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颖凡
初中最后一年,胡老师教我们数学。
老胡腰间总是挂着一串钥匙,每每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我们就知道老胡出没在周围。对于“教导主任”这四个字,我们多少有点害怕,平时对老胡早已有所耳闻。记录课程表的时候,特地在“数学”上画个红框,表示“一级警戒”。
第一节课,大家都超乎寻常地安静。
小H说:“他治好了我多年的上课喝水……”我呢,连笔盖掉了都不敢捡。当时几个学霸上去讲题时声音甚至在颤抖。
我们再也不敢闹,不敢吵,不敢瞎咋呼,不敢走神……
也許因为当时我们的想象力太丰富,把老胡妖魔化了。何至于那么可怕。
老胡写黑板字很用力,粉笔经常断,断到不能写了就换一支,上完课,值日生拿着扫把呜呼不止:“哎呀妈呀!”黑板底下就像打过架一样,全是粉笔头横七竖八躺着,一吹一阵灰。
交作业的时候总是很拉风,别的班作业送到办公室,我们班作业全送到教导处。有时老胡还吓我们:“你们要不要去教导处坐坐啊?”
某天上课老胡的手机突然响了。那铃声,怎么有点熟悉呢……这似乎是新闻联播的前奏!老胡掐掉手机,微微一笑:“很厉害吧。”我们:“嗯!”
通常,不管谁说“你们再吵就考试”,我们都认为是唬人的。但是,老胡,是个反例。
晚辅导课,同学瞎答题,老胡不乐意了,一想到我们课前乱哄哄的,练习本没及时拿出来也不好好听讲。于是一个潇洒的转身,奔到办公室拿试卷去了,课代表着急地跺脚,“快!快拦着啊!”不过,这些都无济于事。
真是一场说来就来的考试。
下一周上晚辅导课前,班上就像拉了警报,课代表在班上嗷嗷叫:“快把练习本拿出来啊!快坐好啊!你们还想考试吗?老胡要来了!”还有人扒在窗口帮我们望风,远远看见一个黑色身影走来,就冲大家吼:“老——胡——来——了!”
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安静地乖坐在座位上,等候老胡进班。
老胡满意地开始上课。
老胡其实并不是凶巴巴的人,上课也会开玩笑,我们也很喜欢他。如果非要举什么好笑的例子,我举不出。只是,渐渐地,我们上课也开始偷偷喝水了。
一日,听到“叮当”,脑海里闪过第一个念头:老胡来了。结果转头发现是小H口袋里装了零钱故意在我们面前晃荡。我们只得无奈地说:“不要学老胡的钥匙声。”
毕业那天,我似乎没找老胡击个掌正儿八经说再见,憾事。
现在,我们的班主任也同样挂一串钥匙,会再听见钥匙碰撞的声音。
抬头,已不是老胡。
发稿/小静
插图/蝈菓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