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上将”张阳的升与死

余驰疆 田亮

11月28日，新华社发布了“张阳自杀”的消息：2017年8月28日，经党中央批准，中央军委决定对军委政治工作部原主任、上将张阳进行组织谈话，调查核实其涉郭伯雄、徐才厚等案问题线索。经调查核实，张阳严重违纪违法，涉嫌行贿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经组织安排，张阳接受组织谈话期间，一直在家中居住。11月23日上午，张阳在家中自缢死亡。

“与广州、深圳商人交往密切”

据军方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张阳的事影响如此之大原因有二，一是身处高位，二是臭名昭著。他胆子大、敢收钱，一路行贿一路高升。”坊间流传张阳外号“张麻袋”，意思是收钱送钱都用麻袋装。

在张阳偏远的老家——河北武强县孙庄乡北堤南村，有一座小学教学楼。很多人不知道，在那座村里最现代化的教学楼背后，是张阳在广东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

廣州军区是张阳真正的发迹之处，在郭伯雄、徐才厚担任军委副主席时期，张阳不到十年就由少将晋升为上将，不到三年就从大军区级副职升至正职。采访中，不少军中人士向记者表示，这样的升迁速度，与郭、徐二人的利益链条密不可分。一位知情人士说：“张阳被称为广州军区最坏领导，众人早就盼他被查处。”

据资料显示，张阳家乡的小学教学楼及校舍，都是他在成为广州军区政治部主任后“协调”筹建的，而当时出资的公司，不少是“问题公司”，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深圳照亮实业有限公司。该公司的实际拥有者彭某，广东某市人，在当地拥有人大代表的身份，主要在深圳从事地产生意，人称“肥彭”。在深圳民乐村一带，肥彭曾因非法占用集体土地、私建违章别墅等恶行引发众怒。民乐村一位村民告诉记者，以前肥彭的别墅直接占用村民上山的主道，有数十个保镖把守，不许任何人通过别墅前的路。几年前这个别墅里车来车往，奔驰、宝马什么都有，还有一堆军队牌照的车。”

除了肥彭，张阳与广东商界一些人也交往密切。一名曾与张阳有过几次接触的广州老板告诉记者：“张阳为人豪爽，很能喝酒，端起来就干。他在酒桌上不擅辞令，没有大领导的架子，很好接近。‘张麻袋的名号我也听过，早年间我们这儿的商人找军队关系送钱弄个军车牌的事不少。”另一名与张阳熟识、从军队转业后经商的人说：“张阳到广州后，许多做生意的人来巴结，其中有些利益关系，他是‘听从命令。”

两面人

2010年7月19日，张阳等十一人在北京八一大楼晋升上将军衔。晋升十一名上将，这是2004年9月至今最多的一次。在那次晋衔仪式上，宣读命令的是郭伯雄，主持仪式的是徐才厚。

2012年10月20日晚，张阳陪同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徐才厚在北京观看话剧《生命宣言》。四天后，国防部网站正式披露，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进行重大人事调整，张阳成为总政治部主任。

郭伯雄、徐才厚落马后，张阳不断在公开场合强调党风廉政建设，誓与郭、徐划清界限。但这个曾经领导全军肃清流毒的人，自身却是流毒。有军中知情人向记者透露，张阳曾向郭伯雄行贿高达两千多万元。他还透露，一次，徐才厚到广州过新年，住在某五星级宾馆。张阳得知后就托关系在徐才厚的隔壁订下一间房，以便与其接近，两家人还在新年期间一起看了烟花表演。

除了张阳外，早前已有多个牵涉郭、徐案的“军老虎”落马。在其他“军老虎”中，原空军政委田修思、原兰州军区副政委范长秘、原兰州军区联勤部政委邓瑞华，被视为郭伯雄“嫡系”；原第二炮兵副政委于大清、原黑龙江省军区副司令员张代新、原总后勤部副部长刘铮，不是徐才厚的老乡，就是其老部下；还有原成都军区副司令员杨金山、原总参谋部管理保障部副部长刘洪杰、原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副政委高小燕，包括这次的张阳，或多或少都与郭、徐有关……这张巨大的网，正在被党纪军纪国法严厉整治。

【原载《环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