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一苇
世界上有众多《小王子》的忠实粉丝,他们平时居高楼、居陋巷、居乡间,或衣冠楚楚,或单衣薄衫,但一旦谈起《小王子》,内心便立刻温柔起来,满面春风,满眼灵动,恨不能马上去往《小王子》的故乡里昂,拿起万花筒,仰望那颗B162行星,寻找小王子和那枝玫瑰。
《小王子》是仅次于《圣经》的畅销书,它已经被译作200多种语言出版,有数千个版本,并且每年都有百十个新版本诞生,这真是一个奇迹。
《小王子》具备了一本书所能带给人的一切美好—美丽、灵性、震撼、感动、爱。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王子”,每一个喜欢《小王子》的人,心中都有仰望与执念。
《小王子》是如此美好,以至于喜欢它也成了一件光荣的事。有个法囯人非常喜欢《小王子》,于是他举家搬到了《小王子》的作者圣埃克苏佩里的故乡。不仅如此,他一有时间就去圣埃克苏佩里故居做义务讲解员。他喜欢每一个喜欢《小王子》的人。他说简单的人是相似的,爱让相似的人走到了一起。他愉快地接受每一个人合影的请求,如今他与《小王子》粉丝的合影已经有数万张了。他说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感觉自己已经和世界上每一个民族的人都合过影了。
有一个日本人痴迷《小王子》,他用12年时间建了一座《小王子》博物馆。这是世界上唯一的《小王子》博物馆,每年接待几十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一个阿根廷人从年轻时就喜欢《小王子》,一有钱他就购买与《小王子》有关的产品—音乐专辑、海报、书籍、手表、飞机模型、纪念币……他想买的东西太多,而他挣的钱实在太少,几十年来他一贫如洗,一直过着孤独却自得其乐的生活。后来,他在一次《小王子》主题聚会上遇到了一位女士,她和他有着同样的爱好。她收藏了许多《小王子》主题的花布、围巾、手绢、锡纸、巧克力。她一直在等着那个把她当作“唯一的玫瑰”的人,那个人就是她的“小王子”。终于,他们遇见了彼此。相识的第二天,他们就结婚了。结婚时他61岁,她59岁。他们都说自己找到了灵魂伴侣。
在中国,有一个男人一直有自杀倾向,每每有这个念头时,他就想到了他的收藏。他有3000多个版本的《小王子》图书,数万枚《小王子》主题的邮票、钱币、海报。他舍不得丢下它们,他知道只有他最懂它们,把它们送给任何人都会让它们受委屈。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他非常愿意将他的收藏捐出来建一座《小王子》博物馆。如果谁有意,请联系我。
有人因为喜欢《小王子》而喜欢上了狐狸,童话里那句关于“驯养”的理论让他们心动。他们毫不犹豫地喜欢上了狐狸,喜欢上了它的孤独、它的眼睛、它的美艳、它的敏感,喜欢它奔跑的样子。喜欢狐狸的人大多有一双迷离的眼睛,他们总是怀揣着心事,忧伤地遥望着远方。
有人因为喜欢《小王子》而喜欢上了玫瑰。一开始,他们觉得玫瑰只是一种花,后来他们知道,玫瑰不仅仅是一种花,它还是一种爱的语言。他们学习这种语言,感到自己的心变得轻盈、喜悦。他们感到自己的灵魂也变得芬芳。他们越来越懂得花,也越来越懂得爱。他们从认识一朵玫瑰开始,熟悉玫瑰,画玫瑰,叠玫瑰花,和玫瑰说话。在他们觉得自己完全了解玫瑰后,他们又从遥远的花园里请来玫瑰,将玫瑰种在醒来就能够看到的地方。他们开始习惯赞美花,赞美他们的妻子和母亲,赞美身边的每一位女性,也赞美他们的孩子。他们懂得保守秘密,懂得尊重别人,尊重弱者,尊重一切生命。
有人喜欢上了B162星球,有人喜欢上了点灯人,有人喜欢上了忧伤,有人喜欢上了梦想……
我认识很多《小王子》的收藏者,我感觉,他们就像是《小王子》里的点灯人。在一个世俗的社会里,一往无前的少年总是会有窒息的感觉,他们需要有点儿傻、有点儿执着的点灯人来引领。在这里,《小王子》和圣埃克苏佩里就是灯,这些收藏者就是点灯人,他们的每一次收藏,都是在点亮灯火。“当他点亮路灯时,就好似又诞生了一颗星星,或是一株花儿。当他熄灭路灯时,就是让花儿或星星沉睡梦中。”也许很多人觉得收藏没有意义,《小王子》的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但对于喜爱《小王子》的人来说,收藏是自然而然的事。
《小王子》真正令人叹息的应该是“爱而不得”和“生命的短暂”吧。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谁会细致地呵护爱呢?谁有时间经得起反复打扰呢?大人的世界冷漠又固执,谁也不想那么麻烦地理解爱,谁也不会观察一朵小花的成长。好在还有《小王子》温暖着我们的心。在一个大人统治的世界里,我们被要求很快长大,被要求争夺资源从而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我们被要求凡事讲效果、效益、效率,最后我们慢慢学会苟且地生活。
精致的爱情,就是黑夜里的一滴泪。王尔德说:“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见梦想的真爱,只是因为害怕孤独死去而选择随便找个人互相饲养。”这就是大人们的爱。
而这正是我们收藏《小王子》的初衷—爱不是用来炫耀的,但它值得珍藏。
林一苇,童话作家、收藏家。收藏各类邮票百万余枚,已经建成世界爱情邮票博物馆和世界童话艺术博物馆,致力于创造一种完全的童话生活。