偌大的池塘显得越发空旷。池里养着的锦鲤也不似夏天那般常见,偶有游人朝水面撒鱼食,也不一定能引来那些慵懒的小家伙。
水稻也到了收获的季节,人多的时候,那一层层梯田,到处都能见到收稻的农人。果农们望着硕果累累的树喜笑颜开,有顽皮的孩子偷摘几颗果子,他们也不会追究。
南方多雨。时值秋季,雨总会不期而至,但是人们早已习惯了这一场场不会造成伤害又别有情调的秋雨。古往今来,“雨”曾为多少文人墨客吟咏。在唐朝诗人温庭筠的笔下,秋雨“细响鸣林叶,圆文破沼萍”;白居易的《长恨歌》中,“秋雨梧桐叶落时”多么含蓄;冯延巳的《应天长》中,一句“挑银灯,扃朱户,绣被微寒值秋雨”多么精妙……跨越了千年时空,古人表达的种种情感仍借秋雨在我们心中展现。
相比之下,城市里季节的转变则不是很明显。但是罗丹说得好:“生活中并不缺少美,缺少的只是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街道两旁的树木像是被高明的理发师把头发染成了金黄色,轻轻一阵风过,会吹落片片秋叶,轻舞翩跹而下,有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
秋高气爽。秋日的天空是城市里罕见的宝石蓝,偶有几朵行云飘过。这时天上最常见的,便是南飞的鸟儿了。一群群鸟儿总是呼朋引伴,急忙忙地赶路,像是担心不能按时飞抵南方,失却了它们渴望的温暖,全不知在地上闲适的观者眼中,自己已是一道秋日的美景。
这秋之幽韵呵,它让我沉醉,让我徜徉,让我不禁要将全部身心投入其中。这令我深迷的秋之幽韵呵!
——选自《长河》2017年第三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