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婷
7月24日 晴
过去的事都已过去,但有些事,总是弥留在心中,时常在夜场梦回之时想起,也不知什么味道。
就读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位劳动委员,是个胖姐。她眼如鼹鼠眼般细小肥腻,脸上肌皮如鹅卵石铺起来的一样,坑坑洼洼,让人看了第一次不忍再看第二次,嘴唇厚厚黑黑的,像两根被烤焦的短香肠直直地横在脸上,好不突兀。身材壮实丰硕,像个滚滚的煤球。就这么一个称不上好看甚至有点丑陋的人当了我们班的劳动委员。每每想起她,我的内心都是一阵愧疚,负罪感在时间里点点堆积,最后变成一声惆怅,消失在风中。
她虽外表不佳,但脾气是一等一的“好”,从来没有骂过人,也没有抱怨过他人。每次大扫除时,总是第一个开始干,最后一个才走。起初以为她是乐于奉献,后来才发觉真相并不是这样……
“像她(劳动委员),人丑就应该多做点啊!”
“喂!我把我的活给她干,帮她减肥了好吗?”
“哈哈哈,怎么会有我那么善良的人?”
……
我诧异地盯着她们,那些外表一副岁月静好的女孩子,她们张牙舞爪地狂笑,身体扭得七摇八歪,竟有点像被那开水浇上的癞蛤蟆,样子丑得不行。我原本以为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那是一个乌云密布的下午,风“呼哧呼哧”地乱吼着,使劲地拍打着紧闭着的窗户,像是有什么天大的怨恨。过了一会儿还伴着雨神的暴怒,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泛起一片激荡的涟漪。教室里的我,正在百无聊赖地等着谁来送伞,用笔“咚咚咚”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这时,劳动委员走到一个女生旁边,扯扯她的衣袖,目光低垂著说:“那个……今天该你值日了……”
“什么?”女生尖声叫道。“前几天不刚值过怎么又要值日?”她眼睛转了转,忽地变得怒气漫天。“是不是你想公报私仇,特地给我安排的这个?”
“不是……我……上次你逃值!”劳动委员可能被欺压久了,从未高声叫喊过的她竟反驳那女生说的话。那女生一脸惊愕,愣了半天,回过神来时,反手就给了劳动委员一巴掌。“啊!”我惊呼出来,从没见过这个场面的我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又见劳动委员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失了神。反倒是那女生再次咄咄逼人:“就你也配这样跟我讲话?”
旁边一堆人叽叽喳喳围过来劝那女生消气,一边斜眼看着劳动委员,有些还推着她,“说话老实点,一巴掌还算轻的!”男生们讥笑地看着她,“你看她那样子,真恶心。”我睁眼看着这一切,来自世界对她的恶意,她一人默默承受着,什么也没说,转头,走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有传言说她转学了,也有人说她顶不住压力辍学了。反正众说纷纭,没个准信。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现在想起,还是一阵颤栗,深深的自责,难以言语的悲伤,那种无能为力的滞重。
对不起,劳动委员,愿你生活在没有恶人的世界,被温柔以待。
浙江省乐清市白象中学高一(6)班
点评:
世界上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恶意,有“有理有据”的,也有低劣不堪的。而因外貌不佳而招致的无妄恶意侵袭了文中那个无辜的女孩,令人慨叹痛心。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故事,无时无刻不发生在我们身边。
指导老师:黄 忠 陈衣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